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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论证青春的狡猾 ...

  •   我没有忘记过那夜,就如同我没有忘记过那场烟花火。是的,它有足够的魅力,能让骄傲的人瞬间仰望,又能让矜持的人瞬间感叹,只是时间寥寥,当一切过去,骄傲的人还是会立即收回他高贵的目光,矜持的人依然吝啬他的激动,如傅梓华,也如我,甚至如池年景。
      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却不想扬起王悦那般如风铃似的笑声,耳畔树叶徐徐,安静的路上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起承转折。

      少女情怀,少年矜持,这永远是青春这个乐章里最耐人寻味的篇幅,我在想过几年,如果前面这个人运气好开上了大奔,他会不会用一种怀念的语气对着身边那个不是我的人回忆起这段往事,而往事里的主角有我。
      很久很久以后证明,车后的微笑绝不单纯,可又异常简单,不过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孩爱上了骑车的那个男孩罢了。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大概是撞到什么的缘故,车身一个踉跄,即使池年景努力的控制着车头,我还是那般不再矜持的撞上了那个稍显稚嫩的后背。
      放慢车速,池年景停下车问我,“没事吧!”
      “没事。”我摇了摇头,却在看到他眼睛里的担忧后憨厚一笑,“可你的骑车技术有待加强,不如我想象的好。”
      “呵呵。”他摸着后脑勺,也回给我一个憨憨的笑容,带着一闪而过的狡黠,“主要是后头这个比较重。”
      啊?我有些埋怨的抬头看他,那天风很轻很柔,星光很亮很美,我捕捉着少年脸上极速闪过的那抹红晕,扬起粉拳往他手臂锤了一拳。
      其实傅梓华也说过我胖,但是那会让我暴跳如雷,可是池年景不同,他如湖水似波澜不惊的语调永远带着些许柔和,让人不恼不怒,反而有些小鹿乱撞。
      两个憨憨的人啊!就那么憨憨的对望着!
      长大后,我明白,那是爱情的开始,没有为什么。就如同我在家门口,看着池年景远去的背影,就把他装进了我的心里最深处一样。

      那晚是我连续第二天失眠,辗转反侧的结果是我隔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教室。
      童言还是最八婆的那个,捂着嘴笑,“国宝了你。”她不知道昨夜,我是如何如何的胆战心惊,又如何如何的欣喜若狂。
      我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后背冷不伶仃又被砸中,那个感觉很熟悉,不就是某人的恶作剧而已,我习以为常,却还是惯性的回头。
      我扭头看了一眼,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语气里还带着嬉笑,“真的是国宝啊!”他用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大而颓废的眼睛上比划了两个圆。
      “你才国宝,你们全家都国宝。”
      全班因为我的措辞而哄堂大笑,其实我那是急了,匆匆反驳一句后才发现池年景已经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赶紧慌张落座。

      死傅梓华,为什么总是让我在池年景面前出糗呢?可是池年景总是那么包容,一张轮廓深刻的俊脸处处彰显柔情,他冲我咧了咧嘴,妈呀,大清早的,我就这么被电到了。
      我想我不再惧怕傅梓华了,原本刻意压抑的真性情就这么被他一步一步给逼出来了。
      这个世界永远是胆小的怕胆大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来啊,我摆出一副你老娘就是和你杆上的姿势,杀红了眼我也是条好汉。
      这一招算是比较奏效,我妈就说过,我要是发了狠,十头牛都拉不回,傅梓华再壮,也不过宝玉的脸庞猴子的身材!

