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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营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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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亭虽然不清楚朱红喜的计谋,可他明白要让坤叔不出意外送楚天放离开,除了人面,还要支开井上,不是因为朱红喜的关照,无论是救楚天放还是送楚天放。
春日的风徐徐吹着,那草木也似乎一夜绽放,点缀着这个阴霾的城市,五彩缤纷的跳跃在人的眼前。太阳也似格外的好,冒出了一个大又圆的全脸,现在的它并不耀眼,显的格外亲切,似乎它离人们的距离也并没有那么遥远。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李匀平一早便等在门口,见只有刘彦亭一人回来迎了上去,搀扶着他,心里犯了疑的问着。
“进去说。”刘彦亭付了车钱便匆匆进了门。李匀平也便跟了进去,还未站定脚便听刘彦亭道:“匀平,我想把公司分给日本人。”
李匀平怀疑自己的耳朵,怔在那里看着前面那个她依赖着的背影,此时却似坍塌一般。
刘彦亭回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匀平,平静的又说了一遍:“我想公司有井上的介入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拓展市场。”
李匀平沉默了片刻,猜测道:“是因为天放?”
刘彦亭被猜中了心事,点了点头,便拉着李匀平来到了父亲的灵位前,请求他的原谅。
这是父亲用命保护着的事业,却要在自己手里失去。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懦弱,以为一腔热血便能回国了就能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献一份力,后来事实改变了他的初衷,便以为可以用自己所学振奋父亲一手打拼下来的这份天下,可是如今父亲尸骨未寒,这份事业却可能要毁再自己的手里了。
没过多久坤叔便回来了,看着在刘老爷灵前神情哀凄的刘彦亭和紧皱着眉头陪在一边的李匀平,心下便有些慌了神,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想来恐怕是楚天放的事有变。当下便询问开了,当听到刘彦亭要与日本人合作一起经营工厂,当下便怒火中烧。
坤叔满脸恨铁不成钢怒斥道:“少爷,你不要忘了老爷是怎么过世的?现在他尸骨未寒,你便做这样的决定,你让这一大家子的人情何以堪?”说到动情处更是热泪盈眶:“少爷,按理说我也没什么资格来说你,这本就是你的工厂,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可不管怎么说这份家业也是老爷一手打拼下来的,更何况老爷还是因这过世的,你让老爷在九泉之下怎么安心?”
一段动情的训斥,让刘彦亭更是愧疚,无言以对。是自己无能才会出此下下策,如果父亲在世恐怕事情不会发展至此。李匀平看着坤叔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和已经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的刘彦亭。
坤叔似乎在等一个心服口服的解释,而刘彦亭在坤叔的一席意正言辞的斥责之下,似乎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了,似乎救楚天放以不成理由了,反尔显示出了自己的无能。一边是一人的生死,一边是民族的脊梁、家族的荣辱、死者的期许,这样的比较让他怎能不心虚?
李匀平看着死静的气氛,知道二人心中都在挣扎。坤叔在努力平静听刘彦亭的解释,刘彦亭努力想想出个二全之策,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李匀平来到了刘彦亭身边,似鼓励又带着安抚道:“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会和坤叔好好说的。”
刘彦亭也似乎已无计可施,看了看坤叔,终是什么也没说。李匀平看着刘彦亭的背影,似乎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和善,那么的让他觉得可以依靠,可是现在看着她的背影,李匀平心里竟然抹上了一层阴影,他受伤了,不止脚上的伤,他已经遍体鳞伤,父亲的离去,兄弟的遇难,如今的无可奈何。不经意的,李匀平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了,深吸了一口气,不漏痕迹的隐去了,转身看着刘老爷那慈爱的笑脸。坤叔也没有阻拦刘彦亭的去路,除了心中的信任,还因着今天的特殊,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刘彦亭的用意,只是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
李匀平思量着回身看着坤叔道:“坤叔,你是彦亭的长辈,而且说的也句句在理,但你心理也明白,眼下能让把井上支开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他打心眼里认为天放是条大鱼,想力大功。如今,除了用工厂能吸引他之外,想必已没什么能撼动他了?如果不用此将井上引开,他定会亲自重兵把守,等着他想象中的大鱼。而这样的结局定然是楚天放、朱红喜,甚至更多的人的牺牲,且不说天放是不是所谓的反日人员,就平时天放也帮了刘家不少忙,彦亭又和他情同手足,老爷也待他视如己出,如今他有难,彦亭又岂能不管不顾?”
