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月》一全

30、无憎拜师

　　子青吓得双腿跪在地上，诺诺不敢答话。
　　“齐术，跪下，”太尉厉声道：“说！方才你跟着你的主子，做了什么好事，如有半句谎话，打断你的狗腿！”
　　子青的跟班齐术吓得浑身发抖，爬在地上，颤着声道：“方才，方才，小少爷下去后，命小的悄悄来求表小姐，小少爷说只有表小姐肯救他，这诗，这诗，是刚才表小姐写给小少爷的，奴才句句实话，不敢欺瞒老爷，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凝雪听了齐术的话，早乖巧的跪在了地上，也不敢多话。
　　庭内一片静默，众人神态各异，太尉气呼呼的看着跪着的几人，子秀刚轻皱着眉，面带愁容，子枫漠然地看着众人，若有所思，大夫人脸上看不见喜怒，二夫人却颇担忧的看着凝雪，三夫人早吓得轻啜起来，芷娆则一脸不可置信。
　　过了半晌，太尉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表小姐身子弱，扶表小姐起身吧。”
　　马上有丫鬟扶了凝雪起来。
　　“子青的资质，老夫心中自然有数，此诗绝不可能是他能做得出来的。”太尉缓了缓神色，又道：“早先听闻先生们说，凝雪近日功课大有进益，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凝雪助子青作弊之行，确实不对，可诗词作得如此神韵，确系不易，应好好褒奖。”
　　“老爷说得极是，”大夫人笑了笑道：“这回臣妾的重症，也是多亏凝雪医治，臣妾正寻思着怎么赏她才好呢。”
　　“嗯，凝雪，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太尉问。
　　凝雪想了想道： “凝雪有两个请求，请表舅舅应允。日前，凝雪为治表舅母的病，去集市采集材料，遇上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和尚，那小和尚身世十分可怜，所伺奉的寺庙也被火烧了，无依无靠。当时凝雪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或许救了佛祖的弟子，佛祖开恩，就能助凝雪治好表舅母的病了，所以擅自主张，将他收下了，暂时安顿在医馆内。如今表舅母的病大好了，所以凝雪斗胆，想求表舅舅开恩，召了那小和尚进府。”
　　“雪儿真是纯孝，”二夫人望着她，眼中一片慈爱之情。
　　“老爷，这小和尚既是凝雪为治臣妾之病而救，就请老爷允了他进府吧，”大夫人道。
　　太尉道：“既如此，就允了他进来，不过太尉府非一般门户，需查实了那小和尚的确实身份，方可进得府来。”
　　管家齐福听得，忙答了：“是。”
　　太尉笑了笑，又问道：“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今次纵着子青作弊，错大在于我，还求表舅舅念在他年幼饶他这次，凝雪愿代他受罚。”说着凝雪又跪了下去。
　　太尉看了看俯在地上的子青，冷着脸道：“算了，凝雪既为你求情，这次就饶过你，要有下次，家法伺候。”
　　说完，扭过头，对着旁边的三夫人冷哼道：“都是你管教的好儿子！”
　　说完，带着一群奴仆径直走了。
　　众人见太尉走了，也各自散去。
　　第二天大早，凝雪就去医馆把无憎接了来，本想把他放到管家齐福那里，齐福却道：“表小姐，老爷夫人只说允了进府，并未说进府为奴的，况且他是表小姐的人，老夫不敢安排，只敢以客待之。”
　　凝雪知他是个古板之极的人，再则自己也存了私心，并不真舍得无憎去做奴仆，既然齐福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央他给无憎寻个好住所，无憎却道：“无憎不求吃好住好，只求能离小姐近些，好就近护卫小姐。”
　　齐福也算通情达礼，最终把无憎安排在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居住的耳房内。
　　从此以后，无憎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是跟她形影不离。
　　每天清晨，凝雪都要到后山竹林里练习舞蹈，无憎就在另一边练习武功，可因无师傅指导，练了多日，也练不出个由头来。
　　凝雪见他越来越沉默，常常练了一段，就颓废的坐在地上，然后不言不语的一整天。
　　凝雪怕他如此下去，会憋出个病来，思考再三，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如今她在太尉府颇得人缘，这一日，她从喜月那里打探到端木枫在府里，午休过后，她便独自去了端木枫住的钰轩院。
　　这钰轩院占地颇宽，院门口却连个门人也没有，她伫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走了进去，若大的院落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奇珍异树种在里面，全是一些寻常的小树，小树也种得没有规矩，左一棵右一棵，害得她穿来穿去，像进了迷宫一般。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仍然没有走出这个小林子，她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眼见着就在眼前的房子，却怎么也走不近，倒像是在原地打圈儿似的。
　　她微微蹙眉，取了丝巾擦了擦额边的香汗，然后左右环顾了一圈，又将丝巾系于一棵小树上，从另一个方向往前走，又走了一刻，她累了，心中有些负气，暗道：算了，求他如此麻烦，倒不如去求二夫人，可能更易得些。
　　思及此，她转了身，欲往回走，刚走了一小段，却闻得一股异香，那香特别好闻，闻着闻着却有点晕晕欲睡的感觉，她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终于缓缓倒在了地上。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晕得厉害，睁开眼，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不过这张床太陌生了，她掀开被子，挣扎着想起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嘻笑声：“总算醒了，还是那么能睡。”
