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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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凭城缓缓站起身来，静静推开厅堂左边的檀木小门，不紧不慢地取了灯烛点上。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潋池，手中则不知何时又突然多出了刚刚那盏昏黄且明明暗暗着的灯笼。
“玄霄公子，这盏，便是足下的魂灯。”潋池柔声说道，将魂灯小心的递到玄霄的手中，盈盈一拜，请玄霄跟在柳凭城的身后，而自己则在最后回头小心的关上了门。
小门后别有洞天，幽幽暗暗的路长而深远，细如羊肠似乎没有尽头。四处都是深黑着的恍若混沌，只有那小路被幽绿幽绿的荧光照着，显得有些诡秘。就连玄霄也感到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很冷很冷，久久不能散去，萦绕着变成了无法抗拒无法不承认的恐惧。
柳凭城回头看着玄霄，淡淡道：“玄霄，本座要带你回人间。”
话音落罢，他转过身去，任由黑暗吞没了他一张表情清冷神色平淡的脸，一袭轻蓝走在了无尽黑色中唯一可见的小路上。玄霄没有犹豫，也踩上了那条小路，忽然，柳暗花明。
“这么多年来，除了公子、妾身和画晴，就只有他敢这样走进来了，玄霄公子也无怪是他请求公子相助的人。”潋池娇柔一笑，罗裙上那数十朵紫薇花就像是开出来了一样的娇艳好看。并非绝色佳人，却更似绝世佳人。
玄霄愣了片刻，就算是他对这样的女子也无法不温柔起来，他轻声问道：“——他？说的是云天青么？”
潋池用袖掩住口想了想，柔顺的点了点头。
“潋池，你少说了一个，还有一个很胆大妄为的凡人，他叫岳眠。”
柳凭城的声音从前面飘飘忽忽的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就正如他本人一样的飘逸更是正如他本人一般的不可捉摸。但是这句话中除了淡淡的那抹笑意，还带着了一丝的痛，就在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玄霄突然觉得心口痛得很厉害，揪心的痛，焚心蚀骨的痛楚，是比他迷茫了十多年还要痛的痛楚。
“——公子！”潋池的声音有担忧有无奈，甚至有些微微地嗔怒着。“您若是总念念不忘着岳公子，倒是不如去轮转镜台再看看他被你打散再禁锢的魂灵今生是投成了痴儿亦或是牲畜。”
“——好，回来了，我就去。”诡异的安静，好一会儿，前方才再一次传来那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回答的声音却倒是很干脆。
心痛如绞，玄霄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苍白得像是一张纸——鬼魂其实也像是凡人一样的。
潋池看玄霄的脸色很不好，担心的看着他：“玄霄公子，我家公子无意识时产生的情绪会对魂魄产生很大的影响，不要紧吧？”
他摇了摇头示意少女自己没有大碍。看向这个看似娇俏柔弱的少女，玄霄突然有些为她叹惋。然而抬起头看着那抹飘飘忽忽却始终不紧不慢的等在前方的蓝色身影，玄霄合上了眼睛。有些人，有些事，是无需去看的也看不得的。玄霄是失去了记忆，并不是变成了孩童，人世情爱，他好歹还是有些知道了悟的。
有心之人不得爱，无心之人爱不得。
柳凭城颀长流畅的身影在他前方飘忽着，似乎是一种淡看六界是是非非的出尘脱俗，也许他的确是出尘脱俗之人，但是浮生三千事，始终有一件两件牵绊着他，羁留着他，让他不得离开。那抹身影似乎和一袭青衣混杂了，青衣，白衣的蓝边，灰色的布衣——他看不清那衣服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也更看不清那个影子的脸。
“玄霄公子！”
潋池的声音，十六七岁的少女有些惊慌着，柳凭城不知何时飘飘忽忽的走了过来，蹲在了玄霄身边——他是生得极美的男子，六界都罕有的美男子，就连这样的动作也似乎是很优雅的。他摞起袖子，露出一圈缠在自己小臂上插着有粗有细的针的白色绷布，挑出一根的金色细针在自己指尖炸了一下，看得出他对自己并不是很留情面，稍稍一挤就凝聚了一大滴血液。
潋池用簪子轻轻打开玄霄一口白齿，让殷红的血滴滴落进了他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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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池，——哦？来客人了？”飘飘忽忽的男声很好听，飘渺而不可捉摸，潋池听见这声音后脸上立刻就划上了一抹笑意，叫了一声“公子”。
云天青站起身来，看着那个与自己差不多高度的男子。云天青和那个男子都是身材清瘦长相清俊，同样的高个子似乎同样没有给他们带来与容貌无法融合的别扭感——就像是他们天生就该是这么高，天生就该是看透一切被人仰视的一样。
“见过足下，在下终于懂了什么叫‘不如不遇倾城色’，恐怕当时的李夫人也没有足下如此——诶，诶，美人薄怒，眉眼含嗔，更添风情啊。”云天青这样的眉眼带笑着说道。“唐突佳人了，在下云天青——嘛，唤我天青便可。”
男子还是不温不火的笑着，只是眉眼间带了一丝怒色，接着又听他后半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下——本座柳凭城，是这忘川的主人。”
“凭城？哎呀，凭城是个好名字呀。云柳悄生，凭阑倾城。”
云天青一直打量着柳凭城。柳凭城美，很美，可以用美来形容的男子，在云天青的认识中他只遇见过两个：一个是云天青等待着的师兄玄霄，另一个就是柳凭城。玄霄美，很美，但是和柳凭城美得有些柔婉的淡然清俊不同，玄霄的美就像是火焰一般，在寒霜下面隐藏着他仿若烈火炎炎似的倔。
“恩——我记得，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柳凭城对上云天青打量自己的眼神，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看见他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更没有转移视线，正大光明到有些大大咧咧。
