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四脚书橱

26、DNA 26

　　一个月的功夫转眼就过，罗峻的嗓子也恢复正常，前半个月耐不住Deer的百般纠缠，就连“压箱底的绝技”——足底按摩都通通倒了出来。要说这足底按摩罗峻有多精通却也不见得，原本就只是为了帮助父亲康复的辅助治疗手段而已，但这个又的确是罗峻最不愿意教给Deer的，毕竟任是谁也不愿意把别人的臭脚搬在怀里又揉又按的。
　　而罗峻心里的愧疚和感激，加上Deer的心性单纯和认真好学，最终促成了罗峻握着Deer的脚丫，一边涂抹凡士林充当按摩油，一边沿小脚趾缝向下直到与脚掌最宽处的交界点上按压，“这里是足底的心脏反射区，心脏不好，按这里也管用的。”

　　Deer起初怕痒，笑嘻嘻地坐在床上抖个不停，罗峻在他小脚趾上轻轻一弹，“老实点，别乱动！”Deer这才憋住笑，正经八本地坐好，斜方肌、腹部神经丛、肾、输尿管、膀胱，依次按摩了几个反射区之后，Deer也体会到按摩的好处，微闭着眼睛享受起来，“轻点……嗯，好……继续。”
　　揉捏了一通之后，罗峻问：“感觉如何？”

　　“脚掌热乎乎的，像冒着火，但是很暖和，嗯，很舒服。”Deer握着脚掌慵懒地猫在床上。
　　“穿上袜子，按摩过后要注意不要受风寒，否则邪气入侵，还不如不按。来，喝杯水，水是排毒的。”

　　喝完水，Deer还调皮地巴着罗峻闹来闹去，罗峻只好沉下脸来吓唬道：“快回去睡觉，不然你的Tiger哥哥又要来把你抗走了。”
　　“才不会，Tiger哥哥对我最好了。”Deer嘟着嘴巴反驳。

　　威胁无效，罗峻便晓之以理：“明天心理医生要来商讨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我要早点休息才有精神……”
　　Deer一面蹦下床来，一面笑得贼兮兮的，“呵呵，你要早说实话，我就去睡觉了，张拓自然比较重要。”

　　罗峻被噎了一下，扭过头去整理床铺，“净瞎说，小屁孩懂个什么，快回去睡觉。”
　　“罗峻，你说谎哟，你和张拓的关系，Lion哥哥知道、Tiger哥哥知道、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Deer掰着手指头跟罗峻较真。

　　停下手中的动作，罗峻突然问道：“你们兽人如何看待同性恋？”
　　“这个很正常啊，Buffalo叔叔和Leopard叔叔就在一起。”……

　　又费了一番口舌终于把Deer打发走了，罗峻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地睡不着，身处兽人的世界，就要了解兽人，但是这个世界同原来相差实在太大，粮食上，由于辐射的原因，现在作物的种类远没有以前丰富，兽人们的食物大部分来自一种类似于芦荟的植物，幼嫩的部分直接熬煮食用，较老的部分则去皮榨汁。

　　肉类上，就更不用说了，人类为了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驯养家畜的过程中总是筛选有利于人类的性状，就拿鸡来说，野鸡为了繁殖后代每年也就产一窝蛋，总共不超过十几枚，而蛋用家鸡呢，为了产蛋而产蛋，一年的产蛋数可以达到300枚左右，但是选育后的家鸡却丧失了抱性，根本不知道孵小鸡为何物，结果可想而知，饲养者们玩完了，家畜们也就绝种了。
　　兽人们就用“高杆的”纳米技术来制作人造蛋白，所以，也难怪总觉得这里的东西总是清汤寡水的难吃，兽人们倒真像人类的老祖宗那般成了植食性动物，却是可怜了自己这般自从工业革命以来逐渐演变为肉食性的肠胃。

　　自己尚且觉得难熬，就更不用说张拓那个“纯种肉食动物”了，有必要建议给他增加一些蛋白类食物，想必能起到一定的心理安抚作用。
　　兽人人口并不庞大，甚至可以说是稀少，也许是因为兽人自身的免疫系统过于强悍，兽人的繁衍受到限制，很多兽人夫妇一生都不一定会有孩子，即便如此，同性恋仍旧受到保护。难道兽人们就不担心自己的种族会灭绝吗？

　　智慧型兽人和非智慧型兽人的主从关系又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兽人如此标榜平等，那么为什么不给非智慧型兽人一个“平等”呢？……
　　后半个月，张拓的病情趋于稳定，暴躁的行为基本得到控制，只是Deer却很少来粘着自己了，起初罗峻并没在意，先是忙于了解兽人社会的运作机制，然后就是和刚刚熟识不久的Tiger在兽人的某些体制上进行“探讨”。