      这次老妈再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那是脱口而出,终于靠近人类近似值了。
      于是我娘是那个开心啊,隔着十万八千里鼓励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其实我忙啊,忙着解题,忙着提高成绩,忙着监督我那舅舅别胡搞乱搞,还要忙着和傅梓华斗智斗勇。
      那时的学校很单纯,那时的孩子很简单,流言永远是空气里的水蒸气,阳光一晒,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我依旧和池年景共用一本练习,当然明的是我买不到了,多少人要高考啊,可暗地里我压根就把我娘千里迢迢邮来的东西堆在墙角,每次我舅啃鸡腿的时候,就去那撕一张,挺吸油。
      傅梓华依旧动不动就找我练投篮,可他的技术还是很差,我后背的穴位,基本都已经中招,可他还是篮球队的替补,因为他总是拦不下江老师的球。
      对了,后来我在一次路过文科班教室时,听到历史老师对着自己的学生说,东北野战军在抗战胜利后就解散了?
      哦,原来如此,我暗自一笑。
      林老师也不敢再叫我去办公室里做题,我舅说你们那老师怎么回事啊,我请她喝杯咖啡就跟要她命似的。
      我嘿嘿一笑,说人家黄花大闺女怕你呗,肥头大耳的多吓人啊!结果被罚洗他一周的衣服,那衣服永远是酒味、烟味混杂,就是没有人情味,所以我强烈的鄙视他。
      其实我后来真找林老师道过歉,那个大我几岁的女孩红肿着眼睛告诉我,什么都别说,用实力说话。
      那时我觉得,这个老师好像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脆弱。

      在我18年的人生里,我最满意的就是那段时间,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波澜。
      傅梓华忙着参加什么篮球对抗赛,天天被江老师拎着领子口,恨不得把他连人带球往篮筐扔。
      池年景好点,三好生就是不一样,优哉游哉的享受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手里还拿本古龙小说专研,特不把我们这群在苦海里扑腾的人放在眼里。
      又是一节难熬的化学课,池同学在铃声响起时挺起僵直的脊梁疏松筋骨,长长的手臂跟猿猴似的越过我的肩膀,看得出来,他很累,疲惫的倦容是那么深刻的体现在脸上。

      累?他当然累了,那么厚的一本《流星蝴蝶剑》一节课就这么看完了,当然会眼睛疲劳,身子骨酸痛了。
      好吧,你说他是个天才,当然有能力去小资小调的玩点别的,可关键是刚才他同桌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那一脸的无辜是什么意思?
      对此,我一想就来气,拿着红笔刷刷在桌子上画出一条三八线,甚至把不小心滚到他桌面的笔盖夺了回来。
      “你干嘛?”池年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
      “看不懂啊,楚河汉界。”我比比桌面上那道新添上去的痕迹。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我是问为什么要划这个?对我不满?”明知故问。

      我决定不去理会这个虚情假意的男生,天天说你不会问我,真到了关键时刻就诈尸当死人,眼皮都不会翻一下。
      我从柜子里抽出笔记本,划线不够还垒起了座堡垒,可没想他却把这当成了‘笔记本垫脑’,还意犹未尽的表示真舒服,气得我一把全抽走了。
      碰的一声,池年景的下巴狠狠砸在桌面上,声音大得让那些埋头的学子们便立即条件反射的抬头。

      池年景摸着下巴,一脸痛苦的伏在桌上,声嘶力竭,“丁蔻蔻,你使阴招。”
      扑哧,我眼中的池年景一贯斯文,或许出于那份学习好的自信,总之我总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学生大多喜欢端着,这不是他们不好,是环境使然,学校里没有太多贫富贵贱,有的就是一张张考卷分数带来的价值。
      池年景是个人才,当然应该高高在上,可没想到他也有这等幽默劲头,一下子就把我逗乐了。
      我撇撇嘴,“活该,谁让你刚才不帮我。”
      没想被告也是一脸委屈,凑过脸在我耳畔轻声说,“这也要我帮得上啊,姑娘是没看到公子我桌子上放的还是物理课本吧?”他挤着眼指指桌面。
      我眼角一瞟,立刻目瞪口呆,再想想他次次化学100分的成绩和自己半夜12点还在计算化学分子的悲情场景,眼睛便涩得要掉下泪。
      我撑着下巴,特疑惑的看他,“池年景,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啊?”
      他还是莞尔,好像笑对于他来说,简单到和空气一般,却会不经意间影响着周围所有的人,于是我又很不淡定的沉沦了。

      “肯定是和你不一样的东西啦,笨蛋。”傅梓华从前门跑进来抢先一步回答,手里还拿着一封粉红色的信扔到我面前,“你的。”

