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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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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桌子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给俩人都吓了一跳。
林随心里一惊,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透过猫眼看清了来者何人,才把提起来的心放回了原位。
“陈玉龙!”他猛地打开门,拽着胳膊给人扯进屋,迅速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你再这么敲门,信不信我给你从六楼扔下去?报丧呢你!”
“我错了我错了,随哥。”陈玉龙连忙双手合十,“我回你十好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了,这不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陈玉龙余光注意到他左前方有个人影,抬头一看愣住了。
一袭白色道袍,胸前洇染的血渍已经氧化成了褐色,有几缕长发凌乱的垂在胸前,除却这些,倒也是个骨相硬朗,身长玉立的帅哥了。
就是这大片的血迹着实可疑。
再一联想林随发来的消息,陈玉龙心中警铃作响,赶忙拽了拽林随的袖子,“卧槽!哥儿们,你咋把......”
话没说完,腰侧就被林随狠狠一戳,顿时疼得他直抽气,这手劲依旧那么的犀利啊!
“我给你拿个喇叭喊怎么样?他要真是......”林随快速的抬眼一瞥,声音压低了几分,“捅你个几刀你都没地儿说理去。”
“别当人家面说这么大声儿,再说了...他可能也不是...”林随犹豫着又补了一句。
“啊?”陈玉龙疑惑,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酱香,这才看见桌上摆着的面条和鸡蛋酱。
“诶我,这酱炸的香啊!我能吃口不?”陈玉龙担心林随遇着什么事儿,一大早着急忙慌的出来甚至都没顾得上从他姐的店里拿些吃的垫垫肚子。
这会儿闻着香味儿了唤醒了他的饥饿感。
“我说不能你就不吃了吗?”林随挑眉。
“那必然不能。”陈玉龙嘿嘿一笑,轻车熟路的拿好了碗筷。
林随夹了两大筷子面条,又挖了三勺鸡蛋酱拌匀,转头朝一直揣着手立在旁边的谢秋渊扬了扬下巴:“别杵着了,过来吃。”顿了顿又补了句,“要不要醋?”
谢秋渊走过来安静的坐下,拿起筷子,优雅的夹起一根面条,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这才矜持的点点头。
林随注意到他即使坐下背也挺的很直,倒有几分贵族公子的姿态。
站如松,坐如钟,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有人能做到像书中所写的。
一举一动随性却不刻意。
书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倏然闪过,快得像一阵风,林随没抓住,指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碗沿,索性转身去拿醋瓶。
陈玉龙震惊的都顾不上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就这么举着筷子愣愣的看着他随哥给人倒了醋,还贴心的又给拌匀了。
“尝尝看。”林随说着,把盆里剩下的面条给捞干净了。
“不是...随哥你这是干嘛呢?他到底谁啊?他自己没手吗?”陈玉龙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随,是在开学报道分配寝室的那天。
临海大学是本地一所老牌院校,办学层次多元化,生源涵盖面广,虽然跟其他地区的高校比不了,但在这座被遗忘的四线小城市里口碑还是不错的。
陈玉龙觉得自己高中混了三年竟然还能考上大学,这件事可以列入他们老陈家的家族未解之谜了。
既然要开启名为大学生活的新篇章了,那总得有点作为,陈玉龙这有作为的第一步就是在寝室里先当个老大。
宿舍楼内依旧充满着喧嚣,陈玉龙找到他所在的寝室,确认了没走错后“砰”的一声踢开了门,原本还在小声交谈的四人顿时止住了话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陈玉龙很满意这个效果,言简意赅道:“以后,这个寝室我是老大,懂?”
说罢环视一圈,看中了最里边靠窗的一个床位,虽然是六人寝但也都做了上床下桌。
往里走进来,他这才看到这个位置有人了,这人一身黑衣半躺在椅子里,头搭在靠背上,脸上还盖了一本书,四肢随意的舒展,挺清瘦的,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你,起来。”陈玉龙抬手想要掀开那本书,“这位置归我了,还有,把我门口的行李给我搬进来收拾好。”
可惜下一秒他伸出去的手就被这人反剪到背后,脸也跟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他妈没手?”这是俩人见面林随说的第一句话。
陈玉龙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了,那就是,这人看似瘦弱,手劲儿却不小。
老大之路出师未捷,在后来的相处中俩人竟阴差阳错的成了朋友,林随就成了他随哥。
陈玉龙特别想把林随当初跟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括弧文明版。送给这个可疑人士,哪来的辣鸡啊敢劳烦他随哥动手?甚至连个谢谢都没说呢。
“毕竟来者是客。”林随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多谢。”谢秋渊轻笑一声,语气温和,“我初到此地,想必是林随担心我不惯俗事,才多有照拂。”
他转向陈玉龙,颔首示意:“二位看着交情匪浅,方才听林随叫你陈玉龙,可是阁下姓名?”
