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月》一全

175、无奈的决定

　　“雪儿，雪儿！”老夫人连唤两声。
　　见凝雪脸色煞白，老夫人叹口气，道：“娘知你心中定是不愿，但娘的身子……若是连你爹与流希也治不好，看来已然到了尽头，你须知，娘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呀。”
　　凝雪抬眸惊诧地看着她，从外表看老夫人身体一直健朗，往常也鲜少宣太医探病，怎么就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变故来。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老夫人道：“陈年老疾了，从前伤了根本，蒙你爹爹照拂着，细细调养了多年，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说来已是赚了。”
　　凝雪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娘的身体向来健烁，怎的这般想呢？”
　　“看来你爹没同你说，也好，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老夫人微微笑了笑，道：“此番与你说这么多，也是怕你错怪了枫儿，若是你不首肯，枫儿也难下决断。从前娘一直忧心你二人的关系，如今看来枫儿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他的身份毕竟不同常人，你既是他枕边之人，须万事从大局着想，待他日大事有成，娘必不许他负你，你要信娘。”
　　“娘，我……瑞儿……”凝雪感到万分纠结，她很想告诉老夫人，她不愿将瑞儿送给秦宝珊抚养，她也不在乎什么名份，更不愿自己的儿子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筹码，然而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殷殷期许的眼神，想着她素来对她的疼爱，那话咽在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知你忧心瑞儿的安危，你放心，娘自会照拂，待瑞儿入宗之事落定，娘自会寻个由头将瑞儿接来太尉府，那时你们母子再团圆也不迟。”
　　“雪儿，成大事着，须牢记一个‘忍’字。”
　　后来老夫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待迷迷糊糊回到“凤园”已至每二日清晨，青荷等了她一夜，见她面色难看，也不敢多问，只小心伺候她睡下。
　　醒来时已过了正午，青荷见她面色平静，这才敢细问原由，听说瑞儿要被过继给秦妃，青荷怒火中烧：“太后那恶妇自己的儿子快死了，不去过继一个，却来打咱们小少爷的主意，也不知她是安的什么心，真是可恨之极！”
　　“你说什么？当今皇上不是好好的，怎么快死？”
　　青荷道：“我这也是听小春子说的，昨夜小姐随喜月姐姐走后不久，小春子便来了，说是奉王爷之命送些过冬的衣料，对了，还有这个，说是王爷叮嘱了一定要亲自送到小姐手上。”
　　说着，便把一方雕有花龙戏凤的小巧紫檀木饰盒承上，凝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半块通体翠绿的玉坠，那坠子她自是熟悉不过，正是她从前遗失在摄政王府的那半块玉坠信物。
　　当年这半块玉坠被言香掉了包，偷去做了栽赃凝雪与常少寻有私情的罪证，那日端木枫听凝雪说起她娘的遗物，便猜到定是这块，于是寻了这个机会送来，其实也含了想改善二人关系的意思，只是凝雪并不知道个中原由，只觉得寻得了玉坠，便是意外的好事。
　　青荷见了玉坠也是喜出望外，忙寻了红绳将玉坠穿了，牢牢系在凝雪的颈上。
　　忙妥，凝雪便问青荷：“你且说说小皇上的事。”
　　“说来也是一桩秘闻，”青荷道：“听说小皇上自登基后，性情越加顽劣，就连当今太后也无法管束，后来不知怎么的，结识了一个小宫女，对那小宫女极是喜爱，只藏在宫院里每天形影不离，爱护非常，太后听说此事先是阻挠了一番，但小皇上哪里肯听，这样僵持了好长一段时日，太后见小皇上与那小宫女相处后，性情反倒变得温顺随和起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罢了。如此本也相安无事的，岂料不久前皇宫里闹出了一场大事，说是有人在御膳里加了巨毒，弄得小皇上差点当场毙命，太医们多方整治无效，太后更是震怒，命人彻查，谁知查着查着，便查到这小宫女身上，说是这小宫女来路不明，竟没有进宫籍，蹊跷得狠，太后便命人抓了小宫女，逼她交出治毒的解药，这样拷打了几日，那小宫女却是一声不吭，眼看便要没命了，小皇上偏又醒了，得知此事，大闹了一回，怒道‘你们逼死了她，朕也不活了’，说完便一头栽倒，晕迷不醒了。
　　听小春子说，看这光景，估摸小皇上也难醒了，故而如今朝中局势益发不稳当，王爷这些时日正是忙得不行，没空来园子，青荷想，那皮猴子与我说这么多，想必是为了给王爷和小姐求个和罢了。”
　　凝雪蹙眉不语，心中倒有些明白了，细想先皇共有四子，前太子已死，剩下的同党不成气候，二皇子虽有些兵力，但在夺嫡时与太后已然交恶，可谓是水火不容，三皇子在当初夺嫡的重要关口神秘失踪，自是不足为惧的，而眼下这情况，若是小皇上真的夭亡了，皇室宗亲们多半会推举端木枫承袭皇位，一来端木枫名义上是嫡义子，按照宗族规矩也有承袭之权，二来他身居要位，军权政权在握，民间暗势力根基稳固，势力强大得不容旁人小觑，再则从端木枫顺利承接摄政皇一职来看，这里面肯定有先皇的势力暗中支持，那些躲在暗处的力量决非一般，弄不好便有几个朝中重臣，故而综合来看，当下唯端木枫一方独大，实没有人与之抗衡。只是可惜太后的表妹秦妃虽为正妃，却无所出，她们谋划的，不过是与其将来让别的侧妃之子捷足先登，不若先征得摄政皇府同意从皇室宗亲中先过继一子，如若顺利继位，再谋其他，倒也占了先机，至少明面上是名正言顺的。
　　然而太后又哪里知道刚巧老夫人欲为瑞儿寻个入宗室的机会，便顺水推舟亮出了瑞儿。只是这般把瑞儿放在明处，终究让她心下不安，想到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再过半月，便要将瑞儿送去，她心里更是郁结，转脸对青荷道：“眼看便是入秋了，趁着还有些时日，给瑞儿多备些冬衣吧。”
　　青荷听她这一说，心知她是决定了，也不好多说，答了“是”，便下去筹备。
　　此后，凝雪命人将瑞儿衣物被褥全部移进自己房中，亲自照料，坚决不假他人之手，先前青荷怕她累着，念叨了几句，见她不听，也不敢多说了，便一应顺着。只盈盈是个天生懵懂好动的，常拉了哑哥进屋逗瑞儿玩，哑哥毕竟是个男子，尚且懂得分寸，每每只在屋外站着，也不肯进去，只是他也是个死脑筋，常常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傻傻守着，也不知道移动，时常是盈盈闹腾累了出来，见他还傻站着，拉了他走，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转眼半月一晃而过，刚入夜，喜月便悄悄进了园子，凝雪这方已打点妥当，青荷听说她要去送瑞儿，闹着脾气，一定要跟去，眼见时辰耽搁不得，也怕吵醒盈盈、哑哥，更是麻烦，凝雪便勉强允了，一行人打了马车向太尉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