      对于这封突如其来的信,童言这个大八卦当下的反应就是跟八爪鱼似的立刻从后面扒住我的身子问,“谁的谁的?”
      那个年头,信是一种很神圣的东西,虽然无非是四平八稳的格式,却又体现着一种最为强烈的“印象装饰”,比如只要他的信封颜色奇特一点,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学生时代的八卦无非与情有关,看着童言放光的双眼便知道此人春心荡漾。
      为了抚平那厮的邪念,我扬起信啪嗒一下打在她的脑门上,怒不可止的指着信封那落笔生辉的两字大声念道,“内详。”

      “没劲。”童言闻言摆了摆手,觉得不过瘾又扭头就和傅梓华调侃,“傅梓华,你给女生写情书这么羞涩过吗?学学人家,要矜持。”
      “谁那么无聊写情书,那只有傻子才做。”傅梓华撇撇嘴,不置可否,“喜欢笨蛋的傻子估计会做。”
      “你才傻子。”我顺口回了一句,手一用力,信的边角便裂了一半。
      “丁蔻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恼羞成怒。”傅梓华龇牙咧嘴的冲我乐。

      一来一往,我便处于下风。而一直处于煽风点火状态的童言很识相的闭嘴了,特别是在看到我已经吱吱吱冒火的眼睛后立刻坐在位子上装认真,不过那只是一会,因为在看到那撕了一半的信封里露出一朵干掉的玫瑰花瓣时,这只小麻雀又开始挥翅了。
      “玫瑰。”傅梓华的眼睛和童言的嘴巴一样快,犀利的眼眸就和鹰眼般死死扣住那团红色。
      我刷的一声,便迅速的将信塞进包里,拒绝了那肆意的窥探和过分的注目。

      我当然知道信是谁寄的,能了解我喜欢粉红的人并不多,仇亮算是一个,而当那两个钢笔隶书撰写的字体就跟极光似的瞬间扎进我眼球里,便是一片雪盲。
      于是我努力回忆着,那个习惯穿得一丝不苟,带副眼镜就显得文质彬彬的男生到底是谁来着?

      对,不就是那个曾经拍着那还疏嫩的胸口说我们是哥们的男生嘛!
      对,他还是那个考试前和我说,你不会就冲我眨眼睛,然后我就给你答案,结果却让我错得一塌糊涂,生平第一次不及格的男生嘛!
      当然,他肯定也是那个为了心爱的女生,站在校门口和我说,丁蔻蔻你真不要脸的男生嘛!

      我真的记得,当那些过往的一幕幕就和倒带似的一一回放,胸口却有些莫名的疼,它不像傅梓华欺负我时那般轻微的震动而是刺骨的痛。
      曾经很多人都和我说,青春就是一个伤口接着一个伤口而来,结疤了就忘了疼,等春去秋来,年华一过,摸一摸却又感叹原来还在啊!
      那时我摇头,固执的认为我的青春不会是那么悲戚的诗情,至少应该像那旋转木马,就着明晃晃的灯光,顺着叮叮当当的音乐,一圈一圈,华丽而美妙,或许它曾经是,真的曾经是。

      “蔻蔻,蔻蔻。”童言拍拍我的肩膀,才把我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清理出来,可没想到却掉进了另一个写着飞扬跋扈的青春大坑。
      我看到傅梓华在冲我秒杀一眼后便迈腿跳上了讲台,请原谅我当时反应迟钝,经过好几秒的空白后才顿觉情势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的傅梓华犹如一个高傲的船长,潇洒地站在他刻意编制的风帆边上,随意扬起手中的信封,那种疯狂的得瑟一下就让我的身子就跟中了寒冰掌似的动弹不得,只剩两死鱼似的眼球瞪着。

      我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倒是他越发的神采飞扬,“丁蔻蔻,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情书啊!”傅梓华继续发疯,对着阳光明媚的窗外那么顺手一挥,轻飘飘的信纸连着那些飘香的花瓣优雅的飞舞起来,似乎轻柔得连笔迹都格外清晰,他笑着说,“让我们看看里面写什么吧。”他跳下桌子,伸手去抓。
      “好啊!”底下有人拍桌子一阵闹哄,那声音刺耳得让我有些颤抖,好像曾经的那个早就埋藏心里的残酷时光又回来了,让我恐惧得颤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论证青春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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