　　“兽人们开着破冰船从各地收集来的那些高端仪器就像废品一样堆在城外，你们为什么不用呢？”从Deer那儿了解到兽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驾驶着破冰船去收集人类遗留下来的物资，但是兽人们仅选取其中有限的一部分挪到城里来使用，其余的则堆放在城外的废墟里。回收利用人类时期的废弃物品，这是兽人对资源匮乏采取的有效措施，而罗峻理解不了的是，在自己看来很多有利于民生的设备居然被兽人弃之如敝屣。

　　Tiger见罗峻真心实意地想留在兽人的世界里，甚至关心起兽人的民生来，自然也就不再刁难，“那些高端的设备耗电量太大，耗费的能源是我们所承受不起的，所以，就算是多浪费些力气，我们也不会用的。”
　　“可是那些用于器官体外培养的设备为什么不用呢，兽人也不是不得病，自体器官移植又不涉及伦理问题。就像Deer，他从小心脏不好，险些没命，若是可以自体器官移植……”

　　“刻意延长寿命违背自然规律，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兽人从来如此。”
　　“可是，如果病人就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如何忍心看着他们受病痛折磨，如何忍心看着他们离你而去？如何能不想尽办法去救治他们？”罗峻很是不理解Tiger的从容，不禁激动地反问。

　　Tiger摇摇头，“悲伤是会有的，但是他们只是回归本源罢了。”
　　“呵，把自己当庄子啊，老婆死了还箕踞鼓盆而歌。”

　　Tiger也不多理会，收拾好实验记录正准备离开，罗峻又问：“不为了延年益寿，那么你们建造这间遗传实验室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寻找人类改造兽人基因时安插下的‘危险基因’。”

　　“找到‘危险基因’之后呢？清除它，那还不是为了延长兽人们的寿命。你不觉得这和各安天命背道而驰？”
　　Tiger被罗峻给问住了，顿时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自相矛盾，半张着嘴愣在原地，却找不出话来反驳罗峻，只好拿了实验记录匆匆地出门去了。

　　自从Lion上次被Tiger取笑后，就很少主动去探望罗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Tiger全权负责。
　　Tiger被罗峻问倒，着实转不过弯来，便跑去找Lion讨主意，把前因后果一说，Lion坐在桌前用手指轻轻地敲着下巴，“这个罗峻想得倒挺多，‘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Tiger，GWAS的结果已经全部出来了，其实，在现代兽人的基因组里并没发现所谓的‘危险基因’。”

　　“怎么可能？！当年L不就是因为‘危险基因’而离开了我们吗？”Tiger觉得简直不可思议，“结果呢，拿来我看看。”
　　把整个报告从头至尾认认真真翻看了两遍，报告里清清楚楚地显示兽人基因组中每一处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和疾病的相关性都不显著，“可是，那要怎么解释L的问题，又怎么解释以前兽人患病的问题？”

　　“我也想了很久，所谓‘危险基因’，就是人类在其本身的基因组中掺入兽类基因的时候，特意设定的‘定时炸弹’，这种基因在特定的条件下会被刺激表达，比如自然环境的改变，或者饮食结构的调整等等。就如同在人类的书籍中曾提到的，猪这种家畜有一种叫作氟烷的等位基因，具有这种等位基因的个体就会在酷热难耐的条件下发生一系列特殊物质的表达，最后导致猪肌肉僵直而亡。‘危险基因’则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在‘危险基因’设定之初，它确实威胁着兽人的生命安全。但人类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掺入了兽类的基因，我们基因的进化速率稍快，两百年间通过自然选择竟然将那些致死的等位基因淘汰掉了。”

　　Tiger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历时近一年，经过数个实验小组众多成员努力而得出的结论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那么L的死，也不是因为‘危险基因’？”
　　“我不知道，”Lion叹口气，“也许不是。箱子打开时，很多人都在场，可能是箱子里放有其他的致命物质，才会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Tiger把报告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弱声道：“那我们的工作岂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甚至连我们这个遗传小组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
　　“不能这样说”，Lion走过去拍拍Tiger的肩膀，“没有‘危险基因’是件好事，我们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至少能让兽人们不再活的胆战心惊。”

　　“那我们以后的方向呢，遗传小组当年就是因为‘危险基因’才建立起来的。”Tiger抬头望着Lion，急切地询问。
　　Lion噗哧一笑，“还不至于没有事情做。早就筹划着给现存的动物做个基因库，以前一直忙于寻找‘危险基因’，现在倒有空来做这个事情，为动物的保种做点贡献。”
　　Tiger点头做了然状，“嗯，是个不错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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