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冷艳贵族

7、7：真好汉不忌赌杀，只恨小人

　　沈边儿引着雷戚二人进了他这‘非同小可’的酒店，直上二楼栏边，见‘老板’带了朋友来，早有下手搬了桌椅，张罗好酒菜。
　　菜做的只是可口，并没什么特色可言，但来往的既是江湖好汉，也没那么多讲究，酒倒是真好，难怪老远就把戚少商引了过来。戚少商偷偷看了雷卷几眼，看他稳稳坐着，没有阻止的意思，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怕喝的慢了听到雷卷说声：“不许。”
　　二楼显然是‘贵宾区’，穿着华美的豪杰们稀稀拉拉的围着栏杆坐着，有时也往一楼看去。一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譬如左首第三桌上明显是一群初入江湖的小道士，旁边却坐着一桌五大三粗的爷们，看打扮就知是绿林好汉。
　　一楼很是宽敞，只有厅子中间一大片空地用绳子围住，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不过除了这块空地，其他桌上都是客满，且多少年英豪，一言不合，便听吵骂声动手声四起，不过好汉们气生的快消的也快，飞了几只桌椅酒杯后，吵架的双方大多说几句‘佩服佩服’，就捉双捉对反而喝起酒来，好象吵完打完却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戚少商喝了几杯，眼见雷卷没说什么，便放开了胆子，笑嘻嘻的将桌上摆着的几只酒坛中的一坛干脆挪到自己眼前，喝的爽快了，终于想起该说两句，便指着那块空地问沈边儿：“沈兄，不知那是做什么的？”
　　沈边儿笑道：“打架用的。”
　　雷卷笑而不语，戚少商也大约明白了大概如果起了无法调和的纷争，双方就到那空地里动手的意思，不过他到底还是没真的明白：“沈兄，象这么闹下去，你酒菜钱只收一半，桌子椅子碗儿碟儿也不知要飞多少碎多少，收的回本么？”
　　沈边儿为人虽然豪爽率直，却颇有心计，脑袋那是十分的好使，若这样的人会赔本，戚少商也不会信。果然沈边儿神秘的凑过来，悄声道：“大家酒菜虽然半价优惠，但打坏的东西却得照价赔偿，好在江湖上的兄弟们也不在乎这几个钱，打痛快了，赔的也痛快。至于本么，嘿嘿，”他这声‘嘿嘿’轻笑极象奸商，说出来的话也果然是奸商风范：“要是有人到场子中决斗，我这里自有先生给写生死文书，然后庄家开盘，大家赌啊！”
　　“§◎◇※—%#￥”戚少商愕然：“原来你这里还是赌场和斗场。”
　　沈边儿笑眯眯，文绉绉：“然也。”
　　戚少商无语，雷卷一直无语。
　　喝了两杯酒，戚少商才似乎想起什么，看看雷卷，又看看沈边儿，惊讶的道：“沈兄，你，你该不会是想拿卷哥赚钱吧？”
　　雷卷‘扑哧’一声，刚进嘴的一口茶差点没风度的喷出来，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那边沈边儿也愣住，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扇子，‘啪啦’一声打开，扇面上无字无画，白纸金边，并非武器，显是附庸风雅：“戚兄的提议倒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他偷偷瞄着雷卷：“嘿嘿，雷堂主——”
　　雷卷装没听到，面无表情的夹菜，喝茶。
　　戚少商心里已打好算盘，若沈边儿真拿雷卷赚钱，他绝对把老本都下到卷哥这边。
　　沈边儿被戚少商一言点醒，也不住的往雷卷那边瞟来瞟去，雷卷八风不动，只管吃菜喝茶，心中三分的埋怨，却有七分的新奇。
　　——我只是拉那小子来长长见识，怎的都开始打我的主意。
　　说话间，一楼进门口的那两张桌子上显然已不满足于飞飞桌椅，话赶话赶到那份上了，纷纷拔出兵刃，跳到了场子中间，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打架也懂得规矩，先找场子边上的老先生立了生死状，周围的客人一见场子上来了一对，也齐刷刷的围了过来，庄家立即开了盘子，场子中那两人大眼瞪小眼，周身打量着对方。
　　左首那人三十来岁，长的体面英俊，文士打扮，一把铁扇摇啊晃啊，看上去颇为自命风流。右首上那人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纨了把短剑，一身白衣如雪，穿的戴的无一不是名品，只是长的却寒碜了点，削腮尖颌，一脸苍白，双眼有气没力，看的众人无不叹气。
　　那中年文士先是懒懒一揖，悠悠开口，语气十分的和蔼，却说不出的尖酸刻薄，一个脏字不带，话却挑拨力十足：“在下刘文翰，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甚无故出手扰人清净？看阁下年纪轻轻，却如此跋扈，须知江湖上行走，招子得放亮一些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咱们无怨无仇的你却找茬，真是不长眼睛。
　　那青年冷笑一声，连礼都不行了：“少爷行不更姓坐不改名，苏州谢双双，你少给我装蒜，小环表妹与我情投意合，若不是你这老东西从中横插一脚，表妹怎会离我而去？废话少说，给少爷躺在这里吧！”
　　刘文翰微微一笑，扇子轻摇，他穿的戴的虽然寒酸，却是一表人材，一派潇洒风流，众人不禁都想难怪那姓谢的看不住妹子，你再有钱，也比不上人家刘先生长的俊哪。刘文翰说话依旧文雅，依旧刻薄：“这就是阁下的不是了，姓刘的有不少红颜知己，根本就无意与阁下争风吃醋，但佳人青睐，我也无可奈何——”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我根本就没想和你抢，谁让人家喜欢我，我有啥办法。
　　谢双双脸一青，再不打话，只见袖子一扬，人已欺了上前，众人眼前亮过一道浅浅剑光。

　　看有架打，戚少商一双眼登时亮了，这时底下刘文翰和谢双双已交手数招，沈边儿在旁介绍道：“‘狂书’刘文翰的‘风流扇’虽然高明，‘寸剑’谢双双的‘一寸光阴’却更胜一筹，戚兄要不要押一注？”
　　雷卷却道：“不对，谢双双之前环跳穴受了暗算，‘一寸光阴’出不了手，一出必败无疑。”
　　戚少商与沈边儿立时回头，愕然感叹卷哥眼光好毒，却都不知什么时候那姓谢的遭了暗算。先前看刘文翰文雅翩翩，很有好感，那姓谢的狂妄，长的又一脸奸相，偏偏穿着华丽一副世家公子模样，相当的惹人嫌，没想到却是他吃暗亏在先，戚沈脸上难免都有不信之色，雷卷便低声道：“怕是事情没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方才谢双双进馆子时，看到刘文翰便脸有郁色，却没有动手，我见姓刘的趁他不防，扇子里飞出三只银针，应是喂了麻药，却只中了一只在环跳穴上，谢双双的绝技‘一寸光阴’是配合轻功施展的，怕是要吃亏了。”
　　雷卷说的有理有据，戚沈不得不服，暗叹卷哥眼光真是老辣，什么都瞒不过去。沈边儿脸上已有怒色，低声道：“姓刘的好狠，虽然我看那公子哥不顺眼，不过咱们也不能坐视这暗箭伤人的小人得逞。”
　　戚少商更是握掌成拳，压在桌面上，只等刘文翰敢伤人便直冲下去。雷卷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低声：“别急，等着他自作自受吧。”
　　戚少商不解回头，看到卷哥的脸离自己不过寸许，莫名双颊一热，却见雷卷眯如弯月的眼中闪过一道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