陈玉龙点了点头,“是啊。”
“真是个好名字,可有什么出处?”谢秋渊还是那副笑容。
但林随总觉得他的眼睛里还有几分别的神情在,像是在缅怀什么?
“逢人就夸对方的名字是你们那的习俗?”他打断道。
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在,这人说话怎么怪怪的?陈玉龙一见林随冷了脸就知道,这是他心情不爽的前兆,赶紧低头扒面条。
谢秋渊见状也不再说话,端起碗安静的吃。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陈玉龙满意的打个饱嗝,“他到底是不是你发消息跟我说的那个...神经病啊?”他又闲不住的偏头跟林随小声嘀咕,“衣服上还有血......这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你俩打起来了?他衣服上这是......你的血?”陈玉龙表示很担心。
“不是。”林随摇了摇头,“我昨晚发烧了,顾不上问他的情况了。他从我背后突然出现时就这样的。”
“发烧?怎么没跟我说?”陈玉龙接着追问。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穿成这样?他是哪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林随感觉有点头疼,被这些个为什么给砸的。
“我不知道,他只说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林随无奈的叹口气。
“坏了坏了,这一看就是发烧还没好,都说胡话了。”陈玉龙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林随的额头,想试试温度。
林随偏头躲开,顺势站起身来收拾碗筷,“要不你直接去问本人多好。”
陈玉龙也跟着站起来,犹豫道:“他不会突然打人吧?”
“谢秋渊,他问你会不会突然打他。”林随看向谢秋渊。
陈玉龙赶紧拽了拽他的衣服,“兄弟你情商呢?就这么直接问多伤人啊。”
“嗯?”谢秋渊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倒是也没生气,“难道我有什么举动让这位朋友误会了我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吗?”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陈玉龙干笑两声,赶紧推着人走进厨房。
“诶?这都十点多了,你不着急去店里备菜吗?”他靠在冰箱门上,吞云吐雾的间隙中看了眼手机。接着看向沉默洗碗的林随。
他这兄弟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成天板着个脸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可陈玉龙就是敏锐的察觉到林随这会儿的心情应该算不上好。
“不干了。”林随一边把碗挨个儿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慢慢说着昨晚发生的事儿。
“操!这人心眼子怎么能多成这样?”陈玉龙愤愤不平的掐灭了烟。
仿佛遭遇不公的是他自己一样。
厨房有一道小门,打开后是一个露天的小阳台。没封窗,好处是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只要温度适宜都可以吹着夜风吃吃宵夜什么的。基于这一点加上还是租的房子,林随也懒得弄了。
但坏处就是冬天时这道门就有点漏风,他琢磨着这两天得抓紧挂个门帘挡风。
陈玉龙从阳台回来,一眼瞥见了杵在角落里的那把剑。
“卧槽?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走过去拿起剑,差点没拿起来,忒沉了这也!
“高空扔烟头,有没有素质啊你。”林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我特意看了,楼下没人。”陈玉龙索性蹲下来直接看,“真家伙?外边那哥们儿的?”
林随点头。
陈玉龙小心翼翼的把剑靠在墙上,语气难得正经:“就冲这个,我有点相信他不是咱这儿的了。”
林随看向客厅,谢秋渊正盘膝坐在沙发上,双目轻阖,气息平稳。早上出来时,他也是这般打坐的姿态。
修炼?入定?还是调息?
这些词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林随盯着谢秋渊的身影,若有所思。
走近了才发现谢秋渊脸色惨白,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眉头拧着,像在忍受着痛苦。他拿不准眼下这情况要怎么办,贸然叫醒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随转头看向陈玉龙投去询问的眼神,收获了对方一个疑惑的目光。
谢秋渊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林随皱了皱眉:“你身体不舒服?”
