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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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徘徊在门前，严世蕃闭门不见。
门口的小厮也急得团团转，眼前的应大人等得眼都红了，可里面那个主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他不敢再进去问第二次。可应大人在门前来回踱着步子就是不走，叫他这个下人可如何是好？正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时，却闻里面人声，他如临大赦地推门进去，又提着空空的酒坛子出来。严公子又让他去打酒，平时素来只喝茶的严公子何以突然转了性他不知道，他回身合门，公子没说让不让应大人进来……算了，他是个下人，管不了。
应无求见那守门的小厮端了空酒坛子出来，眼看着走得没了影儿，咬咬牙直接就推开房门。严世蕃和衣而卧，脸朝里侧，表情自是看不清楚。估计听见也知道应无求进来了，想来心里也不会痛快到哪去。应无求径直跪在他的床前，“公子……放走一枝梅是您授意的么？”
严世蕃翻了个身，俯视着下面跪着的人。“我都没去大牢，你在那儿亲历亲见，话怎么乱说？一枝梅虽是钦犯，不过天母启示或有隐情，重犯离歌笑表示愿将功赎罪，前往边境与鞑靼人交战，特赦他带罪前往，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可他……可他要是去了那里，天高皇帝远，再抓一枝梅就难了！”应无求垂头，很是懊丧的样子。“那个鬼火的把戏故技重施，蒙蔽皇上亲自前来探人，还有什么卫国赎罪，根本就是借口，一旦把他们放出去，就……”
严世蕃不耐烦地又翻了身转回去，对着一堵空空的墙，他压住了应无求的焦灼，只是淡淡道，“离歌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他说他去和鞑靼人交战，就肯定会去。皇上只准许他去，既没封官，又没任命，这还不好处置？到时候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岂不简单？你若是这次紧揪着不放，反而让皇上疑心你逾越权力，多管闲事。他是皇帝，他做什么你管得着？你让他当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
一个个反问砸过来，应无求始终没抬头。他知道严世蕃说得有道理，可是他还沉浸在那份不可置信中，他还没从惊讶里缓过来。程平给他递的信，严氏父子都授意这次放了他们，这一来倒像是他们跟一枝梅商计好了似的！他可还记得那天晚上严世蕃那句他们就要来了，他没想到最后他像是个出局者，被瞒得死死的……严世蕃到底什么意思？而且，而且他心里知道，杀一个离歌笑赌一个一枝梅，为的就是让他们和严嵩父子双方鹬蚌相争，能拉下马严嵩父子最好，若不能，也能让他们惹上一身腥。可如今，一场原本迫至眉睫的战争就这么消弭无形，而他竟然一无所知，他怎么不急，怎么不恨？
门被推开，打酒的小厮已经回来了，两坛酒摆到桌上，严世蕃摆摆手让其退下，方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他默不作声地开了坛，斜斜上挑的眼角眉梢盯住了应无求。“你若这么迫不及待想杀他，追过去？”
应无求咬着下唇还是没作声，严世蕃笑了两声，有了几分释然又纵容的意思，又开了一坛，递到他面前，“还敢不敢喝？”顿了一顿，又不怀好意添了一句，“这回我能保证，离歌笑不在外面。”
应无求没法，还是伸手去接了。酒坛子里浓郁的香气复苏了很多记忆，他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异议。这次严世蕃没有逼着他喝，却是他自己仰头主动喝了一口。一阵火烧从喉头引向心口，他沉默了好久，两个人静静喝着酒，没有敬词，严世蕃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应无求却在喉头翻滚着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那一次，他是故意做给离歌笑看的吗？
这个问题他知道问了也没什么意思，严世蕃大概根本就不会正面回答他，就算回答了他，也未必是真心话。这大概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最讨厌的地方吧，总是猜不透，有时想得太多，有时又想得太少。他下意识晃了晃头，严世蕃问他，“已经觉得晕了？”
应无求又摇了摇头，艰难地接受了某种情形一般终于停了灌酒的手，他抬起头问严世蕃，“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去那边部署起来？皇上说让离歌笑他们跟着郭将军，只怕不好插人进去。”
“你很想去？”严世蕃也把酒坛子放下，开玩笑似的搭话，“我也很想去。”
应无求呛了一口，他还真没想到严世蕃也有说这种话的这种时候，他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好久没这么从心底里想笑了。这一笑便收不住，嘴角咧开的笑容弧度变大，严世蕃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没说话就这么光笑着都笑了好一会。严世蕃心照不宣地拎起酒坛子来在他的坛子口磕了一下，再径自仰头喝了一口。应无求仍噙着笑，也跟着饮了一大口，胸口郁结的东西虽还在那儿，却小了很多似的。大概是酒真能解愁，而他，也相信，没什么是解不了做不到的。喝吧，喝过这次酒，很多要做的事继续去做。离歌笑去天涯海角又怎么样？他还真能逃到他到不了的地方去么！
严世蕃笑够了也喝够了，伸手探上应无求的脸，好似要折一枝极艳桃花。他依旧笑得不怀好意，眼里看不出是混沌还是清明，“我真没开玩笑。我们一起去，我已经跟我爹提了，只是我们不用待很久。”他带了几分揶揄的意思，学着应无求的语调笑他道，“放心，这个朝廷，你不在，也没人敢动你。”
应无求挑了挑眉，终于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