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织简》一纸书鸢

2、医院风波

　　医院病房。
　　浓厚的消毒水气味充斥整个鼻腔，她心里本能的讨厌这个味道，迷糊中听到有什么动静，努力想要挣开眼睛，却只能睁开了一点缝隙看向前方。

　　医生：“她这种情况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身上有些地方可能是冲击过程中，被撞击导致的一些淤青，等下开点药，需要涂上一段时间，把烧退了基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医生摘下眼睛，轻轻擦拭了一下镜片：“CT显示，没有颅内出血或骨折，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她的脑震荡比较严重，可能会丢失一些记忆，几周，或者几个月，甚至更久。

　　余瑞泽：“吴叔，这种症状什么时候可以好？”

　　吴医生：“瑞泽，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有时间表的工程，更像是一场不知道何时放晴的天气”

　　“这些记忆需要时间和合适的线索去重新归位，目前需要住院观察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再接回家休养”

　　余瑞泽：“那就乐观的情况呢？”

　　吴医生：“情况可能比单纯的脑震荡更复杂，根据你的描述，可能她落水前经历了一些心理应激”

　　“简单来说就是人的心理为了保护自己，在遭遇无法承受的痛苦时，会将那段记忆或者感受封存起来”

　　余瑞泽：“所以她可能不仅仅是想不起来，也可能是内心排斥想起来？”

　　吴医生：“更准确来说，是整个心理防御系统在阻止她想起来，可能一句话，一个场景，甚至一种她认可自己安全了的感受，更可能是熟悉的环境”

　　“这么在意？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谁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余瑞泽：“吴叔，别开我玩笑”

　　吴医生：“特地找我看诊，我当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仔细看这姑娘也还挺不错的”

　　余瑞泽：“辛苦吴叔，改天请你吃饭，听说泽平最近准备回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们聚一聚”

　　吴医生：“说是最近就回国，还没有确定下来；也算深造完成，回来也好帮我，不枉费我送他出国”

　　余瑞泽：“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等他回来，我们就聚一聚”

　　吴医生：“行，我去忙了，有什么随时跟我说”

　　刚要拧门出去，转头看向他“别整天绷着个脸，搞得好像别人欠你钱似的，这样哪里有女孩子敢靠近你！！！”

　　余瑞泽表示有些无奈。

　　或许是药效的作用，又或许是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睡了过去，余瑞泽看着床上吊点滴的白简，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门外响起余瑞泽父母的声音。
　　余母：“真是的，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也不打电话知会一下”

　　余瑞泽：“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余母指了指余歌脑袋：“歌儿说在医院，话说一半就挂了，吓得我们赶紧过来，事情经过我们刚刚都知道了”

　　余歌：“哎呀，亲爱的妈咪，你就别生气了，这不是事发突然嘛”

　　余父：“早上李全不是跟我们说了瑞泽有事处理不来公司，原来就是这件事情？”

　　余歌：“你看，我哥不是叫李秘书跟你们说了嘛，而且事态紧急”

　　余歌：“都是我的错，没有说清楚”

　　余瑞泽：“事态紧急，没来得及说”

　　余父：“怎么感觉她有点眼熟？”

　　余母凑前看了一下：“还真别说，是有点像见过”

　　余父“瑞泽，这姑娘有说自己住哪里吗？跟警察说了吗？找找她的家人”

　　余瑞泽：“刚刚我去拿报告的时候，已经报过警了，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

　　余母：“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看着跟歌儿差不多大”

　　公司有事，余父刚走没过多久，警察就来到医院，敲门声响起，余瑞泽起身打开病房门迎接。

　　王警官（出示证件）：“余先生是吧？您好，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您的电话，说有一位不明身份的落水女性？”

　　余瑞泽握手：“是，王警官，辛苦你们跑一趟，病人还没有醒，我们出去说”

　　王警官看了一眼身后的病床，看到白简还在休息，两人走到了门口，这时候，余歌也跟了出去。

　　余歌：“妈，你看着小简什么时候醒，我过去听听什么情况”

　　余母：“去吧，我看着就行了”

　　王警官：“麻烦你说下具体的情况？”

　　余瑞泽：“我妹妹早上在碧水城门外的河道旁边散步发现的，现在刚退烧，还没有苏醒。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暂时没有大碍，但诊断有轻微的脑震荡，遗忘自己住哪里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记得自己叫小简”

　　余歌点头。

　　王警官看向他们：“她有什么随身的物品吗？比如手机？”

　　余歌：“没有，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东西”

　　王警官：“周围是否有监控？”

　　余歌：“王警官，这段时间监控维修了，说是要换新的款式，所以最近都没有监控，我看到她的时候，是在河道旁边的树枝上，应该是抱着它生存下来的”

　　余瑞泽目光平静：“她身上的针织外套，从材料上看上去就不寻常。表面是顶级羊绒质感，但水流过时，贴身面料呈现出真丝特有的垂坠感，应该是羊绒与真丝混合的特质纱线，成本很高”

　　王警官：“料子很贵，还有其他特征吗？”

　　余瑞泽：“更重要的是它的结构，远看是普通纹路，近看会发现不是平面的，看起来像是立体钩针技法”

　　王警官表示不太理解：“听起来很复杂，还是等病人醒来，我再做个详细的了解”话音刚落。

　　病房里退烧后的白简，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了眼睛，此时已经要接近傍晚了，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士盯着她笑眯眯的。

