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与风》风寻饮月

2、球场风波

　　第2章球场风波

　　办完入学手续的秦溯，没急着去看分班表，反而循着隐约传来的篮球撞击声，拐进了教学楼后的旧球场。

　　说是球场，其实简陋得很。篮筐的篮网破了好几个洞，篮板边缘掉了漆，露出斑驳的锈迹，地面也坑坑洼洼，跑起来能硌得人脚底生疼。但这丝毫不影响场中少年们的热情，汗水混着阳光，蒸腾起一股蓬勃的少年气。

　　秦溯的眼睛亮了亮。

　　他把行李箱往球场边的香樟树下一靠，扯掉肩上搭着的校服外套，随手扔在箱子上，只穿着黑色印花T恤，踩着帆布鞋就冲了过去。

　　场上正打半场三对三，见他突然加入，一个寸头男生愣了愣，挑眉道：“同学，哪个班的？”

　　“新来的，秦溯。”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唇角扬着笑，语气里带着点野劲儿，“加个队？”

　　寸头男生打量他一眼，见他身形挺拔，步子稳健，不像个不会打球的，便挥了挥手：“行，缺个人，你补上。”

　　秦溯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队友递来的球。指尖触到球面的瞬间，他浑身的散漫劲儿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利落的锐气。

　　他运球的动作很娴熟，脚步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几个假动作就晃过了防守的男生，起跳、抬手、投篮，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穿过篮筐，撞在篮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场边响起几声叫好。

　　秦溯落地时稳稳站住，刚要和队友击掌，就听见球场外传来一道略显尖酸的声音：“啧，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占着破球场，也不怕跌了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穿着实验班校服的男生，正抱臂站在球场边，为首的那个戴着眼镜，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寸头男生脸色一沉：“周明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明远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坑洼的地面，一脸嫌弃，“我们实验班要占这个场子刷题，你们平行班的，换个地方玩去。”

　　这话一出，场上的少年们都怒了。

　　“凭什么？”有人忍不住出声，“这球场又不是你们家的！”

　　“就凭我们是实验班。”周明远嗤笑一声，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青藤中学的资源，从来都是优先给我们的，你们占着这里，纯粹是浪费。”

　　秦溯站在原地，指尖转着篮球，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拿成绩当优越感的人。

　　他往前走了两步，篮球在指尖停住，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占场子刷题？”秦溯挑眉，语气漫不经心，“行啊，打一场，你们赢了，这球场归你们。”

　　周明远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身后的两个男生也面露难色——他们哪里会打球。

　　“我们是来刷题的，不是来打球的。”周明远强撑着面子，梗着脖子道。

　　“哦，原来只会耍嘴皮子。”秦溯嗤笑一声，抬手将篮球砸在地上，球弹起来，刚好落在周明远脚边，“不敢打，就滚。”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刚要发作，目光却突然越过秦溯，落在了球场入口处。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秦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

　　江熠抱着一摞书，站在香樟树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他似乎是路过这里，听到了争执声，才停下脚步，眉眼间依旧是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周明远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扬声道：“江熠！你来得正好！他们平行班的人占着球场，还欺负我们！”

　　秦溯的目光骤然落在江熠身上，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哦，原来这就是那个装模作样的万年榜首。

　　他倒要看看，这位优等生，会帮着谁。

　　江熠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落在脚边弹跳的篮球上，又抬眼看向秦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个冷淡疏离，一个桀骜张扬，像是冰与火的初次交锋，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半晌，江熠才收回目光，声音淡得像白开水：

　　“我只是路过。”

　　说完，他便抱着书，转身离开了。

　　没有偏袒，没有评价，仿佛这里的争执，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秦溯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果然，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周明远见江熠走了，底气也泄了大半，却依旧嘴硬：“你们等着！我去告诉老师！”

　　说完，他便带着两个男生，灰溜溜地跑了。

　　场上的少年们欢呼起来，纷纷拍着秦溯的肩膀：“兄弟，牛啊！”

　　秦溯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再次投向江熠离开的方向。

　　夏末的风，吹过香樟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秦溯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

　　这个江熠，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