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梦幽枰》纳兰佩紫

6、4：红袖白衣两飘零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巧合

　　挽留楼是珠海最大的茶楼，也是下棋的好地方。和棋社不同的是，这里的文化气息非常浓郁，而且基本没有人下江湖上所谓的彩棋。
　　可是名动江湖的彩棋王萧白却天天来这里下指导棋。也难怪别人不敢相信他就是萧白了，当年行走江湖的萧白，浑身是杀气和骄傲，经常通宵聚赌，一盘棋挂上万儿八千的都是常事。可如今，他连指导费都不收，一盘一盘的教，下完还给人耐心复盘，若非艳无忧亲眼所见，恐怕她都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萧白。
　　——可他的确是萧白。
　　萧白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裤子，衬的肤色愈加白皙了。他正在挽留楼的二楼给人复盘讲解，引来了很多人的旁听，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悄悄走近的艳无忧。
　　“刚才我点进来的时候，你扳住就是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我断，你就立下去，杀气我差着呢！以后果断些，不然就吃亏了。”萧白指着一个角部的死活笑着说道。“还有，这里的战斗你又太冲动了。我靠的时候，你应该退，那样的话我就没什么严厉的手段了。”
　　“是啊！”对面的棋手是个孩子，才十多岁的样子，由父亲陪着向萧白请教一盘。听了萧白的解说，不禁连连点头：“我该战不战，不该战的地方逞强，实在是……”
　　“那也没什么，多练练，就会进步的。何况你还小，让先倒贴下成这样已经不差了，有条件的话，过两年打专业吧。”萧白喝了口茶，开始收拾棋子。周围的人渐渐散去，都暗暗称赞着这个义务下指导棋的高手。收拾好棋子，孩子的父亲便向萧白问道：“请问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萧白便直言道：“我叫萧白。外地的棋手。”
　　这位父亲显然也听说过萧白，微微一惊，随即笑道：“久闻萧先生是专下彩棋的杀手，今日一见，却与传闻出入极大。难得你这样名动江湖的棋手这样耐心指教，小刚，还不谢谢萧老师。”
　　小刚正要道谢，萧白却挥手道：“我萧白确实是棋界有名的赌徒，不过半年前就洗手不干了，这次来珠海也没什么事，才在挽留楼跟大家一起玩玩，你太客气了。小刚有5段的水平，再加把劲，是块料子。以后只要我人在这里，就尽管来找我，我当尽力帮他提高水平，可不用以老师相称。”
　　小刚和父亲又道了谢，才转身离去。一时没什么人来找萧白讨教，萧白反而有些不习惯，默默点了根烟，就听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女音道：“萧白哥哥居然跑来珠海义务下指导棋，这可让人费解呀。”
　　萧白转过头，看见了一脸笑意的艳无忧，忙道：“怎么是你？坐啊。”
　　艳无忧坐在了萧白的对面，道：“我啊，刚刚帮哥哥报了仇哩！狠狠的砍了吴亮一刀。”
　　“我知道。”萧白笑的时候，总有点坏坏的感觉。“你们的棋刚下完，结果就传到这里了。我估计不光挽留楼，其他各个棋社都应该得到消息了。你可当心哟，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只要你停在珠海一天，你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的追来。”
　　“我会怕吗？”艳无忧轻笑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何况，我要找的人终于给我找到了，要回去，也得再见他一面。”
　　萧白笑着摇摇头，觉得艳无忧的思想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完全没有她外表作出来的成熟。她飘摇江湖的这些天来，居然没有因为风尘而憔悴，反而更加明艳照人，让萧白不由发出一声傻人有傻福的感叹。