“哎呀，我说柳公子大人，足下让潋池姑娘带在下来到这里，不是只为了跟在下叙述往事的吧？”云天青薄唇边的一抹笑意咧得更开了，他和柳凭城，似乎都是一直在笑着的，淡然的漫不经心的微微浅笑。
柳凭城赞许的点头，道：“的确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我？”云天青有些夸张的指了指自己，“公子是在和天青开玩笑呢，还是弄错人——不，还是弄错鬼了？”
“都不是。”柳凭城不温不火的蕴着一抹笑，应道。“你——想要出去？”
云天青挑了挑眉，伸了伸手臂，回道：“是，我必须要出去了。”
“听说你在等人？那个人——在东海漩涡之底已经三百多年了。”柳凭城那不温不火的表情中挂上了一丝狡猾，云天青心里警钟大响——这人自然是不会想玄霄那样来的直接单纯。“——但是你不该出去的。”
“我不出去，就永远也等不到师兄了。”云天青这样笑道。“虽然我说等不等是我乐意的事情，但是我可不想等到魂飞魄散，却连美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柳凭城浅浅叹了口气，潋池倒了一盏酒递给他，又倒了一盏递给云天青：“云公子，能让我家公子叹气的人，这六界似乎用不着十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了。——你既然知道在这六界之中阴气最强的鬼界中等待过久也会魂飞魄散，何必再去想回到人间的阳气之中？更何况东海之下仙神的封印？”
“我云天青主动了一辈子，被动了一次就闹得师兄被冰封十八年多，师妹和自己甚至身死，——死后虽然想要找师兄却力不从心，在鬼界等待着也实属无奈。这最后一次，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云天青的表情终于慢慢严肃了下来，还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云天青，已经没有退路了。”
潋池为难的看看他，又看了看柳凭城，她实在不想让云天青去冒险，她是见不得这样情深意重者魂飞魄散再无回转余地的。柳凭城自然也晓得她的心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但是他毕竟是柳凭城，柳凭城是没有心的。
“云天青，你——决定了？”柳凭城这样问道。
云天青扬起了笑意，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左手前伸，手心朝上，一张一握，一盏昏黄且明明暗暗着的灯盏就出现在他手中。灯盏里的灯丝丝丝缕缕的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正是云天青的魂灵正在被慢慢损耗着，终有一日会消失不见。那是一盏魂灯，属于云天青的魂灯。
柳凭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倒是云天青开了口，笑问：“诶，凭城美人儿，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忙的吧？刚刚说的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们明人明事的说出来吧。”
“是啊，我请你帮我去黎月庄庄主岳眠的灵柩前，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喝下孟婆汤去投胎。”他静静推开厅堂左边的檀木小门，不紧不慢地取了灯烛点上。“天青，你跟我来吧。”
潋池笑意盈盈对云天青一拜，让他跟在柳凭城的身后，而自己则在最后回头小心的关上了门。
小门后别有洞天，幽幽暗暗的路长而深远，细如羊肠似乎没有尽头。四处都是深黑着的恍若混沌，只有那小路被幽绿幽绿的荧光照着，显得有些诡秘。就连云天青这样只有“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家伙也感到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很冷很冷，久久不能散去，萦绕着变成了无法抗拒无法不承认的恐惧。
柳凭城回头看着云天青，微笑道：“云天青，本座要带你回人间。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说实话，我倒愿意你没有答应我帮我忙。”
话音落罢，他转过身去，任由黑暗吞没了他一张浅浅淡淡笑着的脸，一袭青衣走在了无尽黑色中唯一可见的小路上。云天青没有犹豫，也踩上了那条小路，忽然，柳暗花明。
“这么多年来，除了公子、妾身和画晴，云公子是妾身见过的第一个敢走下去的。”潋池娇柔一笑，罗裙上那数十朵紫薇花就像是开出来了一样的娇艳好看。并非绝色佳人，却更似绝世佳人。
“潋池，你少说了一个，还有一个很胆大妄为的凡人，他叫岳眠。”
柳凭城的声音从前面飘飘忽忽的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就正如他本人一样的飘逸更是正如他本人一般的不可捉摸。但是这句话中除了淡淡的那抹笑意，还带着了一丝的痛，就在那一刹那。云天青微微勾起了唇角。
“——公子！”潋池的声音有担忧有无奈，甚至有些微微地嗔怒着。“您若是总念念不忘着岳公子，倒是不如亲自去黎月庄将孟婆汤给他灌下去。”
“——好，如果有用的话。”诡异的安静，好一会儿，前方才再一次传来那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回答的声音却倒是很干脆。
看向这个看似娇俏柔弱的少女，云天青有些为她叹惋。然而抬起头看着那抹飘飘忽忽却始终不紧不慢的等在前方的青色身影，云天青合上了眼睛。有些人，有些事，是无需去看的也看不得的。云天青做人是精明了一世，人间情爱，他断是不会不懂的。
有心之人不得爱，无心之人爱不得。
柳凭城颀长流畅的身影在他前方飘忽着，似乎是一种淡看六界是是非非的出尘脱俗，也许他的确是出尘脱俗之人，但是浮生三千事，始终有一件两件牵绊着他，羁留着他，让他不得离开。那抹身影似乎和一袭白衣混杂了，白衣的蓝边。
玄霄——师兄。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