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戛然而止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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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赵炎彬之后，陆子尧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和赵炎彬的重逢带给他太大的冲击，那些曾模糊的少年时光，又似乎开始渐渐清晰起来。过往与现实光影交错，陆子尧的心情也仿若那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汹涌难平。轻轻点燃一根烟，陆子尧想要借那辛辣的味道平复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情。
彼时，他大赛获奖，求婚成功，学业爱情双丰收。那样的春风得意，飞扬洒脱，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幸福的殿堂里，走往通向成功的康庄大道上。未来对他而言，灿烂绚丽，风光无限！
他打算一毕业就和白清寒结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一生一世。他甚至亲手为他们的新房设计草图，在古老的巴比伦王国，有一位国王为了他的王妃建了一座空中花园。而他愿为她建一座只属于他们的城堡，他是她的王子，她是他的公主，他们一直幸福的生活着。
那时的他满心甜蜜，又怎会看到，恶魔站在他身后冲他露出狰狞的微笑。
然后，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
后来，他常常忍不住的想，那一纸邀请函究竟是上天善意的安排还是恶意的捉弄？可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他和她，最后终究分开了！从此，地球两端，天涯相隔，相思不得相见！
他的作品在国际获奖，法国M大的建筑系发来邀请函，邀请他到M大留学。看到那封邀请函的时候，陆子尧不是不心动的。M大的建筑系在全球都排的上名，每年有上万人申请M大的建筑系，但是成功者却是寥寥无几。原本他也打算大四的时候申请他们的学校的，可是在认识白清寒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他们主动来找他，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是，最终，他还是坚定的选择了放弃。
去M大留学就意味着和白清寒的分离，虽然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离的再远，通过网络每天也可以看到彼此，可是，很多时候，再多的言语也抵不上一个拥抱的温度。虽然陆子尧坚信他们决不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逐渐疏离，可是，他又怎么忍心让白清寒在地球的另一端苦苦的等候着他。对陆子尧而言，让她多等一秒都是心疼。
在这个世界上，白清寒于他是无可替代的，什么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而且，陆子尧坚信，就算不去M大他依然能够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师。
系主任在苦苦劝说他良久都没有效果的情况下，无奈采用了迂回策略。希望他先不要拒绝，在考虑一段时间，如果最终他仍未改变主意，那么学校将尊重他的决定。他觉得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可是为了让系主任死心，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时的陆子尧终究太过年轻自信，不懂得世界上还有一个流传千年的谚语：姜还是老的辣。而当他终于懂得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时间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因为不想白清寒担心，所以陆子尧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白清寒。但是他们系把这个事贴在了学校的宣传栏里，并且大肆宣扬，所以，但凡认识他的同学基本上都知道了。他曾叮嘱过他的同学，要他们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可是毕竟知道的人太多，人多口杂，想要隐瞒她并非那么容易。所以后来当她问起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坚定的告诉她，他不会走。
听到他的回答，她眼中刹那光华流转，绚烂耀眼。但只一瞬，便又归于寂静。
沉默良久，她才再度开口问道：“是因为我吗？”
他看着她，她目光如水，面容沉静。可是他鼻尖嗅到的却全都是她竭力压抑的悲伤气息。刹那间，他眼中满是柔情，心中充满疼惜。轻轻拥她入怀，低声安慰道：“你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那里并不适合我。我在H大主修的专业和M大开设的专业并不完全相同，如果去了，我以前学的许多东西不得不丢掉，然后再重修其它课程。这样牺牲太大，并不值得。H大的建筑系虽然比不上M大，但在全国来说还是顶尖的。况且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无论在哪里，最终都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师！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男人的实力，嗯？”
“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听到她在耳边坚如磐石的回答，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刚想要给她一个吻奖励她刚才的回答，她的下句话却立即让他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如果，我坚持让你去呢？”
她的眼睛如一潭深泓，玄秘莫测。任他怎样的望呀望，也望不到她的心底，看不穿她的心思。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忽然感到恐惧，只因为他知道，她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认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
强压下恐慌的心情，他严肃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认真的考虑的许多。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出国对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益处，所以我才决定放弃。并非轻率的做出这个决定，你应该相信我的选择。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良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反对，他紧张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天知道刚才他多怕她固执的脾性发作，执意要他离开。依她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个性，他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够说服她。
幸好！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轻轻说道。
可惜的是，有时候，你越害怕会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天以后白清寒再没有在陆子尧面前提起过此事。陆子尧仔细观察了她一段时日，发现她除了对他更加关心体贴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个发现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安心的享受着她给予他的一切美好幸福。他想，她一定是被他劝服了，从他们交往以来，只要是他的要求，无论是多么的无理幼稚异想天开，她都是含笑点头答应。他喜欢看她微笑纵容他耍赖的样子，那样深情的眼神，除了他，再不肯看第二个人一眼。
