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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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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小梅有点尴尬。
应无求身上有伤,伤还不少。不过这不是问题,只不过,外伤也就罢了,但有一些痕迹,即便他再迟钝,也明白是因何而来。离歌笑就站在身旁,想必也看得到,但是离歌笑没有出声,他也就更不好说。这种心知肚明的沉默不免显得十分尴尬。贺小梅挠挠头:“那个。。。歌哥,你来帮他敷吧,我去煎药!”
离歌笑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
贺小梅飞快地跑出去了。
应无求的意识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身处沼泽,一时冷,一时热,冰火相煎,万分难耐。胸膛上有些寒湿的凉意,那凉意渐渐地越扩越开,冰得他神经一凛,意识总算恢复,慢慢地睁开眼睛来。
他眼前乌黑的一团,应无求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发现一个人正埋着脑袋在他胸口抹着些什么。他吃了一惊,“嗖”一下坐起来,却正正跟那人一撞,一阵疼痛,自己倒忍不住“啊”地小声叫出来。
离歌笑皱皱眉,按住他道:“别动。”
应无求一把拂开他的手,神色不悦,自顾自拉紧了衣袍,将带子系上。
离歌笑也不勉强,只递过来一碗药,是贺小梅先前煎好送进来的:“把这喝了。”
应无求揉了揉脸,神智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离歌笑,然后伸手入袖中,摸出来一张纸递过去。
离歌笑没有接,只重复了一遍:“先把药喝了。”
应无求一怔,心中止不住地一阵毛躁,立时就想发作,想了想,到底忍下来,将那张纸随手往床上一扔,冷冷道:“这是路线图,要不要随你。”翻身便想下床。
离歌笑伸手一拦,按住他肩膀。
应无求刚入锦衣卫的时候,什么也不懂,但他肯学肯问,每每拉着他刨根问底。他教他很多事,上至朝中规矩礼节,下至衣着穿戴,种种细节,他如何教,应无求就如何做。那时候应无求眼神诚恳笑意温和,听话得像个小孩子。
那个时候,他还叫做包来硬。
后来应无求慢慢地就不再听他所说了。无论是命令,还是日常交谈,应无求即使表面上敷衍地应允,背过身,也不再听从他的意见。到了现今,更是听不进他半句话。
离歌笑叹了口气,到底心中黯然,看着他缓缓道:“你听我一次,行不行?”
那语气中带着些柔软的东西,这样的无可奈何。
应无求一时有些发怔,犹豫了一下,终究满面不自在地劈手把碗夺过来一饮而尽。
他把药碗随手一扔,看了看离歌笑,突然冷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用不着遮遮掩掩。”
他能看出来,离歌笑刚才在发怒。就算表面有多平静,他还是能察觉到那种掩在平静之下的怒意。
有时候应无求会想,他真的就如严嵩所说,这种时候,他总是敏锐得像一条狗。
在所有人都看不出什么的时候,他能知道。
离歌笑看着他,瞳色渐深。
应无求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那就把路线图收好吧。”他看看自己衣襟,又看了离歌笑一眼,意有所指地讽刺道:“我千辛万苦偷回来,可别浪费。”起身便要走。
手腕却突然被人擒住,往下一拽,应无求一惊,整个人却已被甩到床上,眼前影子一晃,离歌笑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将他按在了床上。
应无求大吃一惊,手上狠命一挣,箍在他手腕的力道却像一座山,压得他丝毫不能动弹,挣扎之下,胸口却又是剧烈疼痛起来。
他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离歌笑只是冷眼看着他。那冷意中带着蓬勃的愤怒,如燎原之火,一线蔓延开。
应无求突然慌了。
他知道离歌笑似乎是被自己真正激怒了,惹怒离歌笑是他擅长的事,但以往离歌笑就算被他激得再怒不可遏,至多也就是扔几句重话,从未动过手。
而此时此刻无论是这无法挣脱的桎梏还是压在身上的力道,都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又冷又静的黑夜。
他心中一震,复杂难以名状。
离歌笑没有说话,那沉寂如此煎熬,应无求尝试着转动手臂,然后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他看着离歌笑冷怒的眼睛,到底还是害怕了。
应无求张了张口,突然大喊一声:“贺,贺小梅!”
就听见脚步声蹬蹬地近了,贺小梅探了个头进来,一脸惊吓:“怎么了?叫我?”
离歌笑总算松开了手。
应无求心脏剧震,缩了脚撑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喘息不止。
离歌笑面无表情,对贺小梅道:“做饭吧。”
贺小梅满脸问号:“哦?”
离歌笑继续道:“无求今晚在这儿吃。”
贺小梅望望离歌笑,又望望应无求:“。。。。。。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