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个魂》火火日立

2、第 2 章

　　意识到眼前这只狗就是简道之后，林江月看它的眼神都变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简道，伸手在它眼前挥了挥：“你……能看见我吗？”
　　简道点点头。
　　“WOC——”林江月惊叫出声，手撑着地飞快地往后错，缓了片刻后，惊疑不定地问：“你，你还能听见我说话？！”
　　简道慢悠悠地来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再次点头。
　　“你——”林江月意识到自己声音好像太大了些，看了下四周，趁着没人的时候降低音量小声问他：“你不是死了吗？！”
　　只见简道歪了歪脑袋，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半晌，林江月败下阵来。算了，医生不是说了吗，这是幻觉。
　　林江月一路溜达，不情不愿地回到出租屋。
　　这是他大学时租的房子，毕业后原本想搬到里公司近一点的地方，打听过附近房价后，屁滚尿流地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月薪5000的人当时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去问CBD附近的房价。
　　进门后，林江月忘了简道还跟着他，随手把门关上。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后才猛然想起狗的事，飞快地冲到门口去看狗还在不在。
　　“已经离开了吗？”林江月声音难掩失望。
　　他关上门，转身进屋，就看到简道正坐在玄关处，满脸疑惑地歪头看他，似乎在问：你找谁？
　　“你还在！”林江月十分惊喜，在简道面前蹲下，他们距离极近，几乎是人鼻子碰狗鼻子，“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简道不自在地别过头，黑亮的眼睛到处乱转，就是不看林江月。
　　“我能抱抱你吗？”说着也不管简道作何反应，直接伸出双臂在它所在的位置搂了一下。
　　意料之中的，他并不能碰到它。
　　虽然不能碰，但林江月并没有多难过。外公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家人了，简道的出现多少给了他一点精神上的慰藉，哪怕只是以幻觉的形式在陪着他。
　　眼看着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林江月没胃口，在桌子上呆呆地趴着。
　　他已经开始想外公了，想他做的饭，想他煮的粥。
　　外公走的急，前一天还在村口跟人闲聊，第二天就没了，邻居们都说这样也好，自己没有痛苦，家人不用受累。
　　可是，老家地里的青菜都还没摘，院子里的猫还在傻傻地等外公回家，他还跟外公约好了要接外公来大城市生活。
　　想来他也真是个不孝子，外公下葬他晕倒了不说，还借着邻居让他安心养病的由头心安理得地待在A市不回去。
　　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从小长到大的熟悉的院子，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更不敢去外公的坟前哭，他怕哭声太大，外公会走的不安生。
　　渐渐地，林江月眼角挂着泪水睡着了，以至于他没感觉到有个东西搭在了他头上，仿佛在告诉他：别哭，有我在。
　　这一觉睡的可谓是昏昏沉沉、头晕脑胀，梦是接连不停地做的，具体内容是全无印象的。
　　手机摸起来看了看时间，发现也就睡了半个小时。林江月一步三晃荡地走去卫生间洗脸，迷迷糊糊地想还是去公司吧，反正在家里也是胡思乱想，没个正事。
　　洗过脸后，林江月清醒了，他看了看脚边的简道，低头询问：“你会跟我去公司吗？”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句，他想问的是，你会陪着我吗？
　　简道吐着舌头，点了点头。
　　***
　　林江月就职的是一家插画公司，他在其中主要负责商业插画的部分，非常之牛马。
　　很早之前就听说公司要来新的艺术总监，没想到就是今天，林江月想着去打个招呼，方便日后工作上的往来。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后，轻轻把门推开：“您好，我是……”
　　刚说了个开头，林江月看到里面的人就顿住了。
　　“林江月，我知道。”艺术总监微微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林江月张了张嘴，不明白前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公司艺术总监的办公室里。
　　“如你所见，”对方抬手示意他看门上的铭牌：“艺术总监，周禹。”
　　林江月大脑有如被雷劈中，乱成浆糊，眼前还有只只有他能看见的躁动不安的狗子，扰的他心神不宁。
　　“好……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忙。”
　　他僵硬地转过身往门口走，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周禹问道：“江月，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不好意思，上午请假了，晚上要加班把工作补回来。”说完林江月就脚底抹油地溜回工位了。
　　他的工位在窗边的角落里，离大家很远。
　　同事们为了互相搞好关系，都想尽办法扎堆坐，只有他不同，因此他经常被排除在外。不过也好，省的他还要费心思跟人交流。
　　“你怎么了？”林江月掩着唇，用气声询问明显在生气的简道。
　　简道坐在林江月工位旁，瞪着周禹办公室的方向不理他。
　　林江月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它什么意思，索性忙自己的。他明天要交稿，今天就是加班到半夜也得赶出来，不然该扣钱了。
