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要忘记》藤守植

1、第 1 章

　　我始终忘记要忘记那些爱你的两三年。
　　最终化为沉默又沉默的尴尬情节。
　　唱片机里的女歌手一直在唱
　　Ach Lieb, la dich's erbarmen
　　Da? ich so elend bin
　　Und schleu? mich in dein Arme!
　　So f’hrt der Winter hin

　　君当怜我于此时
　　处境不堪，
　　身心俱碎
　　请带我入你臂弯
　　让那冬天逃亡

　　第一章
　　收起晚上音乐会的票子，不是很贵，但是也花了他半个月的工资。拖了很多层关系终于得到手了。望着精美的信封，烫了金边，加了膜，还喷了香水，淡雅却又浓烈，多么矛盾。
　　票子上是一张侧面的脸，多年不见，依旧完美如初，心里没来由的温暖了一下，而指腹下的触感却是冰冷一片。

　　心里默念了一下名字，放在唇边细细回味，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也不是那时候肥皂的低劣的香味。
　　那个人早已远去，已经远到他的双手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就有些酸涩，就像进了沙砾一般尖锐的疼痛。

　　穿了件只有会在隆重场合才会穿的西装，好几万大洋他也不懂那些洋文，已经快而立之年的他早学不会那些花哨浮华的东西了。头发也留了很长，当年那个人无意的一句话，他蓄了6年的发，长长的已经齐腰了，用黑色的缎带系着。几丝俏皮的碎发垂在两边。金丝边框的眼睛，狭长的眉眼，英挺的鼻子和红唇。总有人说他这样的长相不应该出现在大学的校府中，而是街边的牛郎店。
　　可是事实就像让大家跌破眼镜的那样，他就是大学老师，而且是化学系的教授。拿着不温不火的工资，做着不温不火的工作。有时候嘲笑自己，是不是已经四大皆空，皈依佛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数次出现在梦中，那样清晰模糊的面容，不知不觉就纠缠了好几年。

　　S城的冬天总是这么冷的，何况他只穿着西装，早知道就再套件风衣了。拉了TAXI，报了地址，就看见街边的街景在眼前风驰电掣般闪过。
　　到处都是他的海报和宣传单。小姑娘们在他的巨型海报下议论纷纷，他是听不见，从表情上看得一清二楚。比当下最红的艺人更火爆的人气，不吸引小姑娘才怪呢。

　　司机大哥开着的广播里都是他在外国巡演的音乐，他光靠听就能想象出那个人演奏时是什么光景。修长的指甲划过琴身，优雅的燕尾服，梳的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站在乐队的主琴手的位置，光芒四射。

　　车子停音乐厅前，他下了车，一层不染的红地毯他踏在上面有些罪恶感。音乐厅里已经陆续坐着几个人，他找到自己位置的时候才发现太过靠前，跟别人换了个位置，做定后才隐隐觉得其实没有必要，你拿人家当个宝，也许在人家的心里你连个屁都不是，真是庸人自扰。

　　离演奏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反而越来越紧张，他不想承认他的期待，和颤颤发抖不敢表露于心的情绪。就像一件东西，就算你幻想再多变，多不如拿在手那样的真切。
　　而此刻他可悲的心脏发出抗议的跳动和他未开花结果可怜的单恋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