　　白简眉头微蹙，随后瞬间舒展开来，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余母：“孩子，你醒了？别怕，我是他们的母亲，叫我阿姨就好了”

　　白简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看了下周围的设施，有些恍惚：“阿姨，这里是。。。医院？”

　　余歌听到动静，冲进去一把抱住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呢”

　　王警官：“既然她已经醒了，我们就现在询问”

　　余瑞泽点头，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一同进门去。

　　王警官：“您好，我们是派出所的，接到报案，想了解一下你的具体情况，帮你寻找家人。你放松，慢慢想，记得多少说多少”

　　白简刚醒，身体还有点虚弱：“我不记得了，梦里有人喊我小简”

　　王警官：“你还记得怎么落水的吗？”

　　回想时，手指无意识的攥紧被子，声音有些微颤：“有人叫我抓紧他......然后......”

　　大脑嗡的一声，脸色逐渐发白，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捂住脑袋。

　　余瑞泽本能的快步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抚道：“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白简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一股薄荷味的气息，使得白简慢慢平静下来。

　　余母微微有些惊讶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冰疙瘩儿子，这是情丝开窍了”

　　看向白简的眼神又充满了一种心疼。

　　一旁的余歌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音，眼里闪着激动又心疼的光，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无声的表达“我的天哪，我哥今天开窍了！妈咪不知道哥哥一整天的行为”

　　用眼神跟母亲传达这个信息，奈何她听不到心声“怎么有种捡了个嫂子，便宜我哥的错觉”

　　余瑞泽：“王警官，医生叮嘱过，她的头部有撞击伤，记忆可能会混乱，情绪目前不宜过度激动”

　　王警官表示理解（对同事说）：“小李，先给她拍张照片，录个系统做个人脸比对”

　　李警官摇摇头：“王哥，比对完了，人口信息库里没有匹配度高的记录，她可能不是本地户籍，或者。。。照片信息录入有偏差”

　　王警官（做出标准说明）：“情况我们大致都了解了，感谢二位的相助，我们会把今天的情况和她的照片录入失踪人口系统备案，按照规定，我们需要采集DNA样本，入库进行对比”

　　李警官拿出一次性的口腔拭子，非常轻柔地采集了白简的口腔脱落细胞，白简立马表现得有点紧张。

　　余瑞泽轻轻握着白简的手安慰道：“没事，不用紧张”

　　王警官：“因为她现在是成年人，且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暂时无法启动更高级的侦查系统。通常这类情况，如果找不到家属，我们会先将她移交给市救助管理站”

　　余歌：“救助站？不行，王警官，你看她现在的状态，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恢复，妈，我们不能让她去那里”

　　而白简立马抓住余瑞泽的手，眼神充满无助的望向余瑞泽，仿佛在说着“我不想去”

　　就在刚才打量这个病房的时候，大致也估量出，他家条件还不错，留下是最适合她休养的地方。

　　只有在舒适的环境下，能够更快的修复好身体，还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量，帮自己寻找到真相，这未尝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余瑞泽：“王警官，我理解这是规定，但是您也看到了，她现在非常的虚弱，我们家的条件完全可以照顾好她，也有专门的阿姨”

　　“让她留在我们家，无疑是更有利于她的康复和记忆恢复的最佳选择，我们愿意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一旦她有想起自己居住在哪里或者您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们保证第一时间积极配合，这样处理，可以吗？”

　　余母用欣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王警官，我认同我儿子的说法”

　　余歌抓住白简的手：“我也同意”

　　余瑞泽起身走向窗台，倒了一杯温水：“刚才我和警察的提议，是出于你康复最好的考虑。如果不愿意，我们现在也可以有其他选择”

　　白简看着他递给她一杯温水：“我愿意”

　　王警官看了看单人间的病房：“你们的热心肠我明白，从人道主义出发，你们这个方案的确是更好的”

　　“那我们就特事特办，就让她暂时在你们家寄宿照顾，这算是一种‘非亲属临时监护’，我们需要签署一份备案记录”

　　李警官拿出文件给余瑞泽签字。

　　王警官递上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进展，随时沟通，我们也会持续关注失踪人口的比对情况”

　　余瑞泽接过名片，郑重地说：“谢谢王警官，我也会通过我的方式，看看有没有谁家最近有类似情况的，多一条渠道，多一份希望”

　　王警官点点头：“那当然好，你们商界人士人脉广，效率可能比我们按部就班的排查还高，有劳余先生了，再见”

　　余瑞泽送警察出门，转头看到白简和余歌同时泄气的表情，轻声说道：“别怕，你就安心住这里，等过几天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大家看着她神情紧张，一开一合的嘴巴，像是想要表达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余瑞泽：“不用紧张，有什么可以说出来”

　　白简：“我目前......可能还没有偿还的能力”

　　余母笑出了声：“傻孩子，不用想这么多，我家一口饭还是给得起的”

　　白简：“那...就打扰了，我可以干活的，不白吃”

　　余瑞泽：“你心里不用觉得有负担，若你实在要偿还，等身体好了到我公司上班”

　　余母：“别听他胡说八道，就安心养病先”

　　余歌摇摇头，有些无奈，内心尖叫“哥，你真不经夸，这样我的嫂子都要被吓跑了”

　　实则余瑞泽内心有自己的考量，就这样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心里想些什么。

　　白简看着这一幕很温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