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之徒》宥可

2、第 2 章

　　气温降下来，走在路上，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姜黎依旧揣着自己的三明治坐电梯从地下车库上来。

　　今天接的美式温度稍微有点热，姜黎小心翼翼打开盖子，试图让咖啡的温度迅速降下去。
　　她又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
　　姜黎着急喝咖啡，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确认没有同事过来，她迅速低头，在咖啡杯边缘冲着咖啡吹气降温。

　　姜黎的皮肤白皙中透着红润的光泽，每次呼气的时候，两侧脸颊的肉肉便会鼓起来，白炽灯照上去，细细的绒毛便泛出柔光。
　　她这张脸，曾经被同学和室友都说像水蜜桃。
　　此刻她吹咖啡的动作验证了这个评价。

　　八点一刻，同事都到了。
　　姜黎换好白大褂，准备去门诊，只是还没走出办公室，便被同事郭玫拦住：“姜黎，主任在找你，好像是之前你帮过的那位患者来感谢你呢。”
　　“我帮过的患者？”姜黎好奇，“是哪位啊？”

　　郭玫蹭了她一下，又看向她略带疑问的眼神：“两个月前，有位患者在急诊室突发哮喘，你正好路过给她第一时间拿过了氧气瓶，你忘啦？”
　　姜黎恍然大悟：“都这么久的事情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那天你被周围的人拍到发到网上了，还火了几天呢。”郭玫解释。
　　姜黎摇头：“我还真没关注过。”

　　自从在世安医院入职后，姜黎每天不是坐诊就是给患者拔智齿，每天的智齿拔除术都能做将近十台，剩下的空闲时间还要研究论文，再多出点时间，她还要回家陪父母和凌舟，根本没时间关注其他的。
　　姜黎在郭玫的催促下，去了主任办公室，接受了患者送来的锦旗和感谢信。

　　最后，张院长让她和患者拍了个合照。
　　姜黎虽然面上不显，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患者离开后，张主任笑眯眯看着姜黎，试探道：“小姜啊，这周日要和凌总订婚了吧，还有两天时间，明天你不用来医院了，好好准备订婚的事情。”

　　姜黎再次受宠若惊。
　　她并不想因为和凌舟的关系总是受院长的眷顾，订婚的事情有凌母准备，她只需要出席即可，根本不用提前请假。
　　想也没想，姜黎出声拒绝：“主任，我不用提前休假，您不用给我这个特权。”
　　张主任摆手：“小姜，你可是凌总的未婚妻，订婚怎么能不好好准备呢，听我的，明后天不给你排班，回家好好准备订婚的事情，届时我也会按时参加的。”

　　姜黎还想再拒绝，张主任却说要去院里开会，让她去忙。
　　走出主任办公室，她叹了口气。
　　今晚要和凌舟去试订婚的礼服，她要好好和凌舟再聊聊这个问题，希望他可以跟张主任和院长说一下，不要总是特意照顾她。

　　虽然这件事很烦心，可收到锦旗的事情依旧在心里雀跃着，姜黎拿出手机，对着照片端详片刻，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发完，她便去了门诊坐诊。

　　十一点钟，还有最后一位患者，姜黎写好上一位患者的病历，示意下一位进来。

　　诊室的门被推开，姜黎的视线还在电脑上，上一位患者的病历收尾上传完毕，她温声道：“你好，请坐。”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姜黎眉心微蹙，转眼看过去。

　　眼前的人身穿黑色大衣，身形修长挺拔，入目的一双黑色皮鞋泛着油润的光泽，看起来便价值不菲。
　　世安是私立医院，来看病的患者大都非富即贵，姜黎并不惊讶。

　　她抬眸，和一双漆黑的眼眸视线交汇。
　　男人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在侧脸留下一道阴影，脸颊线条刚硬有力，薄唇微抿，气场强大且冷峻，让她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姜黎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可一时没想起来。

　　她戴着口罩，轻轻咬了下唇，再次重复：“你好，请坐，医保卡给我，然后描述一下你的症状。”

　　男人终于踱步上前，绕过座椅坐了下来，他静静看着姜黎暴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张卡，却没放上去。
　　姜黎觉得这位病人着实奇怪，她收回实现，自己从系统调出信息。
　　网络有点卡，等待几秒钟后，她终于看到了这位患者的姓名---陈清。

　　“你好，请问您什么症状？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吗？”姜黎轻声询问。

　　胥承言看着姜黎认真的神色，眼神逐渐暗下来，随即抬臂，将手放在诊室的桌上，距离姜黎的手不过三十公分的地方。
　　他的目光始从姜黎的脸上转移至她的左手中指，上面有一枚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胥承言冷笑了声。

　　声音很小，但姜黎听到了，看病就看病，这男人在笑什么呢？
　　她转头看向男人：“陈先生您好，请问您是什么症状呢？”

　　胥承言慢条斯理换了个姿势，他靠在椅背上，终于开了金口：“姜医生，我牙疼。”
　　姜黎点头：“好，哪里的牙疼，是智齿还是门牙？”

　　“智齿。”胥承言随意应付。
　　姜黎写好简历，伸手拿过消毒液消毒，随后起身：“陈先生，麻烦你过来躺下，我给您检查一下。”

