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邻弟入室》文文卿

11、陪课

　　国庆假前一天，课表上只有上午课的学生早早出发，而总有些倒霉的硬是课表上排课在最后一节。放假心切的大学生心思压根没落在讲台上，而沈掠竹是这群不好运的其中之一。

　　下午没课的江柳边几人早早将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身为本地人的向之开着自家的小车，另一辆是林暮租的。詹然不听劝阻，非要自己上手。

　　向尤上完上午一二节课，推着行李箱走来。

　　“等我们到目的地，得深夜了。”向之在地图软件上划动。

　　“学弟这个课来得真不巧。”向尤调笑着接话，打开他哥的后备箱，发现里面装不下他的行李。

　　“你放你然哥车上去吧。”向尤关上车门，往车上一靠，。

　　江柳边坐在车前盖上，双腿微微晃悠。

　　手表震动，他举起手表放在眼前，用右手挡住不算刺眼的阳光。

　　沈掠竹：【哥哥，好多人逃课呀】

　　沈掠竹：【很少点名的课都点名了】

　　“你们待会要开车，要不先去垫垫肚子？”他回头，冲几人昂首，利落跳下去，“顺带帮我买俩份面包，我去接小竹。”

　　下午课上完属实有些晚，没有时间用餐，除沈掠竹外的几人都有时间现在先用餐。

　　可只有一个人饿着肚子太可怜了。

　　江柳边看下时间，离这节课下课还有十几分钟，他快步朝文理学院教学楼前进。

　　jiang:【你在哪个教室上课？】

　　沈掠竹回复得很快。

　　沈掠竹：【2A407】

　　下面跟着一只小猫惊喜表情。

　　沈掠竹：【哥哥你要来接我吗？】

　　江柳边没有回，收起手机专心赶路。

　　不只是接人，也是去陪伴人上课。

　　江柳边大二的公选课和向之选的同一节课，林暮扯着詹然选的另一节，有次林暮请假，是江柳边陪着詹然上了一节他本不需要上的公选课。

　　周围来往的行人多是推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江柳边深吸一口气。

　　再次感叹，沈掠竹这个排课真的霉。

　　顺着岩石板路，他在几栋教学楼前停下，从相册里调出之前保存的文理学院地图，寻找正确的那栋楼。

　　左A右B，他再次确认自己的目标。

　　教学楼并没有电梯，从正中间的楼梯往上爬。

　　爬楼比行走更累，等爬到四楼时，他有些喘气。

　　走廊里空无一人，找到挂着【407】的教室，此刻距离下课还有一分钟。

　　窗户很高，看不见室内的情况，他从后门观察沈掠竹的座位。

　　只一眼，他锁定目标。

　　沈掠竹今天穿着件茶色绸质长袖，坐在中间靠后的窗户旁，窗外的风吹进，不止窗帘微动，沈掠竹的碎发也在飞扬。

　　他手指间松松夹着一支笔，未按动出现的笔尖在摊开的书上无意识画着圈，一副百无聊赖，思绪飘至窗外去的样子。

　　江柳边抱胸靠墙，后排靠窗，王的故乡，很符合沈掠竹性格的座位。

　　下课铃响，台上的讲师立刻停下，室内变得喧闹，后排有人起身往外走，路过他时脚步微顿，脚步往前走，目光却停留。

　　江柳边认出她是上次加的女生的朋友，笑着朝她点头。

　　他按下座板，挨着沈掠竹身边坐下时，带起极轻的气流。沈掠竹没动，依然望着窗外的片云，某颗树，手指轻敲着手机屏幕，像在等待什么。

　　按理说，江柳边坐下时的动静沈掠竹绝不会感受不到。

　　江柳边掏出手机，发送消息。

　　沈掠竹手掌下的手机震动，他视线转动，看清屏幕上的“转头”后，缓缓照做。

　　先是睫毛颤动，像被风惊动的蝶翅，然后眼睛一点点睁圆了。

　　那里面原本蒙着的、属于不耐的薄愠，在认出来人的瞬间，“哗”地散尽，亮起一种惊喜的光。

　　嘴唇不自觉的微张，却没发出声音。

　　“你的行李我已经放到车上了，待会下课我们直接去校门口上车准备出发。”

　　江柳边的声音将他惊醒，“你......”他喉结滚动，“你怎么来了......”