　　——自己又如何呢？萧白苦笑。天津，上海，浙江，山东……凡是艳无忧经过的地方，他都一路跟着，他也有这个本事知道她去了哪里，只不过这丫头片子自己不知道罢了。后来又听说她到了珠海，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就买机票直接飞来了。可来是来了，却没有去见她，也不想再下彩棋，便来了挽留楼和人下指导棋玩。不过，他突然发现，将技艺传授给需要的人的那种感觉非常好，而且比挂彩赢钱还要快乐。他几乎有些教人教上瘾，而且有棋可下，就能少思念她一点，能克制住不去见她。
　　可她还是来了。知道自己在挽留楼后就来了。萧白看着手中慢慢燃尽的烟火，想找句话来说。“哈！”他干笑了一声，才有了灵感，“你要找的人是燕七？”
　　“萧白哥哥好聪明哦。”艳无忧抚掌赞道。
　　“你喜欢他？”萧白皱眉，从盒子里拈着一粒棋子，在指间不住把玩。
　　“恩……或许吧！”艳无忧避开他的眼神，轻叹道：“六年了，我不知道感觉是否和当初一样，不过，我一直很想在棋盘上赢他一次，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萧白半开玩笑的道：“燕七有什么好，竟然让我们无忧妹妹也动了凡心？”
　　“哈哈！萧白哥哥别消遣我了。”艳无忧大笑道。
　　“谁说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萧白一脸严肃的样子反而让艳无忧笑得更开心了。
　　“谁不知道萧白哥哥你是有名的玩主，小妹又怎敢把你的话当真？”艳无忧不温不火的还了一句，让萧白一时也找不到话回击。艳无忧知道萧白是有点喜欢自己的。不过像他这种桀骜不羁的浪子，可以做好朋友，可以做哥哥，但她可不敢招惹。
　　萧白也就把话收住，道：“燕七教棋教了这么多年，棋早软的不象样了。现在你去找他，可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哦。”
　　“那可怎么办？我倒没想过这个。”艳无忧被他一说，才想到自己这个时候找燕七下棋，也的确不太合适。
　　“其实也没什么，你又何必非找他下棋？只要跟他说你喜欢他，如果他不睬你才是有眼无珠。”萧白冷笑道。
　　“我有自己的骄傲。”艳无忧叹道：“只不过他比我更加孤高。”
　　“明白了！”萧白突然将棋子放回盒里，调侃道：“以后呢，如果我要重出江湖，就先拿你开刀。到时候，管你在哪里，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跟我下棋。呵！”
　　艳无忧接道：“现在就可以啊，小妹随时奉陪。”
　　“现在不行。我下指导棋下上瘾了。”萧白起身道：“不早了，你在哪住？我送你回去？”
　　艳无忧一看时间——差一刻晚上十一点。确实不早了，她起身同萧白一起下了茶楼，却没让萧白送。分别的时候，谁也没有提出下次见面的时间，只是两人说了再见，然后各自离去的时候，艳无忧向前走了两步，回过身，叫了声：“萧白哥哥……”可当萧白停下来，转身问她有什么事时，她却说不上来。或许，只是看到那一身白衣在夜里随风飘飞的身影，多少有些凄凉和落寞，所以不想让他就这样独自一人的走开，可是叫住了他，又能怎样呢？
　　“你……为什么来珠海？”艳无忧的话像从旷野中传来的一样悠远而空灵。她问了后就有些后悔——其实我不该问的！我又想知道什么答案呢？
　　“我也……不太清楚。想来就来了呗！”萧白确信她看到自己脸上灿烂的笑容，才渐渐转过身去，闭目道：“真的不清楚，这几天好象在梦里生活，晕晕忽忽的。”
　　“哦……”艳无忧道：“那就……没什么事了，萧白哥哥晚安。”
　　“祝你今晚做个好梦。”萧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仰天出了口气。刚才艳无忧叫自己的名字时，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转过身看到月光下艳无忧飘飘洒洒的长发和那泛着月亮光华的红唇，甚至想拥住她，留下她。但却没有这么做。漂泊羁旅，棋酒狂歌，他是一个真正的浪子，他给不起所谓的幸福。可是听着艳无忧的脚步声远去，他却有一丝的后悔。
　　萧白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是浪迹江湖的游子，可现在的艳无忧，走的却正是他以前的路。也孤身飘零在这个是非江湖中，只不过她似乎陷得比以前的自己还要深，也有着更加难以释怀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