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零
走的最急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后来，陆子尧常常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里该多好。永远只伴着她的温柔美好入眠，让那五年分离的痛心刻骨成为幻觉。只是，天若有情天亦老。看尽了悲欢离合，海誓山盟，它的心早已冷硬不堪。它从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停留，那亘古不变的节奏不知让多少世事变迁，沧海成桑田。一切都面目全非，再回不到从前。
不久，暑假来临，他有两个月的假期，可是幼儿园是没有暑假的。大二暑假的时候，她因为白天要上班不能陪他，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于是就让他回家过暑假。这样既能陪陪父母，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在一起解闷。原本他不愿意离开她，可是在她的坚持下，最终也只得点头答应，不过走之前却让她保证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
结果他人虽然回来了，心却还留在她那里，以至于干什么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要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有没有她的短信电话。有一次，他一发小过生日，吃饭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查看，看完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突然从旁边横出一只手来，把手机夺了过去。他回过头就看到今天的寿星张云东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他道：“我说尧子啊，平时大伙一块出来玩的时候，你拿着手机当个宝贝供着对大家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我就不说了，可今天，哥们儿过生日，你还一个劲的看着这个破手机，对哥们儿毫不关心。尧子，难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在你心里还抵不过一个刚认识的女人？你这样就太寒兄弟的心了！陆子尧，你今天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把手机关了，专心的给哥们儿过生日。否则就拿着手机滚蛋，别一付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弄的大伙心里都不痛快！”
张云东刚说完，大伙纷纷附和道：“就是，尧子，你想想，你在H市上学，东子的学校又是封闭式的，大伙也只有在假期的时候才有机会聚聚。结果每次大伙喊你出来玩，你都是一付“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你说你这样仗义吗？”
听了大伙的话，陆子尧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张云东的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友，两家住在一个大院里。他和张云东打出生就认识了，从小一块玩到大，没少干坏事。每次都是他出主意，张云东去执行。等到事情败露的时候，每次都是张云东背黑锅，被他爷爷揍得屁股开花。可就算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之间的阶级感情，就这样一路淘气一路挨揍着长大了。
打张云东出生，他爷爷就没把他当孙子看，完全是按对自己手下兵的规格来操练他。所以上大学的时候，张云东毫无怀疑的进了军校，而他则去了H大。因为张云东的学校完全是封闭式管理，而他平时又很少回来，所以他们一伙人每年也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有机会好好的聚聚。
他因为回来的时候本就不情愿，所以每次大伙一块出来的时候总是显得意兴阑珊的。现在想来，的确是过分了。于是把手机从张云东手里拿过来，利落的关机。斟满一杯酒说道：“大伙都别憋屈了，今天我陪大家好好的玩玩，不醉不归。”说完在大家的鼓掌声，口哨声，叫好声中豪气的一饮而尽。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强忍着不适从床上爬起来就去摸手机。开机之后发现全部都是未接电话的提示，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他连忙给她打过去，心里焦急万分。她昨晚给自己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道心里该有多担心。电话刚通，她就接起，低声喊道：“陆子尧。”
他听到她平静声音中压抑不住的颤抖，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当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恨自己让她哭泣。那一瞬，他觉得只要她开心，就算让他用自己所有的鲜血去换她一滴眼泪，他也愿意。
“昨晚一哥们儿过生日，多喝了点，今早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别哭了，我没事，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宿醉很难受的。现在是不是头很痛？”她终于放下心来，柔声说道。
“怎么会呢，我酒品很好的，喝醉了直接就睡觉，第二天醒来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端有一个男人说道：“小姐，悦来旅馆到了。”
他觉得这口音听着分外熟悉，愣了一下立马问道：“你现在在哪？”
她停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我在D市。”
那一年的暑假，只因他将手机关机她一直无法打通他的电话，所以，第二天早晨再抑制不住担心慌乱，她直奔机场，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只为确认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是好好的。其实，她如此义无反顾的去看他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另一个隐秘而羞涩的原因就是：她也好想他啊！好想亲眼看看他，确定他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他英俊温暖的脸庞而不是冰冷无情的屏幕。
想到此，陆子尧忍不住又抽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样深爱他的她有一天会那样无情的对他。只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她竟然变化那么大，她怎么可以变化那么大？
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发现她其实一直都在为他出国做准备。那时，他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让他出国的念头。也就是那天之后，他们之间开始有了争执。不，确切的说，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战争。因为她从来不会和他争吵，只是静静的任他发脾气摔东西。然后等他平静下来将一切整理好之后依旧执着。那时，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恨过她的固执。
就这样周而复始，某一天，他终于厌倦。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愤怒在她眼中化为乌有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到她沉默但却倔强的面容。终于，他对她说，如果出国，那就分手。
他以为她终会妥协，因为他是那么坚定的相信她爱她胜过生命。可是她仅仅用一个字就把他坚如磐石的信念粉身碎骨，轻轻一字就把他打入万丈深渊。
她说。
好。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戛然而止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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