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5、离别前曲

　　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崔先生和崔夫人的事情神伤很久，可没想到的是，一早起来之后，就一直忙碌，忙碌得让自己忘记了在惦记着什么，可当我看到崔夫人一脸沉迷的样子，突然让我觉得，这位崔先生或许有与众不同之处，哪怕早已有了崔夫人的下落，也不愿来接崔夫人回去，而崔夫人却没有半点怨言．

　　一碗荠菜汤放在崔夫人的面前，道：＂夫人，一大早起来，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吧，山里面不比外头，如今又是大冬天的，夫人的身体又刚刚恢复，若是保养不得当，对夫人的身体损伤也是挺大的．＂

　　她噙着淡淡的笑容，慢慢地喝着汤，好像这汤是珍贵的鱼翅汤一样，似乎特别的美味，歪着脑袋看着她，发现她的脸部线条很是柔和，也许她是一个淡泊宁静的女子，对现状也颇为自足，才会这样淡然吧．

　　＂李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这几天休养下来，我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没什么起色？＂

　　我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夫人你真的很漂亮，难怪崔先生对夫人念念不忘，夫人受伤休养期间，先生也是四处奔波，寻找夫人的下落，如今夫人简已康复，先生也唯恐夫人不宜移动，而着夫人在此调养．＂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尚未康复，还是她心绪不宁的缘故，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这样的默然，让我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原来一个女子峨眉轻蹙也可以这样唯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良久，她才说道：＂李姑娘说笑了，夫君一向对我体贴入微，寻常的小病小痛，他都很是着急，也会着大夫在我身边细心照料，直到我康复痊愈为止，如今也是一样的，他怕我有所闪失，才会这样小心谨慎．＂

　　她的眉宇之间多少有些落寞，也不知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或许在她的心里，对崔先生来说，她到底有多少重量，她自己也是有数的，只不过不能明言罢了，看来真的是自己失言了．

　　低着头收拾了碗筷，正打算出去时，却被拉住了衣袖，回头一看，是崔夫人拉住了我，淡淡笑着，道：＂崔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若是有什么要我去做的，还请夫人直言吩咐，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我会尽力办妥的．＂

　　崔夫人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似乎苦闷得很，我坐回她的身边：＂夫人，你要是有什么话要说，那就说吧，我在你身边听你说，说不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你的身体才恢复一点，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闷得慌而已，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有很多人的，每天都很热闹，也许是我热闹惯了，难得这样清净，倒是让我觉得不太自在了，所以特别想有个人可以陪在我的身边，即便是不说话也行，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她在昏迷之时，总是念叨着皇上什么的，若她呓语的是真的话，那么她的家里的确会很热闹，也许比这个小山村更加热闹，也难怪她会受不了这里的清幽．

　　握着她的手，道：＂夫人，你若是觉得太清净了，大可告诉我，爹说你的身体好多了，已经可以出去走动了，我想多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的，只是今天就不出去了，明日再陪你出去走走，你看如何？＂

　　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桌上的碗筷，道：＂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要忙的话，就去忙吧，只要你有时间来陪陪我就好了，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你还能和我说上几句话，不然我就真的觉得太无趣了．＂

　　收拾了碗筷，走向门外，看到父亲在与一人交谈，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是他的嗓音倒是有几分熟悉，只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也不曾多加留意，只不过在经过门口之时，看了一眼来人．

　　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他转头看着我，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很快恢复正常，冲着我父亲作了一个揖，道：＂晚生先行离开了，方才与老先生相谈一事，还烦劳请老先生多为操劳，晚生明日再来拜访．＂

　　狐疑地看了一眼父亲，不知道这人前来是所为何事，看他行色匆匆的，也许还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见父亲敲了敲崔夫人所住的房间，我就知道此人前来是为了崔夫人，看来崔夫人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就到了．

　　＂爹，那人是崔先生的随从吧，是不是来接崔夫人回去的？不过说起来，崔夫人在我们家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现在她要离开这里了，我都有些舍不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与崔夫人相见呢．＂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吧，有缘分的话，你们迟早会再相见的，又何必在这里长吁短叹呢，况且崔夫人毕竟是人家的夫人，总是要跟随她的夫婿回去的，难道你想强留人家在我们家常住吗？你小心人家怨恨你啊．＂

　　别人是否怨恨于我，那也是别人的事情，又与我何干呢，只是不知道，明日来接人之时，那个人会不会也一起到来呢，或许这是在别离之前，最后一次相见了，即便是此生无缘，再见最后一次，了却自己最后一点相思之意也是好的．

　　＂爹，你莫取笑女儿了，我只是感慨，人世沧桑，他们夫妻分离之后，又再次重逢，虽然是机缘巧合之事，不过也让我觉得，老天爷总是关照着有情人的，但是爹和娘却阴阳相隔这么多年，真不知道该说苍天有眼，还是说苍天绝情的好．＂

　　父亲的眉再一次紧蹙，眉宇之间蕴着几分难舍的情感，还有让人难以忽视的痛楚，低头苦笑着，又道：＂爹，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娘呢？等送走了崔夫人以后，我们去祭拜一下娘，你说好不好？＂

　　只见父亲略略地点了点头，便再也没说什么了，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转身便往崔夫人处去了，想来崔先生明日就将会接夫人回府，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只是走到崔夫人的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可是眼角却有晶莹的泪光，不知道是为何而伤心难过呢，又或者，是开心的泪水．

　　拾掇着屋子里的东西，带着几分黯然，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滋味怎么也说不清楚，好似煎熬又像是心痒难耐，就像是想见又见不到的痛苦和相思．

　　＂姑娘何以一人在此呢，若是觉得了无生趣，不如让在下来陪陪你，你看怎么样啊？＂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一张陌生之极的脸，怎么想也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只想着村落小的很，只怕这人不是本村的人．

　　＂你是何人，这样贸贸然闯入他人家中，这又是何道理，难道你就不怕招来非议，让人有所诟病吗？你最好早点离开，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他一步步靠近，一脸的放肆，道：＂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儿，何必这样大的火气呢，这么大的火气，可就不太好了，你看看，都不漂亮了，本少爷可不喜欢火气这么大的姑娘，只不过你这样的小辣椒，倒是挺对我的胃口的，不如你就从了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怒起，一手高扬想一记耳光打过去，却被挡了下来，怒目圆睁，看着那个不速之客，道：＂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你擅闯民居，我随时可以上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