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沉浮传》碧水流芳

10、机括木人

　　清愁离去有三个月了吧，蓉烨听说白尾灵驹自行回到军中不由怅然想道。听说最近巨石荒原又发生了山震，烈日又筹划着攻击，事情真是接连不断。楚辞派了一队兵士去巨石荒原左近搜索也没有结果，只说那里完全不同了。
　　正想着，楚辞的声音一掠而过：“把我的琴拿来。”
　　蓉烨赶忙往一处营帐跑去，心下忐忑，不知这场仗能不能胜，虽然她从没见到师父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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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箭。”楚风令道。
　　“这是？”虽然被吩咐过惟命是从，暂时不作打算，但章黎见了眼前一幕还是不禁犹豫。
　　“放箭。”楚风咬牙切齿地重复，不是因为下属没有及时传令，而是预见到了一会儿即将发生的惨烈现实，放箭只是聊胜于无的举措，不改变决定是因为他一时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里是狂风雪原的阵地，零星分布了几十个轮台，两个主要轮台之间有一堵大略两人高的城墙，城墙几乎望不到尽头，都隐没在一片白茫茫中了。
　　前方是缓缓行进的烈日国的军队，戳中了晨星国软肋的机关木人阵。一个士兵操控十个木人，军队陡然增强十倍。
　　之所以说是戳中了晨星国的软肋，因为虽然晨星国兵法卓绝，武艺和兵刃更是举世无双，但国民一向以义气和傲气为重，耻辱感更是极强，对于退缩和据守不出有着剧烈的厌恶感。但是机关木人阵法不仅巧妙，而且攻击力度极强。莫说射箭根本伤不了他们，就是短兵相接胜算也是极小的。
　　木人除非被劈为两半或是烧成灰烬，否则根本消灭不了。即使头被砍下，也无人驱动，也一样可以战斗，只不过方向感差了些，打杀没有目的性而已。而且木人能放出各种暗器，方向诡异难测，坚甲利兵也难以抵御。
　　更重要的是在晨星国看来和木人作战是一种耻辱，但又不得不应战。往往一战下来晨星国死伤无数，而木人还只去了一半多，敌方伤亡就更少了。唯一的办法是火攻，但是烈日国自然会挑风向恰到好处的时候乘风而来。
　　章黎还在犹豫，楚风却昏昏倒下，楚辞和齐鹤出现在后头。
　　“章黎，传令三军，将军身体不适，全军恪守卫岗，不得怠慢。”
　　“是。”小将心中一定，长长吁了口气，虽然情势凶险，但是少将在总不会出事。
　　“幸好，为时未晚，放出箭后再要退可是千难万难。”楚辞自言自语，齐鹤扶起将军，带人抬往附近的营帐。
　　“师父，你的琴，拿来了。”蓉烨气喘吁吁一路跑来。
　　“行了，你下去陪着父亲吧。”
　　“要不要叫琴士们来。”
　　“不用了，他们力弱，徒生杂乱。”楚辞挥手，双足一蹬，轻轻巧巧从最高的轮台跃上城墙。挑了一个悠闲的姿势坐下，轻轻一拂弦丝。
　　这是一把闪耀着金属色泽的竖琴，琴首上镶嵌了一块山核桃大的红宝石，拿起来却轻的犹如浮木雕成的一般。弦丝若有若无，却是宝刀利剑都难割断，发出的声音也浑厚而凌厉。
　　吟火弦，传说中的神器，蕴含着火强大而狂烈的灵力。
　　“晨星想要靠传说和天意打败我们呢。”烈日的上将紫啸远远看到了晨星的攻势，这句话有点嘲讽，但也带一点恐惧。虽然觉得可笑，但是原先自以为百分百的胜算却茫然在心中打了个折。
　　可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会，这仗一定能赢。他狠狠握紧手上的赤玉箫。
　　楚辞轻轻拂动弦丝，观察了一会敌方军队的动向，沉吟一会儿，弹出一首奇怪的曲子。
　　让机关木人保持行进的是满身机括，使之听令的却是身上的符咒，操控符咒的是带有灵力和内功的音乐，所谓“以音控符”，故而能够驱动木人的兵士称为琴士。这是烈日国的秘术，不仅艰奥精深，而且要驱动军队也需要极强的灵力和内功。
