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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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第二场雪。
应无求从外面进来，放下兜帽，披风还未解，只觉一开门暖气一哄而上，熏得人一阵疲懒。呼之欲出的一个呵欠在他看到屋内坐着的人时生生又咽了回去，他眨了眨眼看着严世蕃，直挺挺跪了下去。“公子。”严世蕃起身嗯了一声，走到他面前拂了他身上的落雪，他穿得单薄，外头那件毛氅正搭在椅背上，只有一件中衣松松挂着。应无求忙起身去把门关上，没个停步地去拿了他的衣服来挂好了，才回头打量了一番。
他今日一大早就出去办事，马不停蹄忙活了一日，一口茶都没吃，外头又冷，刚一进来只觉暖和，这会渐渐复苏，见屋内几乎焕然一新，让他几乎惊疑走错了房间。桌旁搁了一个火盆，屋角都放了火笼，隐隐可见里头烧得通红的炭火，桌上也摆着个小火炉，架着一口砂锅，一阵肉香传出来直往他鼻子里钻，应无求不争气地饿得肚子出声，严世蕃一笑，他的脸就红了。
严世蕃绕着应无求踱步，一圈未完，他已忍不住朝他脸上看过去。“应无求……”
应无求被他叫得一下心慌，他抬头看着严世蕃，“公子，属下在。”
严世蕃没有卖关子的习惯，也不喜欢看到应无求猜来猜去的样子，他笑了一下，直截了当道，“今日你生辰。”
应无求一愣，半天没接上话。他虽盼望过有人给他过生日，随便是什么人都好，可随着失望放大成绝望，他已经强迫自己忘记生日这一茬。除了不可磨灭的那些记忆之外，他尽力自己模糊着那些印象。比如很多年前，离歌笑在锦衣卫指挥使司门口塞给他的那枝梅花，他试着遗忘很多年。
“自己都不记得了？”严世蕃坐着，懒懒后仰靠在榻上看着他，应无求迅速拉回百转千回的思绪，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
严世蕃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见应无求没动，心头一个急切像潮涌打过来，直接伸手去拉他，应无求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怀抱，低低的笑声响在耳边。“唉，我太急了。”严世蕃把他捞出来，扶正了他的身子，伸手替他解了披风系带，指尖偶尔触在应无求下巴上，应无求紧张地舔了舔干燥下唇，严世蕃在他腰上推了一把，“先吃饭。”
肉已炖得酥烂，严世蕃把那砂锅端到桌上，火炉放在一边温茶。给应无求盛了小半碗肉，又替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先喝着垫一垫。应无求拘谨坐着，严世蕃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应无求别扭地自己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对上严世蕃的眼神。看着严世蕃气定神闲的样子，应无求强稳心神，渐渐定了下来。他不该慌，也不必慌的。现在的严世蕃不再喜欢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是么？若在这时又一副被打回原形似的样子，也太叫人失望了。他放下筷子侧头喝了一口茶润喉，心里迅速打算着今日会发生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做打算的，不外乎就是那么回事……他轻抬眼帘看着严世蕃，心中很是复杂。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绝好的时机。
应无求跟着严世蕃笑，“谢谢少主。”
“你已经谢过了。”严世蕃见他并未拘谨，也觉释然，心情舒畅得很，凑近了桌子去盛汤，却被应无求顺手接过了碗。应无求替他一一做好，放在他面前，未置一词，严世蕃已觉十分受用。
“豹子帮来了？”
应无求点点头，放下筷子。“昨夜到的，我已替他们安排了住处。他们不知我们身份，只当是义士。”他嗤笑了一声，记起张忠的眉目来，“不过那个少帮主看着很精明，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严世蕃嗯了一声，接下来就是吃饭。严世蕃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多说话，问完了便是沉默，幸而不是死寂，吃到尾声，应无求听见敲门声，小厮送来了热水，全数放进里间又合门告退。应无求眼前一亮，看着严世蕃的一双眸子里全是笑意。严世蕃看着就笑了，“这就得意忘形了？又不是给你准备的，这是为我烧的。”
应无求不以为然，笑得放肆“公子当真不肯分我一点？”
严世蕃哈哈大笑，“都给你。”
甘州常旱，比起食物来说，水更为贵重。这一大桶热水，除了严世蕃，还真没什么人讨得来。他又忙这忙那的顾不上这茬，这小半个月往往回到屋里累得倒头就睡，要不就是想着事儿一夜无眠，一直没洗过澡。好在是入了冬，若是夏天里这么闷着，只怕自个都受不了。严世蕃悠闲地喝着汤，见他吃得已差不多，抬了抬下巴，“去吧。”
应无求本该放个屏风的，可这儿没有，他也有意不为。屋内处处烧着炭，又才吃了东西，早不觉寒，他拉了把椅子来放在浴桶旁边，一件件自然地脱着衣服搭在上面。严世蕃低眉喝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便一下再转不开。应无求只露了个背面给他看，还只让他看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自己跨入浴桶里坐下了。严世蕃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过去，应无求正闭着眼，也不知感没感觉到他的走近，可他顾不上了。浴桶够大，应无求坐得低，严世蕃伸手入桶托着他的后颈，在他椎骨上轻轻按着，就着氤氲水汽，凑到他的面前。应无求睁开了眼，严世蕃闭目凑近的脸庞就在眼前。严世蕃抵着应无求的额，喃喃做声。
“公子？”
“我真看不懂你。”严世蕃没有睁眼，他轻轻蹭着应无求的额头，“一时涩，一时腻，究竟哪个是真？”
应无求笑了，他舒了一口气，亲昵地放松，“都是真。”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