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月》一全

20、纸鸢少年

　　凝雪本就被他吓得不轻，又见他不分清红皂白斥责自己，心里十分不舒服，气道：“小公子，此树无名无姓的，好像并非你家之物吧，小女子不过想打落树上的纸鸢，何以算是惊扰了你的大驾，适才小公子大声呵斥小女，却把小女吓出病来了，不知这个帐如何算？”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竟敢顶嘴，不怕小爷取了你的小命吗？”少年喝道。
　　凝雪见他态度恶劣，动不动就杀呀、杀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里尚属太子府第范围，太子已进中年，且听宫人说太子代替皇上前去常州郡视察灾情了，另外的三个皇子居地都离东宫甚远，他断不会是皇子，看他锦衣华服，应该是朝中官僚子弟，自己穿着朴素，他定是误把自己当做宫婢，所以才敢如此骄横。
　　她心下一计较，不由冷哼一声道：“小公子，口出狂言，就不怕惹祸上身么？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之内，赏罚自有定论，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论断的？”
　　“你竟敢骂小爷是黄口小儿，活得不耐烦了吗？”少年气恼之急，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凝雪见他一股蛮横劲儿，气得要死，抬起头，扬起脸，心想我至来这里，处处忍让，今日连你一个半大的小孩也敢如此欺负我，真是欺人太甚，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定要你有好果子吃。
　　良久，那少年却没有把手打过来，只睁大了两个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觉得不可置信一般。
　　忽的，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缓缓走近凝雪身侧，微扬着头，仔细打量她清丽的小脸，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是哪一宫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子？”
　　凝雪很不习惯他离自己这么近，虽然他还是个小孩子。
　　她后退了两步，瞪着他：“小女一介宫婢，姓谁名谁有什么重要？”
　　少年扭头望了望树上的纸鸢，笑道：“你不是想要那树上的纸鸢吗，你若告诉我姓名，我就帮你把纸鸢拿下来，怎么样？”
　　凝雪心下一转，娇笑道：“好啊，你先把那纸鸢拿下来，否则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少年闻言，一个纵身飞跃上树，轻而易举将那缠在树上的纸鸢取了下来，拿到凝雪面前得意的晃来晃去。
　　凝雪见他如神人般飞来飞去的，惊叹极了，那么高的树他说上去就上去，说下来就下来，那是什么，难道这就是轻功？她怔怔地望着那颗参天大槐树，一时神思飘渺。
　　“喂，纸鸢拿到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子了吧？”少年嘻皮笑脸，整个一个孩子气。
　　凝雪回过神来，眼波一转，淡笑道：“小女名唤雪儿。”
　　“你是哪一个宫的？”
　　凝雪夺了纸鸢过来，轻轻笑道：“小女只答应告诉小公子名子，可没有答应要告诉你，我是哪一个宫的。”
　　“你敢戏耍小爷！”少年气急败坏。
　　凝雪拿了纸鸢藏于身后，满脸堆笑，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心道：谁叫你小小年纪，就学着狗仗人势，今日偏要戏耍你一回。
　　“你把纸鸢还给我，我要重新把它挂到树上去，看你还敢戏耍小爷。”少年伸手作势要抢回纸鸢。
　　“不给，这是我的。”凝雪护着纸鸢向后退了好几步。
　　小少年本欲上前去抢，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他狠狠瞪了凝雪两眼，气道：“小丫头，你给我等着，下次让你有好果子吃。”
　　说完，一蹬脚，飞身不见了。
　　凝雪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恨道：如此见不得人，定是个跳梁小辈。
　　来人正是青荷和小五，两人各拿了一根竹杆，气喘吁吁向这边走来。
　　青荷见凝雪手上拿的纸鸢，十分惊讶：“小姐，纸鸢怎么取下来的？”
　　“它自己掉下来的。”
　　小五望了望大树，喃喃道：“真是怪事，刚才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都没有弄下来，现下它自己倒落下来了。”
