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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宅初探,幽影惊心 ...
风比刚才更烈了,卷着初秋的寒凉,像无数把细刃,刮过富清日单薄的肩头。
他走在通往陈家坳的小路上,脚下是碎石与枯败的梧桐叶,每一步落下,都发出“咔嚓——沙沙”的断续声响,在空旷的山野间被放大数倍,显得格外孤寂。没带伞,也没穿外套,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被风裹挟着,时而紧贴在瘦削的躯干上,勾勒出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轮廓,时而又猛地鼓胀起来,像一具被风撑起来的空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撕碎。脑子里那股奔赴老宅的念头依旧炽烈,它不是具象的声音,也不是强硬的命令,更像是一种刻进骨髓的身体本能——就像饿了会寻食,困了会嗜睡,此刻,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神经,都在推着他往前走,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荒芜与凶险,也容不得半分迟疑与退缩。
他试过停下。
在岔路口硬生生站了三分钟,指尖攥得发白,心里拼命默念着“回去”,可双腿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继续迈步,每一次抬脚都沉重得像灌了铅,却又无法抗拒。再试一次深呼吸,试图用平稳的气息压制心底的躁动,太阳穴却立刻传来尖锐的胀痛,像是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神经末梢,疼得他眼前发黑。下一秒,耳膜嗡嗡作响,一帧模糊却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骤然闪过脑海:一扇歪斜的木门,门板上布满裂痕,还沾着暗褐色的印记,门后隐约透出微光,那光不是现代电灯的冷白,也不是寻常火焰的暖橙,而是跳动的、昏沉的火把光,裹着浓重的烟味,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门后缓缓走出。
他清楚,这是幻觉。
可他更清楚,这不是他的幻觉。
那是陈烈的记忆,是七十年前残留的碎片,是藏在他血脉里、被怨灵唤醒的印记,一点点渗透进他的感知,模糊了现实与过往的边界。
五十分钟后,陈家坳的老宅,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栋两层高的砖木老屋,岁月的侵蚀与战火的痕迹在它身上刻满了伤痕——一侧的屋顶已然坍塌,露出发黑的梁木,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血肉;墙皮大片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斑驳发黑的砖块,砖缝里嵌着干枯的杂草与细碎的瓦砾;窗户早已没了玻璃,只剩下空洞洞的木框,歪斜地立在墙上,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双眼,空洞地凝视着这片荒芜的山野。两扇老旧的木门半挂在锈迹斑斑的门轴上,风一吹,便发出“吱——嘎——”的悠长声响,凄厉又沙哑,像是亡魂的低泣,又像是老屋在诉说着七十年的孤寂与悲凉。富清日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扇晃动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让他勉强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他真的站在了这座承载着宿命与秘密的老宅前。
痛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也让他愈发惶恐。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腐朽的木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铁锈味——和剧场里那股诡异的气息如出一辙。缓缓抬脚,跨过门槛时,鞋底碾碎了几片碎裂的瓦砾,“咔嚓”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老宅里显得格外刺耳。屋内比外面昏暗得多,只有高处一扇狭小的气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勉强照亮屋内漂浮的尘粒,它们在光线下缓缓游动,像无数只蛰伏的小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地板凹凸不平,多处已经塌陷,露出下面湿润的泥土,走在上面脚下发虚,仿佛随时会坠入未知的深渊。墙上布满了灼烧的痕迹,一圈圈发黑的印子从天花板垂落至地面,蜿蜒曲折,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惨烈与凶险。
他刚迈出第二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沙……沙……”
细碎、绵长,像是粗糙的布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缓缓拖拽,又像是某种细小的生物在暗处蠕动,若有似无,却精准地揪住了他的神经。
富清日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可身后空无一物——角落堆着腐朽的破柜子与散架的木椅,椅腿上缠着干枯的藤蔓;地上散落着碎瓷片、锈铁钉,还有几片腐烂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屏住呼吸,脊背绷得笔直,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暗处潜藏的东西。十秒过去,二十秒过去,屋内依旧死寂,只剩下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刚才那声摩擦声,仿佛只是他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他稍稍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微微放缓,刚想转身继续往里走,太阳穴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是之前那种钝重的胀痛,而是精准的、撕裂般的疼,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末梢,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钻心的痛楚。紧接着,一个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的声音,骤然在他脑海里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蹲下!”
