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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小小院落,竟来了尊大佛。

      姜辞连面对心爱的陈铺面条都无心下咽,坐在石桌上,唉声叹气。

      黑穹端着新鲜水果,既谄媚又恭敬地递给她,:“叶大夫,早膳不合胃口吗?要不要我再去买点别的?包子?肉饼?面汤?”

      “滚!”
      “好叻!”

      她实在没什么好心情吃饭,叫滚了黑穹,自从昨晚救了李承祉,他身旁人便把她当活神仙一样供着。
      那可是当今二皇子,皇帝最宠爱此子,就连她这个乡巴佬都知道。

      按理说应当从此平步青云,一朝得势,越是这样,她心越烦躁,李承祉毒素还未彻底清除,昨夜她未下重手,假称给他放血治疗,放了不足半碗,自己喝下后不到半炷香,便毒素发作,她强忍着让毒素在体内融合。

      真真是见识了这奇门天下第一毒。

      火烧心,刺骨痛,从头烧到脚,从心烧到肺,最后五感渐失,口鼻流血,这还是只是第一道,由于实在忍受不了,她没挨到毒素彻底于身体溶解,便割破手腕放血。

      效果立竿见影,李承祉已然苏醒,只是眼睛暂未复明,身体还需卧床。

      这群人见她妙手回春,华佗再世,竟赖着不走,想要将毒素彻底解干净再返程!

      岂有此理,他们知道自己需要承受什么吗?可惜确实也不能道出此秘密。

      白日里,三五人都围着李承祉,村里人听说她救了一个京城来的人,纷纷想来看新鲜,这一看,不得了。

      有人上赶着来提亲!只远远看了一眼李承祉,就有自告奋勇的姑娘想要嫁给他,乡里姑娘热诚实在,不顾什么繁文缛节,提着彩礼篮子就要上赶着嫁给他!

      姜辞实在不想当媒人,趁着白日院落人挤人,她干脆去躲个清净,顺便找某人清算。

      翩水镇南边,开着一家医馆,赵家祖孙二人居于此处。

      赵素羽是姜辞来到翩水镇时第一位朋友,也是她闺中密友,赵素替她宣传草药堂,姜辞介绍病人在她看诊,两人可谓,情比金坚,有钱一起赚。

      姜辞心中烦闷不可不倾泻,她又不能将李承祉身份告知,怕给祖孙二人日后带来牵连。

      见她欲言又止模样,素羽又想逗她,:“再是奉京来到又怎样?还能是天王老子不成?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呐!我可听说了,你救的公子生的可俊俏,我这周围成婚没成婚的都跑去看他了!要不,你收了他,让他以身相许算了!”

      还真是,天王老的儿子。

      “许你的头,总之只想快点甩了这烫手山芋!今晚我势必给他来点猛药!早日恢复早日滚蛋!”

      赵素羽知晓她那解毒的法门,忧心她身体,劝她晚上悠着些,别把气血亏进去不值当。

      说到诊金一事,素羽又劝她回去要立字据,做完这票,她姐妹二人可要云游天下去!

      “听你说,他身旁人武功高强,又有侍女,难不成是在朝当官的,这么大架子。“
      “算是…吧?”
      皇子处理朝政,应该算。

      “那岂不是认识你父亲?“
      赵素羽才脱口,便懊恼捂嘴,她不该提她父亲。提及此人,少女心思一沉,烦闷添了新,就忘了旧。

      咕噜噜,围炉上煮的药膳冒了火。

      赵素羽是正儿八经懂得医理,擅长做药膳,因凤安国至上而下风气如此,不许女子做医官,谁会相信女人医术,谁有准许女儿家抛头露面救治男人,将来如何谈婚论嫁?