　　凝雪看了看西下的太阳道：“时候不早了，大姐姐该醒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不可耽搁太久了。”
　　二人忙答了“是”，随着她缓缓向襄俪院行去。
　　三人回到襄俪院，却见宫院门口站了满满两排人，凝雪见那门口的宫女、太监并不是襄俪院的宫人，心下有些疑惑，问小五道：“那些是哪个宫里的人，你可认得？”
　　小五仔细看了看，回道：“小姐，好像是皇后宫里的人，呃，还有几个似乎是太子妃宫里的人。”
　　凝雪思量片刻道：“那我们是否需从侧门进，更妥当些？”
　　“奴婢想应是无妨的，皇后娘娘随和，也很疼爱侧妃娘娘，听说侧妃娘娘进宫，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小姐是齐府的家眷，也是皇亲国戚，今次进宫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恩旨的，如果小姐回避，奴婢怕反遭他人口舌。”小五急急说完，朝内院张望了几眼。
　　凝雪心里一凛，立即反应过来：今日若那太子妃娘娘也在场，知自己故意回避，确有不敬之嫌，如此恐怕会给大姐姐引来不必要的烦恼。
　　她低头看了看已经脏污的衣裙，心下计较一番，领着青荷、小五进了内院厢房。
　　她命青荷、小五速速把自己的衣饰准备妥当，匆匆净了一把脸，选了一身浅翠玉色真丝纱裙，简单抚了个类似飞仙髻的发髻，选了几样翠玉发饰及配戴的手饰，换了双深绿绣白莲的绣花鞋，对镜细细打扮了一番，随后领着青荷、小五向侧妃娘娘居室行去。
　　只在房门口稍站了片刻，内室就有宫人通报令进去。
　　凝雪定了定神款款而入，行至内室，却见侧妃娘娘床边坐了一位约五十左右的妇人，妇人一身黄色锻服，头戴金凤冠，面色慈祥，正抚着侧妃娘娘的手说着话。妇人身侧站立着一位身穿淡黄色华服的中年妇人，约三十余岁，气质华贵，容貌姣好，体态丰盈，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芷娆站立在一侧，紧盯着她，频频给她使眼色，似乎生怕她闹出点错处来。
　　她微垂下头，上前俯身叩拜：“民女夏凝雪，叩见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愿两位娘娘福寿绵绵，长乐无极。”
　　“你可是神医夏石之女？”皇后娘娘问。
　　“母后，正是她。”侧妃娘娘忙答道。
　　“起来说话吧，走近些让哀家瞧瞧。”
　　“是，”凝雪答了声，起身向前行了几步。
　　皇后娘娘笑道：“芷娴的家妹可是一个比一个美啊，真要把本宫的公主都比下去了。”
　　“母后说笑了，我这两个妹妹如何能与公主相比，不过是母后偏疼芷娴，爱乌及乌罢了。”
　　“我就说嘛，怪不得母后偏疼妹妹，依我看啊，这大宗皇宫中最会说话的就要属妹妹你了，”太子妃娘娘扯出一丝浅笑，淡淡道。
　　侧妃娘娘道：“姐姐如此说，可是折煞妹妹了，妹妹资质愚钝，万不敢与姐姐相比。”
　　皇后娘娘转过脸，朝太子妃娘娘轻咳了一声，面上似有不快，太子妃娘娘见状，忙禁了声。
　　皇后娘娘轻轻拍了拍侧妃娘娘的手，笑道：“本宫今日来，一是来看望你的病情，二是来给你报喜的。”
　　“不知是何喜事，还请母后示下。”
　　“本宫的幼弟董德昌官拜御史大夫，有一女名唤秀芸，端庄贤淑，到了婚配的年龄，原先与你提过，本想配予你二弟端木枫的，哪知太后娘娘早有打算，意在把振南王遗孤兰公主配予少将军，皇上原先是准了本宫的意思的，不想太后另有打算，皇上仁孝，不愿驳了太后的意思，所以颁了恩旨，将兰公主配予少将军，秀芸配予右中郎将，不日旨意就会下到府上了，如此你们齐府可是双喜临门了，也算亲上加亲了。”皇后娘娘似乎很满意这两桩婚事，说完笑意爬满了嘴角。
　　太子妃娘娘娇笑道：“姐姐先给妹妹贺喜了，如今妹妹家出了个驸马，又与母后成了姻亲，往后母后可要更偏疼妹妹了，真是羡煞姐姐了。”
　　说完，又用手拉了拉皇后娘娘的衣袖，撒娇道：“母后，可不要光顾着偏疼妹妹，忘了儿臣啊，儿臣可是巴巴的望着托母后的鸿福荫蔽呢。”
　　“就你嘴滑，你们魏家出了个太子妃还不够么，端木少将军战功赫赫，娶得公主可是凭的自家本事，若你魏家也能出这样一个贤人，还怕没有公主嫁进去。”皇后娘娘瞅了瞅太子妃娇憨的模样，笑骂道：“瞧瞧你，一个堂堂太子妃，这个样子可要叫人笑话了去。”
　　“儿臣，这个模样，还不是母后惯的。”太子妃娘娘咯咯娇笑。
　　皇后笑起来：“本宫看啊，这大宗后宫就属你嘴最贫，母后宠着你，倒成了母后的不是了，往后还是拘着你的好。”
　　“哎呀，儿臣知错了，妹妹，快给母后说说情，你可是母后心尖上的人儿，快求求母后，可别怪我这张破嘴，真是该打的。”太子妃娘娘故意拉了侧妃娘娘的手，娇声道。
　　皇后娘娘假装垮了脸，笑骂道：“真是贫嘴，确实该打。”
　　笑闹了好一阵，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起身告辞，侧妃娘娘病重，不能相送，芷娆和凝雪领了令，依宫礼将两位娘娘送出院门。
　　凝雪转身欲进内室，听得芷娆轻轻叹了口气，她颇为疑惑，便问道：“二姐姐，为何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