　　她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到端木枫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她脸微红，慌忙下了床，整了整衣饰，向前走了几步，做了个万福：“二哥哥，安好。”
　　“嗯，”端木枫懒懒地答了声，却不接话，过了半晌，才淡淡道：“你跑来做什么？不知道我这里的路怎么走吗？还敢往回走。”
　　凝雪听得有些不舒服，心道：你这里难走得很，走不进去，我自然想走回去了。她强自扯了一丝笑：“凝雪今次是来求二哥哥的。”
　　“什么事？”他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无憎好武，每日勤练，可没有师傅教导，不见长进，凝雪知道二哥哥武功高强，所以想求二哥哥帮他指点一二。”
　　端木枫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当我很闲，有空去教这些闲人。”
　　凝雪没有想到他拒绝得如此直白，涨红了脸，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想转身告辞，却听端木枫不冷不热又说了一句：“我教徒弟可是很严格的，他挨得住吗？”
　　凝雪高兴不已，忙道：“无憎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他肯定挨得住。”
　　他瞧着她一怒一笑，转变得飞快的小脸，忽生了捉黠的念头：“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拜师可都是要收礼金的，不然太尉府里的那些教习先生们吃什么？”他嗤笑，似乎她不懂得这个道理，是十分幼稚无知的事。
　　凝雪听着，也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难道他想收礼金？
　　凝雪破口而出：“那要多少银两？”
　　“哈哈哈……”端木枫大笑起来，仿佛她说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一笑，她马上就后悔了，心道：他一个堂堂太尉府少爷，又是御封的剽骑少将军，一个月的俸禄该是多少，怎么会看得上这小小的拜师礼金。
　　她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气得不行，恨恨道：“二哥哥不愿教无憎，直说便可，何以戏耍我？”
　　“这样就生气了，”他缓缓站了起来，走近她。
　　凝雪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袭来，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
　　端木枫轻轻扶了扶她如绢秀发，轻笑道：“凝雪，要我答应收无憎为徒，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凝雪把身子向后侧了侧，小声问道：“什么条件？”
　　“凝雪舞技天下一绝，我甚喜，只要你答应我，在我每次需要的时候，为我舞一曲，我就同意收下无憎，并保证把他培养成一个绝顶的高手，如何？”他松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如此简单？”凝雪有些不相信，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说实在的，他的条件也不算过分。
　　“如此简单，”端木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凝雪甚喜，甜甜笑着，给端木枫做了个万福：“凝雪答应二哥哥的条件，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明日。”
　　第二日清晨，端木枫果然依约来到了后院竹林。
　　“徒儿拜见师傅，”无憎双膝跪下，给端木枫行了个拜师大礼。
　　端木枫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无憎，肃言道：“本将军还没有答应收你为徒。”
　　站在一旁的凝雪，听到他如此说，急得直绞手中的丝帕，却又不敢冒然作声。
　　无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听得端木枫又道：“起来，攻击我，你若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碰到我身体分毫，我就收你为徒。”
　　无憎迅速站了起来，也不多说，握了拳头就向端木枫挥去，可是打来打去，却怎么也挨不着他的边，连他一丈之内也进不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无憎看了看凝雪，愧疚的低下头，颓废的跪在地上。
　　凝雪看到他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走上前几步，想去再求求端木枫，却听见端木枫怒喝道：“废物，如此就放弃了，没用的东西，起来。”
　　说完，竟狠狠踹了无憎一脚。
　　无憎被踢得翻了几个跟头，凝雪忙跑上前，想去扶他，却被端木枫一把抱住。
　　他冷冷的瞪着她：“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一步也不许动。”
　　凝雪被他瞪得心里发怵，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
　　无憎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的爬了起来，双眼放射出仇恨的光芒，死死的盯着端木枫，他大喊一声，拼命的向端木枫击去。然而，饶是他拼尽了全力，仍然无法近得端木枫身体半寸，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无憎的体力已到了极限，终于不支倒底，晕了过去。
　　端木枫俯下身，把无憎的身子翻转过来，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在他身上几个大穴点了几下，站起来，冷着脸对凝雪说：“这个家伙底子弱，这么一下就不行了，不过骨胳却很清奇，是块练武的料子。”
　　略停了片刻，他若有所思道：“尤其他的眼神，我很喜欢，告诉他，明日寅时到此处找我。”
　　说完也不等凝雪回话，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