这声音不属于他,没有丝毫少年人的青涩,只有久经沙场的果决与凌厉,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刺进他的意识,根本容不得半点犹豫与反驳。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富清日几乎是本能地弯腰、俯身,重重趴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脸颊贴着沾着灰尘的泥土,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腐朽味。
就在他身体落地的那一瞬,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贴着他的头顶飞速掠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在屋内炸开,那东西狠狠撞在对面的土墙上,震得墙面簌簌落下细碎的泥土与瓦砾。灰影落地后迅速翻滚了几圈,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快速退到墙角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富清日趴在地上,浑身僵硬,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昏暗的光线,死死看向那个角落,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个类人形的东西,却透着全然非人的诡异。
身高不足一米六,四肢细长得离谱,像枯瘦的树枝,支撑着单薄到近乎畸形的躯干,肩膀窄得仿佛一折就断,脖子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像是颈椎被硬生生折断。它的全身都裹在一团浓郁的灰黑色雾气里,雾气翻滚流动,模糊了所有轮廓,看不清五官,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正在“看”他——雾气最浓郁的地方,有两个黑洞般的凹陷,像是被挖去眼睛后留下的空洞,透着刺骨的寒意与恶意,死死锁定着他的方向。它就那样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诡异的雕塑,又像是在耐心等待,等待他起身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富清日不敢动,连指尖都不敢轻易挪动。
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是和陈烈一样的怨灵,还是被咒术操控的怪物?他不知道它是否还有同伙,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发起第二次攻击,更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躲过刚才那致命一击。刚才那个“蹲下”的声音救了他,可他心里清楚,那不是在帮他——那是陈烈,是盘踞在他体内、共享他感知的怨灵,是那个带着七十年执念、借他之身而来的抗日战士。
体内住着一个鬼,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要由这个鬼来掌控。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他缓缓挪动膝盖,小心翼翼地靠墙坐下,后背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土墙,试图从那点微弱的支撑力中获取一丝安全感。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碎刘海,又滴在衣领上,黏腻冰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在本能地反应刚才的生死瞬间,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早已刻进了神经末梢。他试着回忆那道灰影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若不是陈烈及时预警,他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那东西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能听见我?”他在心里轻声发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没有回应。
脑海里依旧死寂,只有他自己的思绪在翻腾,陈烈像是再次陷入了沉睡,沉默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一丝急切:“是你救了我,对不对?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东西又是什么?”
依旧是一片沉默,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刚才那个发出警告的声音,只是他的臆想。
就在他准备放弃追问,任由心底的疑惑与恐惧肆意蔓延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段断续的信息——它不是清晰的语言,更像是一组破碎的图像,混杂着浓烈的情绪,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断断续续,却精准地传递到他的意识里:
【危险未解除】【不要靠近东侧房间】【别碰地上的水渍】
信息很短,也很零散,带着一种急促的警示意味,像是陈烈在极力挣脱某种束缚,勉强传递出来的求生信号。富清日瞬间读懂了,每一个字、每一幅模糊的图像,都像一根警钟,在他心底疯狂敲响。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地面,目光落在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小滩水渍,颜色偏暗,呈诡异的深褐色,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一块凝固的血迹。他清楚地记得,刚走进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滩水,它像是凭空出现的,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再仔细看去,那水渍的边缘竟在微微蠕动,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水面下悄然流动,又像是这滩水本身,就是某种活物。
富清日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心底的寒意愈发浓重。他不敢再看那滩水渍,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指尖攥得更紧了。
不能再待在原地。
原地停留,只会坐以待毙。无论是那蹲在阴影里的灰影,还是这凭空出现的诡异水渍,都在预示着,这里的每一秒,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他缓缓起身,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尽量放轻动作,贴着冰冷的土墙,一点点往右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尖先试探着踩实,避开那些塌陷的地板与散落的尖锐瓦砾,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暗处的东西。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着那个角落,那团灰影依旧蹲在那里,没有移动,也没有发起攻击,只是那两个黑洞般的凹陷,始终死死“盯”着他的方向,像是在跟踪他的每一个动作,耐心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
移到大厅另一侧时,一座腐朽的楼梯赫然出现在眼前,蜿蜒向上,通往二楼。楼梯的木板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发黑发脆,多处出现裂痕,最上面的几级台阶已然完全坍塌,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像是一张张开的鬼嘴,等待着猎物坠入。富清日抬头望向二楼,昏暗的光线中,隐约能看到走廊的轮廓,耳边传来轻微的滴水声,“嗒——嗒——嗒——”,节奏均匀得诡异,一秒钟一次,不疾不徐,在死寂的老宅里被放大数倍,像是倒计时的钟声,敲在他的心上,让他浑身发紧。
他不想上去。
心底的恐惧在疯狂叫嚣,二楼的黑暗与未知,比一楼的诡异更让他不安,那均匀的滴水声,仿佛是催命的符咒,预示着上面潜藏着更可怕的危险。可就在他准备转身,寻找其他出路时,一个词,突然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浮现,清晰而强烈:
日记。
不是他主动想到的,也不是陈烈传递的清晰信息,而是像一颗突然坠入湖面的石子,猛地炸开,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念,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盘旋,挥之不去。他皱紧眉头,心底满是疑惑——哪里来的日记?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日记?这日记和老宅的秘密、和陈烈的执念、和他被附身的真相,有什么关系?