      姜辞除外,她立志云游四海,无亲故,没人约束她。
      起初也有风言风语,但只要一两个女子找她看了病,便一而再,再而三来。

      她时常私下请教素羽,有时小痛小病在她的教导下也能医治好,颇有成就。

      赵素羽见她吃完药膳,又打包了份带走,看着她回翩水镇北边回去。

      -
      日落西山,院子遂归于平静。

      余晖洒满她这院落,平静而温暖。走到院子前,她抽回关于父亲的思绪,那个人在奉京,于她世界,相隔万里。

      她有时会恨极了自己被遥远片刻所搅乱思绪。

      “叶大夫,您回来了。公子正问你呢。”

      是李承祉侍女,姜辞微笑点头,顺手把药膳给了她,让她喂公子喝下。素羽药膳,大有裨益。

      叶子,是她在翩水镇化名。

      晚间诊脉,脉象似新生婴儿,强劲不少。眼耳口鼻遂,停止流血,眼睛仍戴着白绫避光。

      他手腕间触感,恢复了少年该有的温热。

      “今晚你们都守在外边吧,我这个人看病,不喜外人观摩。“

      那千里马不到一个时辰可以奔袭百里,买什么都能买回来,还冒着热乎气。

      三人看向李承祉,他隐约感受到这目光,开口时气息比昨日沉稳不少,“就听姑娘的。”

      “今日感觉如何?”姜辞日常询问,反正他那些痛感她全了然,走个流程罢了。

      “姑娘妙手回春,天外有天,承祉无以为报。”李承祉清澈的嗓音,似山间甘泉,娓娓道来。

      虽蒙着白绫,他闭眼对着姜辞,仿佛在认真注视着救命恩人。

      原来他连贯说话是这般,好听。

      “别,我不知道你身份,明日毒素就会解的差不多了,立下字据后就赶紧离开,也请公子不要再回来了,你若真心感激我的恩情,再不相见就是最大的报恩,我这妙手回春,在你这便用尽了。”
      逐客令已下,解毒便正式开始。

      首先是这放血流程,还是床头那把匕首,用油灯烤热,姜辞顺势卷起他的宽袖。

      “你怕疼吗?”
      她想问问看,今日该割那只手腕,旧伤口再割开会比新口子疼,这是她经验所感。

      “你还疼吗?今日我来试药吧,我会尽可能准确地告知你药物效果,你再酌情开方。”

      他误会了她的法子,大夫试药是常见做法,可惜这药她必须亲自试。

      昨夜她喝下药血后,难忍疼痛,估计闷哼声被他听去了。
      一时少年耳根薄红了些。

      “不必了,你信我,就听我的。右手伸出来。”

      右手是新嫩皮肤,李承祉乖乖伸出右手,他虽看不见她,此刻却能感受面前之人,垂落在他手臂上的秀发,轻柔,温软。

      喝下李承祉的药血后,顾不得口腔充斥锈味,今日之毒,比昨夜来的更猛,更快!
      一瞬间,将她侵占,放肆奔跑。

      姜辞绕到床头,缓缓躺下,心脏猛然剧烈跳动,皮肤灼烧起来。额头已然冒出微微细汗。

      口舌异常干燥,她动弹不得,叫了声“水…”

      李承祉摸索着在桌上倒了杯水,又探索着慢步来到床边,担心地递出去水杯,又不知她状态如何,手胡乱在空中触碰。

      姜辞恍惚间看清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伸手抓住了一根,他似找到了根据,反手将水杯递给了她。

      喝下一杯还不解渴。

      她再呼唤想要喝水时,李承祉倏地倒塌在她身上。

      少女挣扎着将他推开,好在只是半个身子砸下来,李承祉莫名陷入昏迷。她心底不安抽丝般冒了出来,他还没有服下药血,怎会如此?

