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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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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金少醒了,便麻烦姑娘通报一声,说是林少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缁衣小厮搓着手,踩在入冬后的新雪上,缩着脖子,口中哈出一片片白气。
未等倚在门柱上的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姑娘答话,便有笑声朗朗从门内传来:“林兄可等的急了,我这便去了。”
话还未落,一年轻公子自内房走出,着的是月牙色长衫,罩了件石青色缎面牡丹袄,束了条蓝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脚蹬暗皮牙缎长靴。面若桃瓣,眉如墨画,唇似朱点,眉眼间尽是少年郎的英气,目光好不通透,端的是清丽之姿,富贵之态,步趋踏风,隐含威势。
红袄丫头看了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去迎,步履轻摇间,那粉脸上微微布了些红霞,实在娇俏可人。
“主子睡得可好?”丫头盈盈一笑,眉间娇态尽显。
“榻间松软,被间蕴香,自是周公作陪,美哉。”金少笑答:“多亏了沙雪姐姐一双巧手和那颗玲珑七巧心。”
“主子过赞了。”沙雪丫头略略垂眸,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乖巧的随自家公子,穿过积了初雪的庭院,直奔前厅。
缁衣小厮稍快一步,先去厅里通报,等金少到时,扑面的茶香,已熏了一室。
坐堂中品茶的素衣男子抬了眼,一眼惊鸿,气势逼人,眸间却尽是温润淡泊之态。男子自紫杉木团蝠木椅上站起,头戴碧色温玉发冠,身着单素色长襟飘袍,珠嵌纱缎作腰间绦带,足蹬厚底青皮靴。不立也罢,一立,便觉有清癯瘦削之感。身如凝玉,全无骄躁轻浮之气。
被那眼神扫过,金少登时顿了一顿,继而带了沙雪进了屋内,请了男子坐下,又自寻一处木椅坐下。
“林兄今日造访,怎的不遣小厮通报,好让小弟准备准备。”金少眸子一转,堪堪顾盼生姿形容的恰当。
林宁之不语,只托了杯青瓷盖碗,推了推杯盖。
“多日未见兄长,未想林兄清减了些。”金少在紫杉木茶桌上扣了扣,沙雪端上碗茶,便安静的立在金少身后。
“嗯。”林宁之吹了吹茶盏,亦是不语。
“前些日子听说安之姐姐生了病,现在可大好?”
听得金少提起,沙雪丫头神情微变,反倒是林宁之眉间清了清:“大好了,不过是一场风寒,劳金少挂心,用了些金少送去的药,效果甚佳。”
“一直想去贵府看一看安之姐姐,因着这一段未见着林大哥,不好直接登门,怕毁了礼节,只得作罢。”金少抿了口茶,鼻息间的茶香,依旧袅袅。
“礼节倒是不必,毕竟妹妹与金少你也算有夫妻之契,想必不会落人口是。”林宁之话头一转:“前日不在金陵,回来时倒听了几则趣闻。”他一顿,淡淡看了眼金少:“听说李柯李掌柜要嫁女儿了?”
金少尴尬了。
本是一件极简单的事,不想却成了街头巷尾的桃色艳闻。便见着林宁之神色清利,只得叹了口气:“这事啊,还得容我细说。”
其实,这事儿,还真的从头说起。
百年前,三国纷争,三年战乱之时民不聊生。忽降天谴,金书玉帛结成契约,命三国各退兵三百里,其边境接壤之处,突生高地,形成山脉不绝。有金姓人在山上筑城,名曰金陵。
此城独立于三国之间,是沟通三国的枢纽,是三国相互制衡的平衡点。金家主绝不插手各国内政,一旦涉及国家间动乱战争,必会从中调解。金家有权从他国调兵遣将,绝不打破三国之平衡。且金家世代单传,金姓女子嫁去各国,形成联姻,互相制约。
金陵城地方不过百里,商贾居多,实为三国贸易间来往之枢纽。金陵城有二姓当家,金家主权,林家主钱,算得上两分金陵。钱权相承,便是指金林二家的世代婚约。林姓女须嫁得金家人,保两家和睦,利益均沾。
这金少,便是金家的独苗。而林安之便是金少从娘胎里便定下的娇妻。
李柯老儿做的是坊间生意,也算是金林两家的下手,只赚了个小头。人也是精明识趣的料,也算本分,偏偏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日,金少对完了当铺的账本后,心里惦记着给沙雪丫头买盒过冬的胭脂,特意到胭脂坊里走上一遭。平日里没去过这些地方,头一次去,免不了觉得新鲜,又和着那些盛胭脂香粉的小瓶小罐漂亮的打紧,又留恋了一会儿,比着,又买了一套预备着送给另一个丫头月钩。
掌柜的见了是金少,免不了茶水相待,又是介绍又是包装。恰好李掌柜的女儿李兰进了胭脂坊也来选胭脂,那姑娘身量苗条,粉面丹唇,美丽可人。金少接了掌柜的递来的胭脂,见那女子还站在柜台边举棋不定,便随意一指:“姑娘肤白,用着正红丹砂,想是极好看的。”
那李姑娘转了脸,便见着了眸中含情、唇边带笑的少年金少。这一见,便慌了,含羞带燥的点了头,匆匆付了钱后,带着丫鬟,裹着香风就走了。
原想这事就这么结了,谁曾想那李姑娘会错了意,芳心暗许,又将这事儿讲给了父亲。李掌柜一听,觉得高枝有望,便明里暗里的旁击侧敲着要将女儿嫁入金府。
这事儿也算给金家老爷给镇压了,没想到林宁之居然又提起了,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一说,金少免不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