可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提醒着,逼着他去寻找。富清日瞬间意识到,这或许是解开一切谜团的线索,是找到答案的关键,可同时,它也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但眼下,他没有选择。要么留在一楼,被那团灰影与诡异水渍围困,最终难逃一死;要么鼓起勇气,踏上那座腐朽的楼梯,去寻找那本未知的日记,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一往无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缓缓伸出手,抓住了楼梯扶手——扶手早已腐朽,表面布满了灰尘与裂痕,一用力,便有细碎的木屑掉落。试探性地踩上第一级台阶,木板发出“咯吱——”的细微声响,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但万幸,它稳稳地支撑住了他的重量。再踩上第二级,依旧稳固。可当他抬脚踩向第三级时,木板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瞬间下沉了大半,惊得他浑身一僵,立刻收回脚,心脏狂跳不止,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
剩下的台阶,已然无法行走,只能跳过去。
富清日往后退了两步,双腿微微弯曲,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着楼梯中段相对完好的台阶,猛地发力,纵身跃起。身体腾空的瞬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几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那是陈烈的力量,是两个灵魂共生的痕迹。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落在台阶上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的那团灰影,动了!
它猛地从阴影里窜出,速度比刚才更快,像一道疾驰的灰黑色闪电,双臂疯狂张开,枯瘦的指尖透着诡异的寒光,直直扑向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像是要将他死死攥在掌心,撕碎殆尽。可惜,它慢了半秒。就在灰影扑到原地的瞬间,富清日已然稳稳落在了楼梯中段,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惯性,再次纵身跃起,朝着二楼的平台飞去。最后一跃,他伸出手,死死抓住了二楼残存的栏杆,栏杆锈迹斑斑,一用力便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不敢松手,拼尽全力,将自己单薄的身体拉了上去。
翻上二楼平台的瞬间,他立刻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刚才的生死一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艰难地抬起头,回头望向一楼——那团灰影正站在楼梯底部,仰着头,死死“盯”着他,它的头依旧以那种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颈椎仿佛随时会断裂,黑洞般的眼窝透着愈发浓烈的恶意与不甘。几秒后,它缓缓后退,一点点缩回角落的阴影里,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富清日清楚,它没有离开,它只是潜伏起来了,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静静等待着再次攻击的机会。
二楼比一楼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扇狭小的气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勉强能看清走廊的轮廓。走廊狭长而幽深,两侧的房间门大多已经腐朽倒塌,只剩下残破的门框,像一个个张开的鬼嘴,透着刺骨的寒意。走廊的尽头,一扇木门虚掩着,没有完全闭合,一道细微的红光,从门缝里缓缓渗出,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诡异。
那光不是电灯的冷白,也不是火焰的暖橙,更不是天光的微弱,而是一种浓稠的、均匀的、静止的红,像是凝固的鲜血,又像是被咒术浸染过的红光,缓缓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一点点侵蚀着走廊里的黑暗,也一点点揪紧了富清日的心。
他缓缓爬起身,身体依旧有些颤抖,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他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朝着那扇虚掩的木门挪去,每一步都轻得像猫,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门后的东西。越靠近木门,那股诡异的红光就越浓烈,血腥味也越清晰,太阳穴的刺痛再次传来,像是在警示他,门后,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危险。
终于,他走到了木门跟前,停下脚步,心脏狂跳不止,指尖微微发抖。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木门上,瞬间愣住了——门板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那符号由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线条组成,外层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圆的中间,刻着一个倒置的三角,三角的下方,连着三条笔直的竖线,线条粗糙而凌厉,像是用利器硬生生刻在木门上的,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诡异的颜料。富清日从未见过这样的符号,既不是常见的符咒,也不是普通的图案,可当他看到这符号的第一眼,胃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浑身发冷,像是看到了某种不该被窥探的、亵渎神明的东西,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恐惧与不适。
他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与恐惧,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门板,微微用力,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吱——嘎——”
木门发出悠长而凄厉的声响,打破了二楼的死寂。
房间很小,看得出来,曾经应该是一间卧室,只是如今,早已被岁月与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一张腐朽的床架倒在地上,床垫烂成了絮状,散落着细碎的布料与灰尘;墙角堆着几件破旧的衣物,早已褪色发霉,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房间中央,放着一张老旧的书桌,桌面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抽屉半开着,里面散落着几支生锈的毛笔与破碎的砚台。
