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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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见严世蕃脸朝内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腰下，忍不住上前替他掖了被角。他当严世蕃已睡着，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没问，便准备明日再说。他俯身灭烛，就着窗口露出的一点月光，静静坐着喝一口残茶。茶是冷的，他也恍然不觉似的，胸口一枝梅花烙得滚烫，他五味杂陈。
早晨起来的时候在门前阶下看到那一枝梅花，唬得他一身冷汗滚滚而下，唯恐有人看见，他迅速地拾起来放入衣襟，待静下来独坐，才觉那物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放在胸口一阵后怕。他也不知坐了多久，终于起身轻声开了门，走到院内的树边默默蹲下，取出怀中的梅枝，凝望一阵，他寂然从靴中拔出匕首来，刺着梅枝钉在地上，自有一番决绝。
严世蕃早跟着下了床，他也没声儿，站在门口看着，未置一言。应无求正拔了匕首在靴子上揩了揩，仍放回去，站起身来要回房，见到门口只着单衣站着的严世蕃，魂都掉了半条。
两人一言不发，对望一瞬，却只觉漫长。
应无求怕他误会，惊他竟醒，更恐他着了凉，箭步而上半扶半拥把严世蕃送到床上去用被子裹着，应无求手触之处皆是冰冷，严世蕃也感觉到了应无求的全身颤抖。
“少主——”“你先去把门关上。”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应无求应声而起，他又帮严世蕃裹紧了被子，才起身匆匆去关了门。应无求回到床边的时候，严世蕃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他沉声道，“我以为你会跪下来跟我求饶。”
“少主……”应无求的声音还在颤，他极力稳着心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意思？”严世蕃冷笑了一声，他睨视应无求，“你怎么又不自称属下了？”
“属下是少主的。”应无求缓缓跪在床边，严世蕃的话恍若让他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他深吸一口气，却停滞着释怀不了那份郁结，他跪着向前进了一步，咬着唇仰头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心里一紧，语气当下就软了下来，却个性使然，迈不下那个台阶，说不出一句对不起，终于只是哑着嗓子答他，“我知道……你起来吧。”
应无求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的。少主，我不会背叛你。”
严世蕃点点头，他看着应无求欲言又止。这个问题他不想讨论，未必全是逃避，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它。他看着应无求好久，“上来。”
严世蕃看着应无求脱了外衣跪到床上来，严世蕃拉开被子把他一起裹进去，应无求还在轻微地颤着，也不知是冷还是其他。二人紧依对坐，应无求还是跪着，显得比严世蕃高了一截。严世蕃抱着应无求，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应无求的心跳得很快，他听得分明，沉默永远显得漫长，严世蕃闭目而叹，“别说了，就这样吧。”
应无求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渐渐平静下来。严世蕃在渐渐回温，他直起身来看着应无求，“我今天去找了张忠。”
“如何？”
“贺小梅已经在了。”
“你认出了他？”
“他装了一个不该装的人，那个下人我打点过，不该对我那种反应的。”严世蕃别过头去，似乎在回忆。“他一定已经告诉张忠一切了。”
“这样张忠就不会相信少主了……”应无求跟着低头苦恼，他正想着对策，却听严世蕃轻轻一嗤。
“我没指望过他相信我。我去找他，是为了让他确定他要站在离歌笑那边。”
应无求看着严世蕃，严世蕃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一刻那种阴郁模样，似乎那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他变得太快了，怎么能这么快？他暗暗心惊。严世蕃正看着他，他只好自若地与他对望。
“没什么比亲眼所见更狠的了。”
严世蕃的话似有所指，应无求心口一涩，想说些什么，却如骾在喉。严世蕃没有管他的神色，继续说下去，“让他自己推翻自己做的选择，比任何拉拢都有效。”
应无求看着严世蕃，“可一枝梅是去偷地图这一点，不会变。”
“既然张忠来了，一枝梅不用他，可能吗？”
“不可能。”
“张忠带了十余人，一枝梅会怎么用？”
“应是里应外合，支援后盾。”
“那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是？”
“一起打入鞑靼大营，或在周围潜伏。”
“那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是不是十分简单？”
应无求低头沉默，严世蕃的诘问还在继续。
“偷了地图就代表忠君爱国？事成之后我们若反咬一口呢？成大人可以指责他说偷来的地图有假，成大人还可以说他还丢了一份地图，成大人更可以从他们住的地方搜出和鞑靼人通信的证据，成大人……甚至可以送信过去，直接和鞑靼人一起，杀了一枝梅。”
应无求知道严世蕃说的都是真。太容易了，任何一个环节，只要他们想，打倒一枝梅太容易了。如果他们真的联系了鞑靼人，甚至可以让鞑靼人故意说谎话，张忠不会在各种证据俱全的情况下还相信一枝梅的，信任一旦崩塌，国仇大过一切，再经由豹子帮一众人口，三人成虎，整个大明都知道一枝梅通敌了。
这个计划很妙，可有一个关键之处……他缓缓抬头，看着严世蕃。“公子，你真的……通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