　　胥承言看了眼姜黎身侧的诊疗床，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这种床上，不知道多少人躺过了。
　　他没有起身的意思。

　　“陈先生？”姜黎又喊了声，“您放心，检查不会有痛的。”
　　她心里笑了下，还是第一次见成年人抗拒牙医的检查的，平时只有小朋友才会这样。

　　胥承言冷声开口：“脏。”
　　姜黎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她解释：“上面的垫子是一诊一换的，这是刚换过的。”

　　这次换胥承言愣住了，他第一次自己来医院，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平时有什么问题，都是私人医生直接去家里给他看。

　　犹豫几秒，胥承言起身，来到姜黎身边。
　　他低头看着姜黎，鼻子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这一刻，胥承言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比以往的节奏都要快。
　　他慢慢躺上去，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微微出神。

　　姜黎拉过凳子坐下，随后拿过器械：“陈先生，请您尽量张大嘴巴。”
　　说完，她双臂放在胥承言脑袋两侧，以一种环抱的姿势给他做检查。

　　胥承言乖乖听话，张开嘴巴，眼睛却盯着姜黎近在咫尺的脸。
　　她微微低头，垂下的几缕发丝落在胥承言额前。
　　发尖无意地碰触他皮肤，又轻挠着他的心脏。

　　检查完毕，姜黎起身，从身后扶了胥承言一把。
　　正在起身的胥承言身体猛然僵硬了瞬。

　　“陈先生，您的智齿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持续疼痛，可能是有些发炎，这几天清淡饮食，不要喝酒，观察几天，如果还疼的话，再来医院。”姜黎回到电脑前，准备写诊疗病历。
　　胥承言迈着长腿回到桌前，在座椅上重新坐下：“好。”

　　姜黎写完病历，拿出一张注意事项清单：“这上面是智齿发炎需要注意的事项，您可以拿回去看看，如果有问题可以再联系我哦。”
　　胥承言撩眸，看向姜黎胸前的铭牌，随即勾唇：“我怎么联系您呢？姜医生？”

　　男人的语调很慢，不知是不是错觉，姜黎听到男人把重音放在了姜医生三个字上。
　　她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歉声：“您可以加我的微信哦，我看到就会回复您。”

　　胥承言点头，拿出手机，扫了姜黎的二维码。

　　姜黎的头像是一个彩绘的小女孩，胥承言多看了眼，发觉这是姜黎的私人微信。
　　医生和患者加微信，都是用个人微信的？
　　思及此，他勾起的唇角慢慢垂落，撩眸看向姜黎，眼底翻腾着波涛。

　　“可以了，陈先生，您可以回去啦。”姜黎提醒。

　　思绪转了几轮，胥承言收起情绪起身，戴上白色口罩，一言不发出了诊室。
　　诊室外，陈清摸着后脑勺，跟上胥承言。
　　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用他的卡挂号，自己却进去看病了？

　　-

　　晚上六点，南城的天已经全部暗下来。
　　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好在姜黎对南城的路很是熟悉，只用了一个小时，便从医院赶到了礼服工作室。
　　停好车后，姜黎拎上包进去。

　　和接待人员报了凌舟的名讳后，接待的小姐姐便把她热情地迎进vip房间。
　　“姜小姐，您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把凌总预定的礼服拿过来。”

　　姜黎点头：“好。”
　　工作人员走后，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快要八点，凌舟还没到。

　　她起身，来到窗边，给凌舟拨去了电话。
　　对面响铃许久，久到她以为要挂断时，凌舟的声音终于传来：“喂，姜姜。”

　　姜黎轻笑：“凌舟，你在路上了吗，我已经到工作室了。”
　　对面的人似乎顿了一下，才带着歉意开口：“对不起，姜姜，今天开会时间有点长，我现在过去。”

　　听到凌舟的话，姜黎的神情黯淡几秒。
　　她本以为凌舟会特意空出来两个小时的时间，提前陪她来试礼服的，可现在看来，凌舟似乎一直在忙工作，甚至忘记了今天要来试礼服的事情。

　　姜黎淡淡点头：“没关系，你先忙。”
　　凌舟再次道歉：“姜姜你等我一下，我大概二十分钟能到，别生气好不好？”

　　“好。”
　　她不生气，只是有点伤心。

　　结束通话，姜黎坐在休息室，喝着工作人员送来的水。
　　二十分钟后，凌舟终于赶到。

　　他手里捧着小小一束鲜花，递给姜黎后，他轻轻拥抱了下姜黎，轻声道：“对不起姜姜，今天是我的错。”
　　姜黎在看到鲜花的时候，失落情绪便已经消失，她摇头：“没关系。”

　　和爱人拥抱，能抚平所有的疲惫和伤心。
　　姜黎深吸了口气，嗅着关于凌舟的气味。

　　平时凌舟用的都是一款带着海盐气息的男士香水，味道清新自然。
　　可今天，姜黎却从中闻到一丝甜腻的味道。

　　据她经验所得，只有女香才会使用甜味。
　　意识到这一点，姜黎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她松开凌舟，怪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胸口有些发闷，可想问的话还是要问。
　　姜黎调整了下呼吸，试探着开口。

　　“凌舟，你刚刚真的从公司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