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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恩贵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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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许久,而我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慌张,原来这种害怕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竟比当年知道一切之时更来得让我承受不住,就好像他会离自己而去,再也不回来了一般,或许在我的心里,他已经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了.
"恩字倒也不错,你倒是个有心思的,这件事情你回头去说与子佩吧,她本家的姓氏,敬事房处的记载倒也不明不白的,你既然已认她为姐妹,就让她随你姓李吧,她的位份也让你来定,到时册封前,你再报给朕就是了."
他坐了不多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半躺在卧榻之上,他从不喜旁人对他的事多加干涉,而如今我亦是犯了他的大忌吧,空留下他的背影与我看,却没有一句话,与往日一点儿都不同.
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和他之间的问题,往后还有时间慢慢解决,虽然心里不太自在,但这会儿一想,也舒服多了,微微一叹,想来他也不太自在,这般互相安静安静也是好的.
又歪了下来,头昏沉沉的,身上也觉得不自在,喉头觉得有些发痒,叫了司棋进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咙,可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许是吹了一早的风,身上又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这也不是什么妥当事,只好让人去清了太医来.
太医到的时候,我已经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迷糊了,只是隐约觉得眼前有影子在晃动,很快的,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耳边也清净了不少,倒也觉得自在了些,翻了个身,倒是睡得沉了些.
一觉醒来,天已经墨黑了,只觉得腹中空空,而身旁倒是一个人都没有,支起了身子,觉得有些吃力,穿了鞋披了件外衣,刚要出门去,就看到司棋端着清粥小菜走了过来,微微笑了笑,倒也算她贴心,而旁的人倒是一个都未曾见到.
"娘娘受了风寒,身上定是不自在的,现在天也晚了,外面风凉,娘娘还是别往外边去的好,免得再受了凉,身上就更不好受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方好吃药,药吃下去才能更受用些,身子也好的快些."
这些小菜倒也清淡得很,看着也很有胃口,一碟子素什锦,一碗鲜蘑菇炖豆腐,一碟子金菇掐菜并一碗紫米粥,没想到随后子佩送了一碗罐煨山鸡丝燕窝,闻着倒是挺香的,只是看着却提不起食欲来,自己的身子骨不好,贴心的总想着让自己多补补.
让她们俩陪在身边,如今也就她们俩贴心些,旁的人看着也让人自己心烦,只是子佩也很快就要到皇上身边去了,我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一个司棋了,子若虽好,可她的心思不断,要是让她在身边多走动,只怕也是个折磨.
就着司棋的手扶着,坐到了我踏上,看着矮桌上的那些吃食,稍稍动了几筷子,可着实没什么胃口,忽然觉得有些气闷欲呕,刚吃下的东西又呕了出来,这可吓坏了站在身边站着的人,子佩连忙出去要唤太医来,却被司棋拦了下来.
司棋摇了摇头,只是让人端了一碗浓黑的汤药进来,闻着倒是有一股阿胶的甜香,怎的这味儿如此不同呢,摇了摇头也没多想,端过了碗正想喝的时候,司棋只是拿了茶盏来于我漱口,又劝我吃些东西再喝药.
呕了之后,怎么都没胃口了,司棋端了燕窝过来,道:"娘娘,好歹多吃几口吧,不然身子骨怎么调理的过来呢,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的,多少吃一口吧,待喝了药就好生歇着,回头让子若在娘娘身边守夜."
看了眼那碗燕窝,觉得有些油腻腻的,司棋端到了面前,皱了皱眉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之后,也就撂下了,那一碗药也刚好温温的,正好可以入口,倒也不觉得有多苦,喝下之后气闷之感稍解.
躺下之后,却生生地没了睡意,捂了捂被子,剪了两支蜡烛,光线暗了许多,朦朦胧胧的才觉得自在些,子若进了来,蹲坐在身边,却是悄无声息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这心里的结仍在,彼此之间多少有些郁结.
"娘娘睡了吗?"
本就了无睡意,她这样一叫唤,就更睡不着了,想来她心里藏着事,晚上也一样的睡不着,心中叹息,转了身子,面对着她,但觉得暖阁之中着实昏暗了一些,看什么都觉得模模糊糊的不明朗.
"还没呢,这会子倒是睡不着了,你去点上两支蜡烛吧,看着也亮堂些,咱们两个也好说说话,咱们也好一阵子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说来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我却并不怎么关心于你."
