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沈安槿

73、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

　　早早的交了论文，不等待成绩单，收拾行李，以颜要去参加罗亚的婚礼，张杭看着她忙来忙去。
　　“确定不要我陪你回去？”他再一次问。
　　“真的不要，这个问题你不是问了好多遍了吗？”她停下来温柔的回答他。
　　“你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不放心。”他企图说服她。
　　“有多远，而且我是回家，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工作那么忙，况且，我不想我的家人给你难堪。”她实话实说。
　　“如果是这样，我更要和你一起回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伸出双手把她环绕起来。
　　“给我一点时间，有些事情必须我去面对的，你不必趟这趟浑水。”她认为这是之前的事情，不想牵扯到张杭身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说。
　　“我知道，但是你不了解爷爷的脾气，听我的，下次再陪我回去好吗？”她恳求。
　　“好吧！那你要快点回来。”他做出了退让。
　　“还怕我不回来，我怎么舍得这里，怎么舍得你。”有时候，她也会说出这样柔软的情话。他紧抱着她，舍不得放开，就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当她走出出境口的时候，罗亚早早的等候在那里，旁边的人看起来很舒心，给人安静，贤淑的感觉。
　　“你好，我叫蒋以颜。”她先伸出手去向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赵雨萌，你叫我萌萌就好。”她也同样大方。
　　“萌萌，你还是真有面子，颜颜平常眼睛都长头顶上的，很少见她主动跟人打招呼的。”罗亚取笑她，他直接叫她颜颜，让旁边的人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对于他们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你别听他胡说，就知道拿我开刷，你怕是看张杭没陪我回来，你们就两个欺负我一个人。”她是个那么聪明的女子，就连解释都是那么不经意的话语。
　　“你这就不对了，是你和罗亚斗嘴，我可没参与，要是参与，我也应该站在你这一边。”她听着以颜刚刚的话语，觉得自己多想了，赶紧说出这话来圆场。
　　“张杭怎么没回来？”他以为张杭会陪她回来面对她家人。
　　“他没有时间。”她笑了笑。
　　“是真忙，还是你故意的。”他看穿了她，她是想自己回来面对这一切，不想让张杭难堪，曾一度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是为了张杭才和罗亚悔婚，这让蒋老爷子气得差点进医院，必然对张杭的形象好不得那里去。
　　“罗亚同学，晓得你聪明，就别在这里卖了。”她不好意思被他拆穿了。赵雨萌在一旁感觉到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萌萌，快当新娘子了，紧张吗？”以颜把话题扯到了她身上。
　　“紧张是有一些，总是感觉有好多事要忙。”她幸福的说。
　　“是吗？结婚这么麻烦的。不过你不用怕，有罗亚呢！”在她的记忆中，貌似结婚是件很简单的事，上次的婚礼，她就做了二件事，试婚纱，写请帖，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偷看了罗亚一眼，他很淡定的开着车。
　　“是有他，可是他自己都很迷糊。”赵雨萌有些不满的说。
　　“哈哈，新郎，听到没，新娘子投诉你。”以颜取笑她。
　　“好了，我的新娘子才没有那么小气，少在那里挑拨离间了，小心，我把你从车窗里扔出去。”罗亚这个不大好笑的笑话，却把他们全车人都逗笑了。
　　当车开进那栋熟悉的大宅子时，以颜的心还是紧了一下，四年的时间，她不知道能抹去多少事情。张妈站在门口，接过罗亚手中的行李，高兴的牵着以颜。
　　她对视着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没有开口，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她终究无法开口跟他说一句话，他似乎也不勉强，看着她的样子他感觉到一丝欣慰。硬着头皮，等待着爷爷的发落。
　　“以颜，你也太不像话，赌气赌了四年，是不是要到我死了你才回来。”爷爷生气的说。
　　“不是的，爷爷，一直想回来看你，只是。”她找不到一个理由用来欺骗。
　　“只是什么，只是怕我骂，怕大家怪。”他缓和了语气，和蔼的说：“傻孩子，当时闹出那么大的事，爷爷也是一时生气，气过了，那能不让你回家呢！你的卡，只过了一个月，我就让你爸爸解禁了，你就这么生爷爷的气，四年啊！爷爷还能有几个四年。”
　　看着爷爷老了很多是面容，泪水就是那么流下来了，当时她并没有再去试那一堆卡，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早就原谅了她当时的一走了之。“爷爷，对不起。”