　　一旦投入进去，时间就过得飞快，低头抬眼间外面天都黑了，同事们也都走完了。他长舒一口气，仔细检查稿子后满意地按下保存键。
　　“忙完了？”
　　周禹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林江月直缩脖子：“嗯。”
　　不知道为什么，林江月心里竟然隐隐希望刚才的声音是简道发出来的。
　　他晃了晃脑袋，想说自己别是疯了，真要是简道问的，那他不就幻觉加幻听、病上一层楼了吗？
　　“一起吃个饭？”周禹再次向他发出约饭邀请。
　　抛开前男友的身份不说，周禹好歹是他领导，再拒绝就显得不会来事儿了，以后工作指不定怎么给他使绊子。
　　于是林江月没再犹豫，在简道的怒视中同意了。
　　稀奇的是，和周禹去吃饭的路上，简道居然消失了。林江月以为幻觉的症状这么快就好了，还有点难过。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周禹，脑子里思索着如果再撞一下头，幻觉有没有可能重新出现。
　　“江月？”
　　林江月回过神：“嗯？”
　　“我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吗？”
　　“对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夜晚的风很凉，林江月的厚外套落在公司了，刚饭店门他就打了个寒颤。往前走了几步后，肩上忽然一沉，熟悉的青苹果味把他从头到脚笼罩起来。
　　他以前很喜欢周禹身上的青苹果味，也很愿意从周禹身上沾染这个味道，他觉得那是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证明。
　　但后来发现简道每次闻见都会暴走，他想可能是对其中的成分过敏，所以基本都会在外面散完味再回家。
　　“不用了。”林江月把衣服还回去。虽然简道不在了，但他也不想和周禹有如此不恰当的行为。
　　饭店离家不是很远，林江月本打算散步回去，但拗不过周禹非要开车送，林江月只好让他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口。
　　进了小区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单元楼下坐着，抬头看自己家的窗户。
　　他家的位置很好辨认。这是老小区，入住率相当高，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每户的灯都开着，除了他那户。
　　小区里的孩子们吵吵闹闹，玩儿什么的都有，很简单事情就能让他们开怀大笑。林江月看着他们，在想自己上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简道手术出院那天，他去接它回家，到家后简道把他扑倒在地上，疯狂舔他的脸，林江月最开始还会躲，后来索性放弃，闭上眼睛任由它舔。
　　那天他们在家里玩了一下午，林江月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客厅不大的地方，他们一人一狗竟然能玩的如此尽兴。
　　不知不觉中，他在楼下坐到了12点，周围又黑又静，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上楼。
　　开门，摸黑换鞋，开灯，流水线般地动作做完，林江月猝不及防和一双湿漉漉的黑眸对上。
　　他喉结上下滚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它再次消失。
　　简道神情低落，乌黑的眼睛里写满悲伤和难过，它不再像白天那样咧嘴笑着或是生气，也没有围着他转圈甩尾巴。
　　“你怎么了？”
　　简道不理他，低着头走开，尾巴拖在地上。
　　“简道，你怎么了？”时隔两年，林江月再次喊出简道的名字，陌生又熟悉。
　　听到呼喊声，简道停住脚步，站了一会儿后朝他的身后走去，抬起头闻他的……屁股？！
　　“你干嘛？！”林江月捂着屁股逃开，又被简道追上去闻。
　　“你变态啊你！！！”
　　追逐玩闹了一会儿，简道心情明显好起来了，林江月松了口气，同时纳闷儿自己为什么要对一只幻觉中的狗如此紧张。
　　给狗当陪玩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以精力旺盛出名的边牧。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东西把玩。
　　这是一枚铜钱，有次回老家时外公塞给他的，他说这钱都花不出去，他不要。外公当时没坚持，但他回A市后还是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它。
　　外公总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哪怕只是捡矿泉水瓶换的几块钱，都要第一时间塞到他手上。
　　他后来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一个是因为忙，另一个是因为不敢。他想着如果他不回去，外公会不会就能对自己好一点，吃新鲜的蔬菜，买新鲜的肉。
　　铜钱被高高地抛弃，又重重地落回手心，几次过后，林江月晃了神，铜钱从手边划落，先砸到狗头上，又滚到地上。
　　林江月弯腰去够，手刚摸到铜钱，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
　　刚才……铜钱是怎么掉下去的来着？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缓缓扭过头，简道睁着大眼睛无辜地跟他对视。林江月试探性地伸出手，碰了下它的下巴，结果摸到一手毛茸茸。
　　“卧槽！！！”林江月也不管现在是三更半夜了，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他收回手，吓得差点儿没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