坤叔似乎也很为难道:“少奶奶,你说的我都懂,天放我也很喜欢,可工厂是老爷一辈子的心血,若是他人也便罢了,偏是这日本人,又是老爷平日里最痛恨的,而且老爷也是被他们害死的。现在少爷要把工厂分给日本人,别说老爷,怕是工厂里的工人们也不会答应。”
李匀平皱了皱眉,也知道这也是刘彦亭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这彦亭也明白,可如今日本人已占了半壁江山,别说我们小老百姓,就是政府官员恐怕对他们也都是让着三分。现如今陆家已然答应合作之事,若是刘家死扛,无疑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刘家,现在因着老爷的事,日本人还不敢逼的太紧,可时间一久定会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或许更过,到那时莫说工厂,恐怕这方寸之地也不是我们能作得了主的了。而在这改朝换代后,整个工厂里的工人也以沦为‘阶下囚’了,不是吗?”
虽然已知木已成舟,可坤叔似乎还不死心,但语气明显已经缓了下来了:“就算是合作了?他们也可以出反耳,这种事他们又不是头一回干。”
李匀平知道,坤叔心里已经认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李匀平有些闪躲来到了厅门口淡淡的道:“倘若真如此,我们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整个国家的命运都风雨飘摇,我们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坤叔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沉默。
这是这个民族的痛,也是整个国家的耻辱,从九一八开始。日军几乎不受任何阻力轻易便占领了东北三省,这便已是浩浩东北军、泱泱大国的耻辱了。
李匀平看着不再反驳的坤叔,明白他已经认了,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走吧,我们也改准备准备了。”
坤叔回过神来道:“少奶奶要不要我送你去。”
李匀平回身微微一笑道:“不用,我认得去朱红喜家的路。”
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也是个好兆头,但愿这一天能平平安安的翻过去。空气中的清新似乎与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有些讽刺,围绕这所有楚天放认识的所有人的空气是压抑的、沉闷的、充满着让人窒息的感觉。
朱红喜心事重重的到了大世界,一进门便听到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昨晚上完班后陈谨便递了辞呈,离开了大世界,无论怎么挽留却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那她有没有说打算去哪?”朱红喜询问着胖经理。
“谁知道呀。”胖经理一副嫌弃的表情道:“爱去哪去哪,还真以为是台柱了,成天一副大小姐样。”
这便是人走茶凉,陈谨在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台柱,可总是有人捧场,大家纵是看不顺眼也总是碍着情面让着三分。如今这人不再了,便踩到了脚底下。
朱红喜知道再问胖经理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凭陈谨的脾气,知道自己所作的那些事已被人拆穿,还是朱红喜这个特殊身份的人。本来是来调查别人的,最后却反而被人将了一军,输的一败涂地,自是不愿再见到朱红喜的了。或许她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了,又或许她已经离开了北平,也许是回了南京。那儿没有她的家,可她在那儿却找到了丢失的一切。那儿有朱红喜的家,可却让她又失去了一切。
“嗨,喜儿,跟我来一下。”
朱红喜被打断了思绪,是她的老板,也是大世界的主人。一个蓝眼睛,高鼻梁的美国绅士。他喜欢这么叫朱红喜,拿他的话说即亲切又有中国味儿。朱红喜随他进了他的办公室,她的这个大老板不常来大世界,就算来每次来,也都是匆匆忙忙的。他忙着相爱,忙着说情,对他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朱红喜喜欢他的直白,喜欢他那样的爱情,直接明了。
只见他从办公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朱红喜道:“喜儿,这是陈谨让我给你的。”
朱红喜狐疑的接过信道:“威廉,她走时有没有说什么?”
威廉耸了耸肩,语气极快的道:“没有,她甚至没有告诉我突然离开的原因,真是见鬼。我得有得忙了,得像她的那些客人解释一番,我还不知道说什么呢?”随即又表情丰富的道:“可怜了我的露丝,我又有好多天不能陪她了。”
朱红喜知道他又在打自己的主意了,要自己去帮他应酬那些人:“你尽管去陪你的露丝吧。”朱红喜笑道:“我会帮你搞定的。”
威廉犹如大赦,惊喜的跳到朱红喜身旁道:“哦,真的吗?亲爱的喜儿,如果没有露丝,我一定会爱上你的。”威廉笑的像个孩子。
他和威廉都是美国人,在一起已经有二年多了,可二人感情却始终如初识一般如胶似漆。朱红喜也很喜欢他们的爱情方式,丝毫不避讳外人,直接明了。这是两个国家文化的差异,莫说生在传统人家的李匀平,就算如陈谨这般生在大城市,受过良好的现代教育,可对这情字却使终做不到随心所欲。或许能做到了,她也不会是现在的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