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狐狸》桃桃雪

5、河神？

　　初到扬州，刚刚下过雨，青石板露泛着墨绿色的光，落叶与残花缠绵。

　　江寻舟收起油纸伞，肩膀上趴着的狐狸突然抬头盯着天上的某个方向。

　　江寻舟顺着狐狸的视线看去，天上有一个黑点，越来越大。

　　“啊啊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啪叽一声砸到他们面前。

　　江寻舟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地上的大坑，坑里还有个不明生物。

　　不明生物的手指死死扣住坑边的草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对江寻舟说：“嗨，大师兄。”

　　江寻舟沉默，试图辨认面前这一团泥巴是哪个师妹。

　　师妹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泥让脸上变得更脏了。

　　师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顿时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她施法将自己变干净后，蹦蹦跳跳的凑到江寻舟身边。

　　“大师兄！好久不见！”

　　江寻舟先是一愣，看到是小师妹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伸手替她拿掉头上顶着的叶子。

　　狐狸哼哼唧唧的，在江寻舟脸上舔了一口，江寻舟把狐狸从肩膀上拿下来，抱在怀里。

　　“小师妹，你怎么从天上摔下来了？”

　　稚言掏出一把剑递给江寻舟，叉着腰气呼呼的怪罪：“因为它。”

　　江寻舟抬手揉了揉师妹的发顶：“嗯，跟师兄一样天赋异禀。”

　　他御剑飞行也经常从天上掉下来，所以他现在不怎么用剑。

　　稚言自己给自己安慰好了，把剑从江寻舟手上抢过来：“大师兄，你可真自恋。”

　　江寻舟反驳：“什么话，你大师兄我可是天下第一。”

　　稚言点点头，这倒是实话，大师兄确实很强，这代天骄中的天下第一可不是他自封，是公认的。

　　强到他们同届弟子还在宗门里为修炼资源发愁，大师兄已经达到宗门内自立山峰的条件了，现在独自出门降妖除魔。

　　稚言一眼就看到了江寻舟怀里的狐狸：“大师兄，你这狐狸哪来的？真可爱，嘿嘿嘿，让姐姐摸摸~”

　　肆野抬头冲着她龇牙咧嘴，稚言赶紧收回咸猪手，眼神还直勾勾的盯着肆野。

　　“好吧，不让摸就算了。”

　　江寻舟疑惑，小狐狸平时没这么凶啊。

　　“哦，五百上品灵石买的。”

　　稚言震惊：“多少？五百？还是上品灵石！大师兄你莫不是脑子不好使被人坑了吧？”

　　“哪买的？我去找他。”

　　修士自己就能收服灵宠，正常狐狸几块上品灵石就能买到，这样品相好的罕见白狐也不过两三百上品灵石，哪里会卖到五百。

　　说着稚言就拉过江寻舟的胳膊，气势汹汹的拽着他要去找奸商算账。

　　江寻舟在后面解释：“没被坑，这狐狸我很喜欢。”

　　肆野眼神微变，收回准备挠师妹的爪子。

　　稚言恨铁不成钢：“这还没被坑，我看大师兄你脑子有坑。”

　　江寻舟被她拉着，还不忘讲道理：“喜欢是无价的，无论花多少灵石都值得。”

　　“大师兄！！！”

　　怕小师妹气起来连他都打，江寻舟赶紧转移话题。

　　“小师妹怎么在这？”

　　稚言突然停下，在身上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卷轴。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任务卷轴没丢。

　　稚言举着卷轴在江寻舟面前晃了晃。

　　“我来做任务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卷轴，然后愣住了。

　　江寻舟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中级任务：诛灭双姝河的水鬼。”

　　江寻舟惊讶：“小师妹，我记得你不是怕水吗？”

　　他之前意外泼了师妹一身水，师妹直接病倒了，他被师父罚面壁思过七天。

　　稚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最近手头紧，随便拿了个简单任务想挣点灵石。”

　　稚言崩溃：完了，这下一点都不简单了。

　　江寻舟冲她挑眉：“没事，大师兄陪你去。”

　　稚言拉着江寻舟的胳膊晃了晃：“哇，这么久没见，大师兄你还是这么令师妹感动。”

　　江寻舟夸张地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一起哈哈大笑。

　　肆野想，看来这一世的小舟有了真心待他的朋友。

　　笑完之后，江寻舟开始思考。

　　“小师妹，你知道双姝河在哪吗？”

　　别指望他，他是个路痴。

　　稚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她说：“我知道。”

　　“十年前，我失足落入双姝河。我的好朋友自小就在河边长大，极通水性，她跳下河救我，自己却没爬上来，我们连她的尸骨都没找到。”

　　江寻舟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安静的听她倾诉。

　　稚言在回忆中带着江寻舟来到了双姝河边。

　　有风吹起河边杨柳枝，柳叶落到河面，泛起层层涟漪。

　　中间有一座小木桥连接着两岸，看起来平常无比。

　　江寻舟把狐狸放在地上，打算前去看看，稚言拉住他。

　　“大师兄别急，先问问附近的村民这河的情况。”

