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桃山》陆零

11、雷鸣

　　雨水冰冷，顺着善逸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每一次雷鸣，都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他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他想逃，想躲进温暖安全的屋子。但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不远处那个静坐的黑色身影。狯岳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扎根在山岩上的松树，任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那个背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钉住了善逸想要逃跑的脚步。
　　时间在雷鸣和雨声中流逝，变得模糊不清。善逸的身体从冰冷到麻木，意识也开始恍惚。恐惧并没有消失，但渐渐地，它不再是唯一的情绪。在震耳欲聋的雷声间隙，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能听到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还能听到……狯岳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奇特的节奏，仿佛与天地的脉动合而为一。
　　善逸下意识地，开始模仿那种呼吸的节奏。
　　吸气，胸腔扩张，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
　　呼气，腹部收紧，将浊气缓缓吐出。
　　一开始，他的呼吸因为恐惧而凌乱不堪，但渐渐地，他找到了窍门。当他专注于呼吸时，对雷声的恐惧似乎被隔绝开了一层。
　　“轰——咔嚓！”
　　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庭院，紧接着是震破耳膜的炸雷。善逸的身体猛地一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呼吸节奏瞬间被打乱。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双手抱住了头。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钻进他的耳朵。
　　"集中精神，废物。感受它，而不是抵抗它。"
　　是狯岳。他依旧闭着眼，没有动。
　　善逸抬起头，透过雨帘，模糊地看着那个身影。感受它？怎么感受？这明明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但他别无选择。他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去听，去感受。雷声不再只是单纯的噪音，它有高低，有远近，有力量的迸发与消散。闪电也不再只是刺眼的光，它在空中划出转瞬即逝的轨迹，蕴含着毁灭性的能量。
　　他想起了师父教导的雷之呼吸。
　　“雷是天地的怒火，是极致的速度与力量。”
　　善逸的呼吸再次变得深沉。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地模仿，而是试图将自己的呼吸与雷鸣的节奏同步。
　　当下一道雷声响起时，他不再颤抖，而是将那股震动吸入体内，仿佛要将雷电的力量化为己用。
　　雨势渐小，雷声也渐渐远去。当最后一声闷雷消失在天际，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狯岳缓缓睁开眼，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浑身湿透、仍在调整呼吸的善逸。少年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中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似乎消退了不少。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去烧水，把姜汤煮上。"
　　他的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修行与他无关。
　　善逸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静坐而僵硬，他尝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厨房。走到一半，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狯岳。
　　“师兄”
　　他的声音沙哑。
　　狯岳没有回头。
　　“谢”
　　“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狯岳打断了。
　　"少说废话。你想因为淋雨而病倒，耽误明天的训练吗？"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善逸一个人站在雨后的庭院里。
　　善逸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狯岳回到房间，脱下湿透的外褂，露出精壮的上身。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走到窗边，看着善逸在厨房里忙碌的模糊身影，眼神复杂。
　　“哼，总算不是无可救药的废物了。”
　　他拿起干布巾擦拭头发，动作却比平时慢了许多。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因为刚才与天地之威的共鸣，依旧在微微沸腾。
　　厨房里飘来淡淡的姜味。他放下布巾，盘膝坐下，开始进行深层次的呼吸吐纳，平复着那份不易察觉的、因为看到善逸的些微进步而产生的波澜。
　　对他而言，承认别人的进步，比承认自己的失败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