而最显眼的,是书桌中央放着的那本册子。
棕褐色的封皮,边角已经严重磨损,显得格外陈旧,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被遗忘了七十年,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被人发现。纸张早已发黄变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就是它。
富清日的心跳瞬间加速,脑海里的执念愈发强烈——这本日记,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是陈烈执念的核心,是他被附身的真相,也是当年那场战火与咒术的秘密。他缓缓走上前,脚步轻得像羽毛,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册子,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封皮,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带着七十年的岁月沧桑与诡异气息。
封皮没有上锁,他轻轻翻开第一页,一行用毛笔书写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
“昭和十八年,十月十七日,阴。”
字迹略显潦草,墨迹已然褪色,变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辨认。昭和十八年,是1943年,正是陈烈牺牲的那一年,正是日军盘踞在这片土地上、施展邪恶咒术的那一年。富清日的指尖微微发抖,目光继续往下移,后面跟着几行断断续续的记录,字迹愈发潦草,透着一股压抑的诡异:
“今日于陈家坳设坛,取七名战俘魂魄炼咒……守灵社残部仍在活动,需尽快肃清……黑木大人言,待怨灵契约完成,即可开启时空之门……”
“黑木”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刺进富清日的眼底,也刺进他的心脏。这个名字,他在剧场里听过,在陈烈破碎的记忆里见过——日军阴阳师,操控怨灵的恶魔,是束缚陈烈魂魄七十年的罪魁祸首,是当年那场惨剧的始作俑者。而这本日记,竟然是敌人写的,是日军施展咒术、炼制怨灵的罪恶记录!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狂跳不止,指尖攥得发白,几乎要将脆弱的纸页捏碎。他快速往后翻,书页大多已经被撕掉,或是被烈火焚烧得残缺不全,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可就在他快要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手绘的草图,突然出现在眼前,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草图绘制得粗糙却清晰:画面中央,是一个身形挺拔的人,全身被浓郁的黑雾缠绕,胸口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握住了另一个透明的人形轮廓的手,透明人形的轮廓上,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像是被束缚的灵魂。草图的下方,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行字,格外刺眼:
“灵契共生体,成功案例之一。”
富清日盯着那幅草图,浑身一僵,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原来,这不是普通的怨灵附身。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宿命的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是日军阴阳师黑木的罪恶杰作。他们早在七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研究这种“灵契共生体”,就已经成功将怨灵与人类的身体绑定,而他与陈烈的共生,不过是这场罪恶实验的其中一个案例,或许,还是唯一一个留存至今的案例。
他们早就做过这种事,而且,成功过。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与疑惑,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寒意。他猛地合上日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人,是守灵社的血脉,是陈烈等待七十年的宿主,是这场跨越七十年的罪恶实验的延续。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咔哒。”
那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清晰、突兀,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数倍,狠狠敲在富清日的心上。
他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缓缓转过头,目光死死看向房门。
那扇他刚才推开的木门,正缓缓关闭。
不是风的作用。
风早已被隔绝在门外,房间里死寂得连一丝气流都没有。那扇门,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缓缓转动,一点点闭合,门缝里透出的诡异红光,也随之一点点变窄,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房间里,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那股无形的力量,正悄然站在他的身后,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恶意,静静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手中那本承载着七十年罪恶与秘密的日记。
富清日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越来越近,冰冷的气息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双枯瘦的手,从身后伸出,死死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
而他手中的日记,仿佛变得越来越沉重,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握着七十年的血海深仇,握着一场永远无法挣脱的宿命。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以为只是逃了一节无聊的课。后来我才明白,有些门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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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宅初探,幽影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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