　　哪怕知道大师兄很强，稚言也不敢冒这个险。

　　江寻舟知道她的担忧，退了回来，乖乖站在岸边。

　　“好，听小师妹的。”

　　刚好有人路过准备过桥，两人凑过去，肆野跟在他们身后。

　　“老伯，你是这附近的村民？”

　　牵着牛的老伯回头看两个年轻人。

　　“是啊，你们俩倒是看着面生。”

　　江寻舟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路过这里，看这桥小实在是不敢渡河。”

　　老伯拍拍江寻舟的肩膀：“小伙子，放心的走，这河里有河神相助，不会有事的。”

　　稚言追问：“老伯伯，这河神是怎么回事？”

　　老伯看着平静的河水想了想：“从我有记忆起，这条河就常常有人掉进去，死了不少人，大家都不敢从这过。”

　　“大概是十年前开始，有不知道这河凶险的外乡人落水后活着出来了，后来落水的人都会被莫名救起。”

　　“这不是河神保佑么？”

　　江寻舟和稚言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疑惑。

　　“多谢老伯。”

　　“老伯伯慢走！”

　　江寻舟看着那老伯安全过河，思考着怎么把“河神”引出来。

　　他看向稚言，不确定地说：“要不，我从这里跳下去？”

　　稚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江寻舟摊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老伯不是说了，没事的。”

　　然后他身子往前一仰就掉了进去。

　　稚言想要伸手抓他，却扑了个空，只来得及抓住想往河里跑的狐狸。

　　她崩溃大哭，心里是巨大的恐慌。

　　“江寻舟！！！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稚言死死的盯着河面，不放过一点动静。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江寻舟还没有出来。

　　稚言的一只脚虚踩到河边，闭着眼睛想要克服心中的恐惧。

　　看到的却是十年前的场景，洛淼将她推到岸边，绝望地让她走。

　　她想要将洛淼拽上来，手下却好像有千斤重。她没抓住洛淼。

　　“阿言，阿言你快走！走啊！水里有……”

　　从回忆中逃出的稚言浑身冷汗，跪坐在岸边，喃喃道：“水里，水里有什么？”

　　肆野眯着眼，他倒是能看到水里的情况，小舟被一个气泡笼罩着，鱼群环绕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庞的“人。”

　　肆野随时准备着下去救小舟，他看着那“人”，它要是敢动小舟一根汗毛，他定要让它生不如死。

　　“噗！”

　　江寻舟浮出水面，喷了一口水，刚好洒在稚言身上。

　　稚言攥着拳头，处在爆发的边缘。

　　“江寻舟！你行啊，看我回去怎么跟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告状，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回宗门！”

　　稚言擦干眼泪，哼了一声。

　　江寻舟一眼就看到了师妹和狐狸，他从水里出来，用法术把自己烘干，跑过来。

　　“师妹，师兄这不还好好的，别担心了，小狐狸，你也是。”

　　稚言把头转到一边，不搭理他。

　　江寻舟攥着手心：“小师妹，我抓到你的任务了。”

　　要不是打不过，稚言都想扇他。

　　“哼，师兄，下不为例。”

　　江寻舟在地上徒手画了一个阵法，将手里的“河神”扔进去。

　　这阵法能将它困在这里。

　　“河神”发出刺耳的咆哮，从一点点慢慢变成人的形状，只是身高看起来像小孩子，看不清面容。

　　稚言呆愣愣的站在那。

　　肆野蹲在小舟身边，心想，这下麻烦了。

　　江寻舟没发现稚言的异常，他打量着水鬼：“师妹，要师兄帮你处理掉它吗？”

　　他掏出一沓符准备扔出去，稚言突然扑过来。

　　“师兄，等等！”

　　稚言拦住江寻舟后一步步向水鬼走去，松软的河泥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她的脚印。

　　江寻舟看着她的举动，猜到了这水鬼的身份。

　　她走进江寻舟的封印里，握住水鬼的手，水鬼突然对她发起来攻击，在她胳膊上抓出一道血痕，力度大到把她拍到地上。

　　“小师妹！”

　　江寻舟赶过去扶住她。

　　那水鬼还想攻击，被肆野的狐狸爪子一脚踹开，反手从它脖子上拽下来一条线。

　　水鬼的怒气更重了，龇牙咧嘴的想抓肆野。

　　江寻舟甩了一张符贴它脑门上，水鬼渐渐安静下来。

　　稚言强撑着起身，双目含泪，哀求江寻舟：“大师兄，别伤害它。它是洛淼，是洛淼啊！”

　　稚言将手腕上的金镯子拔下来，上面挂着一个长命锁。

　　江寻舟知道这个镯子，小师妹向来很宝贵它，谁都不让碰。

　　狐狸衔着一根五彩线过来，把它扔给稚言，那上面赫然也串着一个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