　　楚辞为此也费过许多心思，但单靠自己始终琢磨不出窍要所在，只能稍作试探不断调整音阶，对木人产生简单的影响。饶是如此，由于灵力和内功太过强劲，威力也不可小觑。抑抑扬扬的声调很快使前排的木人狂乱起来，开始还只是停止前进，互相碰撞，胡乱射击，射死不少在阵中驱动的琴士，到后来，队伍又复规整，竟是向烈日一方倒戈一击。
　　“能够自行领悟至此真是不简单。”紫啸微微叹息，“好在早料到了这一招，尽管你的攻击之强真是出人所料，不过攻势越强也容易受损，烈日之秘术岂是区区可以对付？真要好好斗一斗了。”落寞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
　　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箫声，魅惑的声音像要把万物都吸纳进去，犹如漩涡一般不可抵挡。所有的木人随着声响，动作微微一滞。之后，像是把刚才吸纳的力量一下子喷发出来一般，攻势猛恶了十余倍不止，连前排倒戈的木人，也为之吸纳，回归队伍，一齐向前攻来。
　　楚辞在那一滞之时已知不善，强引内息摆脱出对方乐声的束缚，知道要与之争夺军队根本不能，但自己能听出他乐声的重音所在，只要凭借极强的内功灵力扰乱其音节自能消退攻势。
　　“铮，铮，铮”，吟火弦犹如清啸的声音划破了魅惑的曲调，威力比较之前强了数倍有余，直激得几里之内的木人都进入狂乱状态，难以呼唤驱使。
　　紫啸额上渗出一阵冷汗，用曲调强力驱动木人不能差错分毫，而如今驱动的曲调竟被强行破坏，实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虽知无济于事，但还是断断续续吹奏下去。
　　“师兄，我来助你。”紫啸紧张之际未曾发觉，身后的土丘上多了几个黑影。
　　“罢了，国事为重。紫吟，吹奏人多容易杂乱，还是你和碧书将内力灌注在我身上，我来吹奏吧。”紫浪从腰间取出一支玉笛。
　　“师叔•••••”
　　紫浪双目微闭，片刻之后道：“可以了。”
　　紫啸太过投入，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引着自己继续吹奏，回过神才醒悟有人相助。是师叔的玉笛，但其内力之强劲似乎比起师父尚为过之。
　　不容他多想，松了口气之后继续投入战斗。
　　一边楚辞却微微叫苦，他不得不将内力催动到将近九成，才抗住了攻势。早知如此该让蓉烨带琴士来相助，如今太过托大，他们劣势一旦扭转，再要重新压下实在千难万难。现在虽能够支撑一时，但时间长了终究要败落，烈日何时多了这许多高手。眼下须得早些拦断，短兵相接虽亏损些，但也不是没有准备。
　　然而驱动的曲调一气呵成，要从中拦断绝非易事。如若骤然停止对抗，木人攻击之势必会十分剧烈，城门撞毁死伤不堪。只有，只有••••••楚辞一边观察形势，一边思索，还须得分神弹奏以一敌四。
　　木人在乐调的激荡之下茫然地相撞着，止步不前，但队列严整不乱。正当楚辞觉察出一个空隙，想要拦断乐章时，远远递出一缕哀婉的箫声。
　　箫声很轻，但却响得清晰，在木人间茫然蒸腾起一阵阵紫烟。
　　“毁殇绝命调。”
　　楚辞只是觉得奇怪情况古怪，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紫浪等人却是心中一阵惊骇。这曲调是驱动木人自行毁灭的，而且灵力之强几人曲调根本无法阻止。
　　也就片刻功夫，紫烟散去，上万木人一时皆成齑粉。晨星的兵士在轮台上看得真切，前翻不敢发声，此时却一阵狂欢。
　　谁知那哀哀凄凄的箫声不仅娓娓动人，还绵绵不绝，直将先前的将士的欢呼都尽数掩灭才悠悠停止。
　　烈日众兵士皆屏息不敢动，待到箫声停止了才忽而醒悟了一般仓皇收兵，而晨星的将士也失去了先前欢呼的兴致，各自防备，等待下一步命令。
　　“清愁••••••”楚辞没有回头，相反他微微皱了皱眉。先前他担心了那么久，她出现时却让他一阵气恼。

作者有话说

　　分裂在三国的人物终于出现了交集，很快随着剧情发展会扯上更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