看着她点起了灯,眼前似有豁然开朗之感,眼见着她重又跪坐回自己的面前,忽然觉得她清瘦了不少,眼下也有淡淡的淤青之色,让自己于心不忍,微微坐起了身子,她在自己身后垫了靠垫,又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被子.
"娘娘,如今开春久了,但潮气也重了不少,娘娘素来身子弱,总要好生调理的,有太医在身边调理着,总好过于往日.子佩姐姐也要嫁了,往后在娘娘身边伺候的,又少了一个得力的人,难为娘娘还愿意让奴婢留在身边伺候."
说起子佩出嫁,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根刺,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微微合了双眼,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酸楚滋味,身上不自在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加之近来事由又多,免不了身上更加不爽利.
稍一叹息,道:"你也不必这样说,留你在身边,总好过于那些新来的,过些时候子佩就会是宫嫔了,到那时候你们见面说话也不像如今这般自在,得恪守宫中规矩.只是不说也罢,如今提起了,倒觉得你们俩眉眼之间,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的话换来的是一阵沉默,子若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神的迷离让我觉得奇怪,或许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吧,轻轻咳了两声,嗓子眼儿有些发痒,子若倒是个乖觉的人,给我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来.
与子若说着话,都浑然忘了时辰,待得司棋端了洗脸水进来,才方觉天已经大亮了,这一夜未眠,才觉得身上乏得很,额角微微发疼,司棋见状倒是很着紧,想再让人来看看,只是身上累得很,也不想见外人,便歪在榻上合眼安置.
睡着的时候,梦中是故乡的景色,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显得那样陌生,潺潺的溪水依旧欢快地流淌着,似乎永远都不解这世上的烦忧,忽然觉得一阵透心的凉,猛然间惊醒过来,却是看到容儿坐在榻前.
看到她后,心里方才安生些,可她又怎么会突然过来呢,还满脸泪痕的模样,让人心惊不已,这是出了什么事,让这个太妃的侄女都露出这样的神色来,难不成还有谁给她气受了不成,宫里的人多少都会给她些颜面才是啊.
"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哭起来了,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
她只顾着自己抹眼泪,却不予我回话,好似真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得很,叫了人端了刚烹好的燕窝薏米甜汤来,那清甜的味道闻着也让人的心情会觉得好些.
容儿擦了眼泪,道:"姐姐,才几天不见,怎的神色这样难看,明日就是姐姐的生辰了,这里冷冷清清的,除了稍作装饰之外,倒也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来个道贺的人都没有,到了正日子,那岂不是更冷清了?"
对于自己的生辰,倒真是不怎么上心,转眼也快到正日子了,若真是没人来道贺,我也可以躲一个清静,只怕这一次和他将话说白了,也许会有好一阵子不来我这儿了,不知是不是子佩将会被册封的消息已然走漏了出去,这一两天的风言风语并未少过.
一碗甜汤端在手,吃在嘴里,那甜甜的味道让自己觉得很是不错,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是个生辰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儿个邀约几个要好的姐妹,一起聚一聚也就是了,何苦那样闹腾呢."
许是她也怕我一个人闷得慌,才来陪我说说话,只是这样哭丧着脸,即便是好心情,也因此一扫而光了,轻轻摇了摇头,她这样的模样,若是让人家看到了,只怕是外头又得多几分流言蜚语,说是我不尊重,就这般惹哭了荣嫔.
这时候门外响起叩门声,进来的人是司棋,此时此刻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觉得阴郁得很,好似心里堵着一口气一般,而她似乎也没有看到容儿似的,径自走到了我的跟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子话,临了了才给容儿问安.
司棋是个冷面的人,容儿若不是熟悉的,只怕早已经气闷了,她低了头也不说什么,想必司棋在此,她也不会觉得自在,便打发了司棋出去准备膳食.
"姐姐,这唤作司棋的宫女,在姐姐身边也多时了,一脸沉闷的样子,真让人觉得不自在,偏生姐姐还这样喜欢她,真不明白姐姐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好似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似的."
容儿也是个心细的,有些事情也不需要点名,她自然也看得出来,笑了笑,道:"是件好事儿,司棋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好事坏事于她也不过是件寻常事罢了."稍稍顿了顿,接着道,"子佩的册封恩旨已经下来了,封为恩贵人,待选秀之后,一并下旨正式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