　　江柳边该怎么说，觉得他一个人上课太可怜了？

　　“自然是陪陪还要上课的倒霉孩子。”他换个说法。

　　沈掠竹笑意漫过眼底，压不住抿住又翘起的嘴角，他抬起左手，假装握拳抵在唇边，藏上一藏。

　　江柳边坐直身子，这个角度刚好瞧见移在沈掠竹脸上的光，他的耳廓泛起一层极淡的红，说惊喜撞进来时，血液来不及反应的证据。

　　果然，没有一个小孩讨厌陪伴。

　　江柳边接过沈掠竹的书，翻看。

　　能看出书上做了些许笔记，他继续往前翻动，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按住书页。

　　他侧头望去，难道是前面一片空白，不好意思给他看？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大部分学生都是期末临时抱佛脚，他也不见得上课多认真。

　　害怕江柳边瞧见写着其名字的沈掠竹躲开他的视线。

　　上课铃响起，江柳边放手，把书留给人上课。

　　他不听课，时不时盯着一脸认真听讲的沈掠竹，手中的手机亮屏又熄灭。

　　周清：【学长你是在等沈同学一起过国庆吗？】

　　周清：【猫猫探头.gif】

　　周清是上次军训期间加的女生。

　　江柳边看了眼还在认真看向前方的沈掠竹，难道这个女生对小竹有意思？

　　因为小竹太有距离感，只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

　　他想问问沈掠竹，是不是班上一个同学都没加，只是人专注听课，他最终放弃。

　　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他瞧着沈掠竹像个不解风情的，估计也不懂。

　　jiang：【是的，城郊的农家乐，这段时间挺火的】

　　周清：【了解.gif】

　　周清：【谢谢学长！】

　　江柳边回了个摸头表情，他习惯性不让女生的话落在地上，习惯性在跟女生的聊天界面消息垫底。

　　江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摆弄手机，如果他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看似认真的沈掠竹，握着笔的手根本没写几个字。

　　临近下课，还有十分钟，林暮发来几张照片，是在面包店拍摄的食品图。

　　林暮：【你需要哪些？圈出来】

　　面包种类繁多，隔着屏幕江柳边仿佛能嗅见香气。

　　他不断滑动放大，切换到下一张，最终挑选出几款，给人发过去。

　　他选的都比较大众口味，沈掠竹应该不会讨厌，他还特意多选了几款，到时沈掠竹可以挑挑。

　　最后五分钟，讲师停止讲课，在众人的目光下，去后门关门。

　　回到讲台，他推了推眼镜，拿起点名册翻开，通知在座学生点名走人，“按顺序来，点到名的同学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江柳边鼓起腮帮，舔了甜后槽牙，他环视一圈教室内，明显不足人数，座位大半空着，明白讲师为何在点过一次名后再次进行点名了。

　　学号是靠姓氏排序的，沈掠竹的名字靠后。

　　江柳边眼见着随着点名，人一个个走出教室。沈掠竹被点名后，他起身让位，看向心情不错的沈掠竹起身。

　　他与沈掠竹视线接触，沈掠竹抱紧怀里的课本，抽身往外走。

　　他没有跟着出去。

　　毕竟他要是先出去，还得解释一遍，浪费人放假的时间。

　　教室越来越空，终于，讲师念完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台下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存在显得异常突兀，讲师上下扫视一圈花名册，怀疑自己错念了名字。

　　“这位同学，”讲师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漏点了？”

　　他能看见前门外站在零星几人，其中包括沈掠竹。

　　他起身解释，“我不是这节课的学生。”

　　讲师自顾自地替他补全了解释，“是陪对象上课吧，你们小情侣都是这样。”一副见多了的模样。

　　江柳边尴尬，他和沈掠竹坐的地方确实不太显眼，讲师点名时也并未向下看，而是在人走向门口时看上一眼。估计是因此没有瞧见他和谁坐在一起。

　　他想解释是陪朋友，又觉得这个解释多此一举，讲师早已合上花名册，整理教材往门口走。

　　江柳边在他身后往门外走，这时下课铃刚好响起，急促而响亮，昭示着放假。

　　门口沈掠竹迎着他，声音温柔，句尾还带着一丝钩子，“哥哥。”

　　江柳边还有点尴尬，朝着还没走的周清几人笑着点头示意，这才对着沈掠竹说，“走吧。”

　　说完率先往前走，身后沈掠竹眯着眼睛看着周清几人，好在只有俩秒。他快步上前跟上江柳边的步伐，手上的书差点没拿稳。

　　江柳边此刻消解情绪，侧目接过沈掠竹手中的课本，“路上要坐几个小时，只能吃面包垫垫，等到了那边，再点夜宵。”

　　“你行李箱里到底塞了多少东西，，那么重还有个包，你不会带了七套衣服吧。”

　　“待会我们坐向之的车，詹然开车有点危险......”

　　声音逐渐飘远，落在后面人的耳中。

　　周清没有半分被漠视的不虞，兴奋的和旁边俩个女生分享着什么，边说还边在手机上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