      瞧着,少年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她艰难起身,想要去拿碗时,脚刚迈出,竟被一双手拉住,用力收回。
      踉跄地跌入他的怀抱…

      又迅速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双目仍然紧闭,双手禁锢住她,身体发烫地厉害。

      “李……”
      他在她细嫩手腕处咬下一口,闭眼吸允着,夜色似乎弥漫着疯狂。

      少女未曾料想,此毒会让人陷入迷失心智,一瞬呆滞不前。

      不知过了许久,渐感他的体热得到缓解,少年逐渐平静些许。

      她的血,缓解了这个少年。

      而她回过神来,却陷入另一种恐慌…

      李承祉,被下了另一种毒。

      待到后半夜,少年恢复了些,想来毒素已解大半。

      他不经意触到少女细手,感受到伏在床边的少女,若有所思。

      几日来,他大抵知道是她血有奇妙之处,为救他,气息之间不如初见平稳。

      此刻他思绪缭乱,万中拨序,昏迷前他知自己有些异样,也许此行,该收尾了。

      姜辞伸了伸懒腰,察觉他已醒来,“你醒啦?感觉好点了吗?”

      “甚好,多谢姑娘,”说罢,他起身,似要将唯一的床让与她。

      “你是病人,就该好好歇息,我守着你,是怕…再有人害你。”她俯身将声音出的很小,阻止他下床步伐,按住他的肩头。

      半响,他出言:“可否请姑娘,再陪我演一出戏?”

      “我是医女,不是戏子。”

      “我在京中有不少宅院,若再辛苦姑娘一次,黄金百两除外,宅院也随你挑。”

      “演戏,也不是不能学。”

      李承祉莞尔,这女子颇有些意趣。
       
      惶惶三日,如天崩地裂。

      她不敢相信皇子身边竟有人敢下此狠手,是那个做戏黑穹?是身手了的近卫,还是那娇羞侍女?

      夏雨忽如春风席卷,滴滴砸落小院,堵住了少女的心头。

      李承祉情况时好时坏,猛烈间咳嗽,仿佛将肺呕出,接连两次喂药血相救,她亦然支撑不住。

      气血双亏,还要担心这背后之人。

      黑穹求她再救救公子,她只是漠然拒绝,仍是那句话,束手无策。她要配合演一出戏,让幕后黑手放下警惕。

      日头漫长,夏夜而至。

      -

      “公子,公子!“
      药汤撒在了地上,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床前。

      姜辞立刻上前诊脉,她睁大了眼瞳,脉象全无!

      李承祉的手从她手里滑落…

      突然一道天雷忽闪,轰隆一声,雨水胡乱砸下,田埂瞬间被倾覆。

      她失败了,终究死在了她手里。

      近卫悲愤长鸣,怒从中来,拔起利剑就要刺向她!

      黑穹替她挡住那剑,怒吼道:“这不怪她!快走!“

      夜雨刷刷地下,仿佛要请洗一切。

      姜辞拿出那枚他临终托付玉珏,淡漠宣布着李承祉遗言:“你们公子说了,若他有失万一,你三人即刻起身回京,不得耽误!”

      果不其然起了争执,他三人商议间竟提到姜家…那是她外祖父家,父母和离后她自小随了母姓。

      争执不下,旧主已死,近卫索性不装再装模做样,欲抢了姜辞手里玉珏。

      此时,床榻上少年轻声出言:“住手。”

      这是他二人作的假死计,谁不想救活他,谁就是哪个下毒之人。

      姜辞看凶手露出马脚,不想听他主仆之间恩恩怨怨借口去熬一碗新药。

      -
      近卫知自己已然暴露无遗,无从抵抗,跪在床前任由主子惩罚。

      “属下自知对不起公子,但请公子让属下以死赎罪,让我杀了那个医女,司天鉴预言已经应验一半,公子已经历生死大劫,救命之人便是阻碍您前途之人…属下必须铲除她!“

      李承祉心中早已知晓司天鉴之预言,他与皇兄争夺,避免不了利用身旁之人哪怕是刀光剑血,可无论如何人他未曾对忠良贤臣下手,何况是救他一命之人。

      起初他对预言这种事是不予置言,直到中了“散魂”之毒,命悬一线之间,他想到的是凤安若就此落入皇兄那般残暴之人手上,将是黎民之苦,他必须撑住这口气。

      少年闭目,拒绝他献计,冷声:“本王的事,不用你置喙。她的生死,只有我能决定。”

      近卫表面应承,但他心里知道那枚玉珏重要之处,必须解决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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