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无眠》青禾纪

1、枪伤染白褂

　　缉毒队长陆峥与急诊医生苏西南边境的暴雨，像一块被撕碎的黑幕，倾砸在红河谷的废弃码头。凌晨四点，枪声穿透雨幕，与湍急的河水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陆峥蜷缩在集装箱后，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浸透了黑色作战服，在泥泞中晕开暗红的花。

　　“头！坚持住！医疗组马上到！”陈阳的嘶吼在暴雨中颤抖，他死死按住陆峥的伤口，却止不住血珠像断线的珍珠般滑落。陆峥咬着牙，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反复拉扯，他能听到毒贩的惨叫声、警车的鸣笛声，还有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二十分钟后，陆峥被抬上急救车。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耳边是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血压下降！心率120！准备输血！”“腹部贯通伤，疑似伤及肝脏！”他想开口问问“蝰蛇”有没有被抓住，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随后便彻底陷入黑暗。

　　孟仑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手术室，灯光亮如白昼。苏晚刚结束一台长达六小时的阑尾炎手术，脱下手术服的瞬间，急诊大门被猛地推开。“苏医生！紧急情况！缉毒警察重伤，腹部贯通伤，失血性休克！”

　　苏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刚卸下的疲惫被职业本能驱散。她快步走向手术台，目光扫过伤者的脸——棱角分明，眉骨处有一道浅疤，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仍紧紧皱着，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建立静脉通路，快速补液！准备清创缝合！”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双手已经戴上无菌手套，拿起手术刀。

　　手术开始后，手术室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监护仪的滴滴声。苏晚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当她切开腹部组织，看到被击穿的肝脏时，眉头微蹙。“止血钳！”她低吼一声，左手稳稳按住出血点，右手接过器械，熟练地进行止血操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暴雨渐渐停歇，天泛起鱼肚白。苏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被护士轻轻拭去。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四个小时，手臂开始发酸，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手术视野。“纱布！”“缝合线！”她的指令清晰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整个手术团队。

　　清晨六点，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手术室的窗户洒进来时，苏晚终于放下了手术刀。“手术成功，生命体征稳定。”她摘下口罩，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陆峥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瓶。腹部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他转动眼球，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坐在床边，低头记录着什么。

　　女人的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影。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与陆峥相遇。那是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像雨后的天空，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力量。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苏晚的声音温和，却不失专业。她伸手摸了摸陆峥的额头，“体温正常，伤口没有感染迹象。”

　　陆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苏晚立刻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擦拭他的嘴唇。“谢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紧紧盯着苏晚。这个女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用冷静和专业救了他一命，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苏晚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是缉毒警察？很辛苦吧。”

　　陆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缉毒警察的世界，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他早已习惯了沉默。但看着苏晚那双真诚的眼睛，他忽然觉得，或许可以多说几句。“昨天……‘蝰蛇’被抓住了吗？”

　　“应该是吧，昨天晚上听到护士们在说，好像是个大毒枭。”苏晚收拾着记录板，“你们很厉害，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宁，付出了太多。”

　　陆峥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刀光剑影的缉毒生涯中，他见惯了黑暗和背叛，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纯粹的温暖。这个叫苏晚的医生，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苏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好好休息，我会定时来看你。”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陆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晚冷静专注的侧脸和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这次相遇，或许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因枪伤引发的邂逅，只是他们命运交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