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永远》冥岳

5、第 5 章

　　离魂……
　　西域奇毒……无药可解……至多半月……
　　多少次，强敌当前，笑谈生死，何曾如此惧怕过死亡？只因，那人，缠住了他的念，系住了他的情，让他万般眷恋……
　　夙芜显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是如此的聪慧敏锐。
　　她伸手与他相握，掌心透出温温暖意，带着些许潮湿气息：“我知你心中所想，我不强求你为我活下去，但修聿，至少好好活过三年，代我看过想看的风景，如何？”
　　“好……”
　　不是不怨的，若没有了她，他只愿长眠不复醒，就此与她一同沉睡。但这是她的心愿，所以他答应，三年而已，会很快过去的……
　　“修聿……我想去看看那片梅林……”
　　“好，我带你去……”
　　想起一年前与她在这里初识，今日却要在此阴阳相离难聚首，他的心如刀绞。
　　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抚摸她的乌发，丝丝缕缕看不见的血从心间流过。纵使再坚强之人，又如何能够承受这世间最尖锐残酷的利刃一寸寸送进自己的心窝？
　　舍不得不爱，巴不得一世相守——
　　“修聿……可惜我不能与同醉了……”
　　风起，卷起片片残雪飘落她的发间衣上，寒意浸透衣裳，夙芜冷不防瑟缩一下。他更紧地拥她入怀，恨不得将她融入了体内，再不分离……
　　心绪起伏，她似已控制不住体内的剧毒，喉间一窒，一口鲜血吐出，从唇间蜿蜒而下，染红了她的如雪白衣。
　　他心中宛如刀割，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么？
　　“夙……求你……睁开眼看着我……”
　　“修聿……”
　　夙芜再一次翕动眼帘，努力将黑暗撕裂一角，对上他染满痛楚与绝望的眼——
　　瞬间与永恒，在这一刻找到了交集——
　　千番不舍，万般相思……
　　一生痴恋，一世情缘，永世难忘！
　　“修聿……”
　　夙芜慢慢抬手，欲拭去他眼角的湿润，不忍见他飞扬的眼染上苍凉如水的悲伤。想给他一个温润的笑，但最终，只是滑落清泪两行……
　　他欲开口，出口却是止不住的哽咽。除了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他心中只剩下无能为力的凄楚——
　　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无法舍命相随！
　　“修聿……别哭……”
　　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她只能勉强维持意识的清醒——
　　生命如同将熄的烛火，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殆尽……
　　……
　　“修聿……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
　　“怎么可能忘记？”
　　从那时起，一颗心已被填满，人若去，心亦死……
　　……
　　“那是修聿第一次请我饮酒……也是第一次有人请我饮酒……修聿……可还愿再与我共饮一回吗？”
　　人生恨短……情缘深浅……铭心刻骨！
　　“我愿……与你交杯……”
　　仰头，含下一口女儿红，俯首，吻上那清凉的唇——
　　甘甜的酒液融在相贴的唇间，除了唇边那一抹温润满足的笑，再难抓住更多——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明亮的星光逐渐黯淡……消失……
　　……
　　“夙……等我……”
　　……
　　四周风起……萧萧哀鸣……
　　落红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