　　“算了，回来了就好。现在罗亚是要结婚了，你呢？”他故意的问。她走过去挽着他，如从前那般，不存在撒娇，只是亲切，很多感情不是不存在，只是她偏执的看不见。
　　“爷爷，您试探我，明知何必故问呢？”四年她真的变了很多，包括如何和人相处，这些，她是否都要感谢张杭呢？想到张杭她不由得扬起嘴角。
　　“那他怎么不回来见我呢？”他也不示弱。
　　“他最近很忙，过段时间，我一定带他回来见您好吗？”她帮张杭解释。其实张杭是打算陪她回来的，在她的百般阻扰下，再加上工作的缘故，才勉强放心让她一个人回来。
　　“说话要算数，爷爷老了，真怕等不到了。”他一再叮嘱以颜。
　　“一定，我答应您。爷爷身体这么好，还要等到我的儿子出世，看他们娶妻生子呢？”以颜挽着他认真的对他说。
　　“好，好，好，我还要等颜颜的儿子出世。”他高兴的点头。
　　以颜坐在阳台上，打开那个木盒子，反复看着妈妈的信件，她想，如果不是外公的托付，爷爷是不是不会擅自做主，让妈妈嫁给那个男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妈妈会有一番怎样的人生，或许，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不过她的信件里写着，她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给了那个男人，以颜在想，究竟这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她以生命为代价，让他永不能忘却自己。她收好那些东西，或许她不该再去挖掘这些记忆。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张杭算着时间给她打电话，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自己也会如此幸福。
　　晚饭过后，罗亚独自来了，这是以颜没有想到的。“准新郎，不应该很忙吗？”她俏皮的看着他。他看着坐在阳台上的她，时空忽然调换，四年前，她也是如此安静的坐在那个位置，他也是准新郎，只不过她是准新娘。
　　“怎么了？”以颜对着发愣的罗亚问。
　　“没事，什么都没变，唯独时间变了，于是故事也变了。”他笑了笑。
　　“还在犹豫什么？”以颜看着他的样子问。
　　“我以为我可以，在布里斯托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可以，颜颜，你的出现，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无奈的坐在她的对面，情绪有些低落。
　　“你在和谁较真？”她笑着看他，他看着她的笑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很适合你，而且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她，要不你也不会步入婚姻。罗亚，不要如此，会伤了你身边的人，对于我，你只是不放心，只是不放心而已。”
　　“你好吗？以颜，你回答我，你好不好？”那么近的距离却感觉那么远。
　　“罗亚，我很好，很好，以后你要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雨萌，她是你的妻子，在不久的将来，你们还会有个孩子，或者是两个，你会很幸福。”她认真的回答他。
　　“会吗？”他不确定的问。
　　“会的，罗亚，把当年你送给我的戒指给我。”以颜知道他带着它。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它。”他从袋子里拿出那枚戒指。
　　“因为你犹豫，你以为对我还放不下，其实不是这样的，罗亚，真的不是这样的，对于我，你不忘的只是过去的时光，而不是现在的我。”她帮他解开那个心结。接过那枚戒指，她把它放入那个木盒子里。“这一刻过后，让我们之间的记忆和这个戒指，永远的锁存在这个盒子里，不管它于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有多么难忘，他们终究是一段过去，我们不能让过去来影响现在，以致未来。”她锁好那个木盒子。
　　“颜颜，我明白的。”他长长舒了口气。“我在想，我似乎不该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以颜舒了口气。
　　“瞎说什么，如果你不回来，我不敢保证婚礼上我不会逃跑。”他打趣的笑了。
　　“学我，装晕。”她俏皮的看着他。
　　“和他有联系吗？”罗亚突然这么问，让她很没有心理准备的打翻了桌子上的杯子。
　　“没有，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幸福。”她回答他。
　　“是的，只要现在幸福就好，我们都要好好的珍惜身边的人。”他若有所思的说出这句话。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难解的结，罗亚的结是她，她有义务帮她解开，每个人都有个未完结的故事，只是这个无法再继续的故事就让它永存在心底，而她的结，她未写完的故事是袁诺，她不知道，是否还能和袁诺再相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四年，她早就不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