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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要结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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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结婚啊?”
“你齐伯伯的儿子。”
“哪个齐伯伯?”
裴止的心跳,在说话间几乎不存在,安静地停滞似的,紧张地等待母亲的回答。
“还有哪个?就以前住在咱们隔壁那个齐伯伯啊。”
吴芝玲十分轻松地回答,全然想不到自己说的每个字,对对面的裴止来说,都像是一个重磅炸弹。
裴止的瞳孔轻颤着,像是突然不知道这几个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这个信息。
齐伯伯,不就是齐豫的父亲吗?他一共有两个儿子,裴止记得,齐章哥早就结婚了,那么,喜帖上的人,不就是齐豫么?
这个答案贯入耳中的时候,裴止手不稳,一杯茶都洒在了母亲新买的沙发上,吴之玲吓了一跳,也没工夫去管沙发,一个劲儿地检查裴止手上有没有烫伤。
方姨也眼疾手快地拿来医药箱,
其实不疼的,只是指尖被灼热的水滑过,有一点刺痛感,这痛感,大约过一会儿,就会消失。
难办的是,裴止心中被这个消息击中,回不过神来,在母亲和方姨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伤后,心上的钝痛感才开始蔓延。
说是痛,似乎也不怎么准确。
更像是壁炉里正在燃起火苗,却在不经意间被人突然那根正滚烫而又火苗的木棍,猝不及防,留下一阵烟灰,凝着失落和低沉地飘下,原本燃烧的中心,只剩焦黑的空洞。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吴志玲带着心疼大于责怪,方姨麻利地处理完沙发。
裴止勉强挤出一个笑,安慰母亲:“不碍事的,我皮糙肉厚,很快就好了。”
很快,那抹笑容在心里情绪蔓延下,就很难维持下,裴止僵硬地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道:“才回来,好累哦,我要上去休息下。”
“去吧,”吴芝玲满脸慈爱地说,“你的房间,方姨早就给你收拾好了,行李先放着,我晚上给你收拾。”
“还是我来。”方姨笑笑,“小止的东西,我知道放哪里。”
“嗯。”
裴止笑了下,尽力不让所有人看出自己的心思,这对她来说并不难,转身上楼,扶着楼梯的时候,裴止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也很想要有人安慰自己。
这个中秋和国庆合并的假期,八天的假期,原本是个好日子。
不出意外的话,她本打算和发小方婉一起去看落叶,然后再一起逛逛书店,买一两身喜欢的衣服。
她还想着,这个团圆的日子,没准齐豫也会回渊洲,虽然,他好像从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来,万一偶遇了呢?
现在,好消息是,她确定一定见得到齐豫。
坏消息是……见到也没什么用了。
从上次的偶然见面后,齐豫那张招摇的脸,就总是无意识在裴止睡前的半小时里,来回地在脑中晃荡,使坏似的赶不走。
谁曾想,在回来的这个傍晚,她原本在完成自己假期的第一个安排,和母亲亲昵地说说话,那张刺目的请柬就那么放在桌子上。
她没想注意的,可是那份伴手礼实在是过于夸张,以至于裴止不得不注意。
红色,是喜庆的颜色,可是这份喜庆,在裴止随口一问后,显得很刺眼,好像是急促的警告似的。
早知道……她就不问。
至少就不用提前知道,两天后,他要结婚了。
想过他可能会已经结婚了,也想过即使没有结婚,以他的年纪,有个伴侣也很正常,可是起了心思的人,完全是一个赌徒。
没有任何头绪,裴止在赌,他肯定是没有的。这个念头是一道口子,裴止清楚地知道,偶遇齐豫之后的一个月里,她顺着这道口子,有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种感觉无比熟悉,时而兴奋雀跃,时而低落止不住的叹气,那不过是顺着以前的脚印,重新再走了一次沉迷的路。
可是那个人是齐豫,对裴止来说,沉迷进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现在,那道口子被人蛮力地堵住,她又一次在确凿无疑的证据面前,得知了事实:他要结婚了,而你,没有机会。
虽然,真正的勇士,是敢于面对鲜血淋漓的真相,不过,把头埋在枕头里的裴止难过地想:有时候当个鸵鸟,也比当个勇士幸福。
比起半道而卒的喜欢,还不如一直陷在某个可能的想象中,不是吗?
吃晚饭时,裴止面对着满桌的菜,每一道都是自己喜欢的,每次回家,方姨总是宠着自己,如果没有那个插曲,她现在应该化身为一头猪精,把头埋在碗里,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夹菜机器。
只不过,现在的裴止只觉得……索然无味!
雪上加霜的是,父亲和母亲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句一句往裴止心上戳,她只好盛着自己的心事,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裴盛问:“老齐毕竟也是这么多年邻居,礼都备好了没?”
吴芝玲给裴止夹了菜,道:“放心吧,早一个月就在计划了,不会逾矩的。”
“嗯。那天你和小止去,我就不露面了,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好,老齐应该也知道,这中秋节上门的,我一个都没应,该退回的都退回了。”
“好,最近卡得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唉?老齐家这个,这么就没动静,怎么突然又结婚了?”
“听说是联姻吧,你也知道,这几年老齐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自然孩子的婚事,都得跟着家里的事儿走,不过听说,那两个孩子还是挺般配的。”
裴盛点点头,“小时候,那小子就一股聪明劲儿,也招姑娘喜欢。”
裴止越听,越觉得心梗,塞在嘴里的菜,嚼了又嚼,没地方咽下去。
吴芝玲终于发觉女儿的反常,打趣她:“往常小嘴不都说个没完?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有心事?”
“没有……”裴止随意扯了句,“就是要毕业了,不知道是考研,还是找工作。”
“那就慢慢想,不着急,谋定而后动。”裴盛冲女儿笑笑,“我们小止,只要健健康康的,爸爸就高兴。”
裴止勉强笑了笑,应了声好。
她很难跟父母说,她心中的谋,是不能动的谋,是不道德的谋,是只能放弃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