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107、结局

　　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悠悠醒转之时，殿中的太医好似都松了一口气，殿中好似很是昏暗，挣扎地想坐起来，可总是力不从心，司棋在一旁扶了一把，才总算坐起了身．

　　＂娘娘，你总算是醒了，不过现在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太医说了，需要好好调理好一阵子才能够恢复过来，如今太妃也不太好，也是撑不了多久了，皇上正陪着太妃，皇上还交代过，要娘娘善自珍重．＂

　　静娴的夭亡，对自己的打击自然是不小的，令太妃也受如此磨难，着实是内心不安：＂司棋，让人备下轿撵，我要去看看太妃．＂

　　＂娘娘，你的身子太弱，实在不适宜四处奔波，太妃娘娘有皇上陪着，有太医们伺候着，是不会有事的，娘娘，你可一定要当心身子啊！＂

　　此刻的确是虚弱无力，连下地都觉得站不起来：＂你，去，把郭更衣带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她，快去！＂

　　好端端的，郭氏为什么突然会说出那一番话，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由，到底是提醒是警告，还是一种威胁，着实让人猜不准摸不透．

　　司棋迟疑了一会儿，可司棋离开了一刻钟都没有回来，心中疑惑四起，难道人在永安宫里也会出事吗？

　　强撑着自己往看押郭氏的地方走去，正待开门的时候，司棋就已经站在了门外，打量了她一会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郭氏呢，你怎么没把人带过来？＂

　　＂郭更衣昨日就已经服毒自尽了，尸身今日已经送去妃陵下葬，娘娘，婢子知道娘娘想询问些什么，可如今已然死无对证，就算娘娘有再多的疑惑和问题，也已经没办法再问出来了．＂

　　没想到她就这样轻易地走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连找她问问清楚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这注定要成为无头公案吗，这让我怎么能够甘心！

　　这一刻就好像所有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样，甚至有一种自嘲的感觉，又怎么会让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错了，真的错了．

　　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不过如此而已：＂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谁来都不要打扰我．＂

　　关上了门，扶在门边，身体慢慢地下滑，此时此刻，累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心，疲累不堪．

　　在书案上，搁有纸笔，也许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了吧．

　　静默的傍晚，晚霞依旧灿烂，可这样的残红，太过于鲜艳，让人不忍直视．

　　这时候，宫中景影楼的钟被敲响了，记得当初教习嬷嬷说过，但凡这楼中的钟被敲响，就是宫中位尊之人薨逝，难道这就是为太妃过世敲响的嘛？

　　门外有人叩响了门扉，陈德领着人给各宫的人的丧服，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娘娘，永安宫这里，除了娘娘这里外，都已经领了丧服，太妃薨逝，皇上悲痛不已，但念及娘娘身体不适，太妃也有遗命，娘娘祭拜之后，守灵与否娘娘可自己定夺．＂

　　接过那白色的丧服，太妃始终没能好起来，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了，有劳陈公公了，皇上劳累多日，也希望陈公公多多照料，江山社稷还指着皇上呢，皇上累倒了，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今日的夜，似乎来得特别的早，黑漆漆的一片，已然身在灵堂多时了，堂中跪了黑压压的一群妃嫔，病弱多时的皇后也早已到此，灵堂中只听得到呜咽的哭声．

　　后半夜，很多人都已经顶不住劳累，歪歪斜斜地跪坐着，陈德也在灵堂伺候着，皇上下了旨追封太妃为太后，以报答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在灵堂守灵七天之后，灵堂的人也开始纷纷散去，太后下葬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后宫之人都要送灵，也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桌上还堆积着不少政务要处理，这几天下来，皇上就瘦了一大圈，脸颊也都凹陷了，一碗参汤放在他手边．

　　＂皇上，案牍劳形，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喝点参汤吧．＂

　　他依旧沉默，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一言不发，看他如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许如今还不是时机吧．

　　＂你从来不会来这里的，既然来了，就必定是有话要说，想说就说吧．＂

　　＂太后薨逝，宫中会派人前往守陵，臣妾自请前往陵寝为太后守灵三年，还请皇上首肯．＂

　　他愣了半晌，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道：＂守陵之事，向来不是后妃的事，况且也没有后妃守陵的先例，你有这样的请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从进宫以来，这么多年来，形形色色的事经历了太多，我真的累了，况且只是离宫三年而已，三年之后，我就会回来的，我需要时间好好安静一下，沉淀沉淀，你会成全我的，是吗？＂

　　他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让我觉得有生生的疼：＂不，你不能走，若连你都走了，这宫里就更冷了，朕需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你不能走．＂

　　与他商讨出宫守陵的事儿商讨了三四个时辰，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突然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失落．

　　太后的梓宫在三日后被送往陵寝安葬，而我，作为守陵的人，一路跟随到了陵寝，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

　　司棋并没有跟着我离开后宫，在离开之前，我交代她临近守陵期满的时候，把我收在梳妆台下的书信交给皇上，我不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又作何感想，至少，我离开了，那个冷的就像冰窖的宫廷．

　　在很多年之后，昏暗的屋内，一灯如豆，一名女子坐在灯前，捏着一根银针缝补着一件看起来稍显破旧的衣服，细细一看，是一件半大孩子的衣服，衣服早已失去了曾经光彩的颜色，看起来灰暗暗的，不过看得出来，这衣服的针线和做工都是一流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现在宁静的氛围，那名女子不动声色，依旧织补着手上的衣服，就好像不知疲倦一样，一针一针地缝补着，仿佛这是她需要做的所有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打扰到她．

　　门突然被打开，一名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听他的呼吸声，也知道来时是急于奔命，没有一刻的喘息，手中还拿着一个黄色的封套．

　　＂卑职启禀娘娘，皇上他，皇上他于一个月前驾崩了！＂

　　拿着针的手忽然一抖，那根细细长长的针就这样扎到了手上，虽然稍稍一抖，却依旧平静如初，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哪怕受伤的手指上已经是通红的一片．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只会打扰我缝补衣服，碍手碍脚的，看着也让我碍眼．＂

　　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封套，道：＂这是先帝驾崩前留给娘娘的，先帝千叮咛万嘱咐，请娘娘一定要过目．卑职告退．＂

　　看了一眼那黄色的封套，只不过看了那么一眼，就像那只是一件摆设而已，然后随手扔进了取暖的火盆里，很快的，火焰高涨了起来，红彤彤的，看着让人觉得可喜，却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来．

　　渐渐的，火势小了下去，只剩下一堆焚烧之后的灰烬，眼前忽然开始迷蒙，往事也开始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种种是非对错爱恨情仇，是那样的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