光线明亮的角度下,谢秋渊瞳孔的颜色是很纯正的乌黑。林随想起来不知道在哪听过的一句话,大人喜欢用黑白分明来夸小孩子眼睛长得漂亮。也因此,他看人时总下意识先看在对方的眼睛,大多数人都是深褐色或深棕色。
这种纯黑色的眼睛,林随还是头一回见到,的确好看。
单看这一双眼睛,给人一种冷峻肃杀的气场,但偏偏整体看去,他的气质又意外的温和,两种感觉糅杂在一起却也不矛盾。
“嗯,有点。”谢秋渊点了点头,声音有点低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失去了意识,仿佛在黑暗里无尽下坠,再次醒来我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那你...原来所在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啊?”陈玉龙好奇。
“是一个......崇尚修真的地方。”谢秋渊的手搭在膝盖上,食指无意识的点了点。
“修真?!”陈玉龙瞪圆了眼睛,嗓门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林随心中也觉得惊讶,但面上不显,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你岂不是会法术?”陈玉龙问:“比如御剑飞行?我看你有一把剑。”
谢秋渊点头。
有一段时间刷视频,他总能刷到那种第一人称高空御剑做出飞行的样子,又或是哪里空中惊现龙的身影,亦或是某地雷声震耳恐是大能飞升渡劫。
网友纷纷开玩笑评论到可别有一天灵气真的复苏了,你们都能御剑只有我一个人在地下跑。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视频刷多了,陈玉龙竟然接受良好,听到谢秋渊所说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他胡言乱语,而是真的相信了。
林随瞅着他那副样子,真想问问他脑子还在不在。
热血褪去,陈玉龙也冷静了下来,“那你得证明一下啊,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
有点智商但不多,林随想。
“我来到这后发现,这里几乎灵气全无,我虽能调动自己残存的灵气,但......”谢秋渊的淡笑有几分苦涩,“用一份便少一分,难以补足。”
“精神病院电话是多少来着?”陈玉龙看了一眼林随,掏出手机就要查询。
“哎!我并非是诓骗你们。”谢秋渊连忙开口,他虽还不确定精神病的意思,多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闪过一丝好奇——方才他见林随也有一个这样的小东西,本想请教,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他觉得自己与陈玉龙不算相熟,这事还是问林随更好。
“身在陌生世界,还残存的灵气就是我最后的底牌了,或许我能靠着它们找到回去的方法。”谢秋渊解释道:“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动用的好,我换一种方式来证明,比如隔空取剑,如何?”
“什......?!”林随话还没说完,只见下一秒这把剑真的迅速出现在了谢秋渊的手里,快的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陈玉龙猛地瞪圆了眼睛。
不等二人回过神,他又握住剑身,手腕轻翻,反手挽了个剑花,长剑便倏地没入他的长袖,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袖中藏着一方天地。
林随下意识去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空荡荡的。
“这是什么魔术手法吗?”陈玉龙很快反应过来。
“魔术?”谢秋渊面露不解,“可是魔族术法之意?”
“......啊?”这次轮到陈玉龙不解。
“魔族修炼,亦需灵气。而我说过了,此间灵气稀薄到近乎没有,如何能施展魔术?”谢秋渊似有不悦,“更何况魔族旁门左道之术,又岂值得一提?你可知我谢家乃是......算了。”
林随敏锐的捕捉到谢秋渊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意。
从昨晚认识到现在,谢秋渊给他的感觉都是温和的,淡然的。剑修不都是杀伐果断气势凌厉的吗?怎么会有他这种,这么不像剑修的剑修?
而提及谢家时,他脸上的表情有变成了......落寞。
落寞?他脑子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个词儿。
谢秋渊突然握住林随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边引着他的手往袖子里探去,边解释道:“里面有一处空间阵法,与我的神识相连,这把剑是我的本命剑,故而无需损耗灵气,只需心念一动,无论剑在何处,皆可召之即来,藏之即隐。”
林随的手被谢秋渊的掌心包裹着,指尖相触间,恰好抵在那藏于袖中的剑柄上。林随顺着那微凉的触感微微用力,便将剑稳稳地从谢秋渊的袖间抽了出来。
明明他刚才自己摸过,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的。
“我观察你说话做事的方式的确不太寻常,但目前来看情绪稳定,可以正常交流。”林随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陈玉龙,对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他接着又看向了谢秋渊,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