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不渡》川撩

72、共朝夕

　　晨光微熹时，青云峰的雾霭还未散尽，笼着漫山的桃林。竹屋的窗棂半开着，漏进几缕清浅的光，落在铺着素色锦被的床榻上。

　　陆烬翻了个身，鼻尖蹭到一片温热的衣襟，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撞进沈砚辞含笑的眸子里。

　　“醒了？”沈砚辞他抬手替陆烬拂开额前凌乱的碎发

　　陆烬还没睡够，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困……”

　　沈砚辞失笑，任由他抱着自己，抬手拢了拢被角，将两人都裹得严实些。

　　不知过了多久，陆烬才慢悠悠地醒透，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沈砚辞垂眸看他的目光，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盛着满当当的温柔。陆烬心头一动，忍不住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沈砚辞先微微愣神随后眸色一深，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待陆烬喘着气躲开时，脸颊已经红透了。他瞪了沈砚辞一眼，眼底却漾着笑意：“你……你又欺负我。”

　　沈砚辞低笑出声，指尖摩挲着他泛红的唇角，声音里带着笑意：“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陆烬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够放在床尾的外袍。他的动作还有些笨拙，袖子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沈砚辞见状，伸手替他理好衣襟，指尖划过他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和痒意。

　　“我自己来。”陆烬拍开他的手，脸颊更红了，却还是乖乖地任由他替自己系好腰带。

　　两人洗漱过后，沈砚辞牵着陆烬往竹屋旁的小厨房走去。青云峰的日子素来清净，自两人结为道侣后，沈砚辞便亲手打理了这个小厨房，平日里煮茶做饭，竟也有模有样。

　　灶台上温着一锅粥，是用新收的米熬的，还加了几颗红枣，香气袅袅。陆烬凑到锅边闻了闻，眼睛亮晶晶的：“好香啊。”

　　沈砚辞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笑道：“去把碗筷摆好，马上就能吃了。”

　　陆烬应了一声，转身去拿橱柜里的碗筷。那碗筷是沈砚辞特意寻来的，一对白玉碗，上面刻着并蒂的桃花，精致得很。陆烬捧着碗筷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一一摆好，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沈砚辞穿着一身素色的常服，袖口挽着。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清冷的轮廓，竟生出几分烟火气来。陆烬看得有些出神，心头软软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发什么呆？”沈砚辞端着粥走过来，见他站在石桌旁傻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陆烬回过神，连忙坐下，看着沈砚辞将粥盛进碗里，推到自己面前。粥熬得软糯香甜，红枣的甜香融进米里，暖乎乎的一碗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

　　“好吃。”陆烬捧着碗，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砚辞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自己倒没吃多少，只是静静看着陆烬，时不时替他添上一勺粥。

　　用完早膳，陆烬便拉着沈砚辞往桃林里去。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桃林里的空气格外清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陆烬走在前面，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看看沈砚辞有没有跟上，也会随手弯腰捡起一朵落在地上的桃花，别在发间。

　　“沈砚辞，你看我好看吗？”他转过身，向前凑近几步，踮着脚尖，陆烬长高了不少，努力踮起脚还是可以到沈砚辞的额头。眉眼弯弯地问道。

　　沈砚辞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发间的桃花上，又落在他含笑的眸子里，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沉而温柔：“好看。”

　　陆烬得意地扬起下巴，转身继续往前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沈砚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从未散去。

　　走到桃林深处，有一方小小的石潭，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漫天的桃花。陆烬跑到潭边，蹲下身，伸手去拨弄潭水，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里的水好凉。”他回头看向沈砚辞，指尖还滴着水珠。

　　沈砚辞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放进怀里，温热的触感让陆烬浑身一颤，他连忙缩回手，脸颊泛红：“你干什么？”

　　沈砚辞看着他泛红的耳根，低笑道：“替你暖手。”

　　陆烬哼了一声，转身不去看他。他蹲在潭边，看着潭水里的倒影，发间的桃花落在水面上，随波荡漾。

　　沈砚辞在他身边蹲下，两人并肩看着潭水，谁都没有说话。

　　“沈砚辞，”陆烬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我们以后每天都能这样吗？”

　　沈砚辞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能。”

　　这个字，像一颗定心丸，落在陆烬的心里。他抬手抱住沈砚辞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嘴角忍不住上扬。

　　两人在桃林里待了许久，直到日头渐渐升高，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路过回廊时，正好遇上宋湘潭和兰芷若。

　　宋湘潭手里拿着一个刚编好的草蚱蜢，正得意洋洋地在兰芷若面前炫耀，兰芷若并不喜欢这些，但还是笑着夸赞，眼里满是宠溺。

　　“陆烬！沈师兄！”宋湘潭看到他们，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举起手里的草蚱蜢，“你看我编的！我厉不厉害！”

　　陆烬低头看了看，笑道：“真厉害，比上次编的好看多了。”

　　宋湘潭得了夸奖，更得意了，她转头看向沈砚辞，又挺起小胸脯：“沈师兄，你看！”

　　沈砚辞看着宋湘潭的蚂蚱，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可以看出几分蚂蚱的样子。沈砚辞还是夸赞倒：“嗯，好看”

　　一阵微风刮过，带着一丝凉意。

　　宋湘潭却打了一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抱怨着：“哪里来的破风！”。宋湘潭委屈的看向兰芷若：“好冷，芷若姐姐……”

　　兰芷若摸摸宋湘潭的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心疼。说道：“好了，冷就不要在外面玩了，我们先回房。”

　　陆烬劝道：“是啊，湘潭。你要是病了，你哥哥不得心疼死。”

　　沈砚辞在一旁附和陆烬：“的确如此”

　　宋湘潭心里很不甘，脑袋里想着回房有什么好处，不回房在外面玩有什么好处。最后还是不想回去，说道：“芷若姐姐，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在外面玩。”

　　兰芷若淡淡的扫了一眼，宋湘潭缩了缩脖子。兰芷若说道：“不要闹了，湘潭”。宋湘潭刚想反驳，兰芷若一只手拉起宋湘潭的左手。说道：“我们先告辞了。”

　　兰芷若拉着宋湘潭走着，不知兰芷若怎么哄好了宋湘潭。宋湘潭转过身脸上挂笑，向远处的沈砚辞挥挥手，大声喊到：“陆烬！沈师兄！明天见！”。

　　陆烬向宋湘潭挥挥手，看着她们两个走远。陆烬歪了歪头，说道：“刚才湘潭很不高兴，怎么兰宗主哄了几句就好了，兰宗主到底说了什么？。嗯……”

　　沈砚辞牵住他的手，指尖相扣，走着，道：“有兰宗主陪着她，她就开心。”

　　陆烬点点头，转头看向沈砚辞，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上次说要教我写字，什么时候教啊？”

　　沈砚辞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今日倒是想起这事了。”

　　以前沈砚辞提过好几次要教陆烬写字，可陆烬贪玩，每次都推脱，今日倒是主动提起来了。

　　陆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想给你写封信。”

　　他想写一封整整齐齐、没有错别字的信，不像以前那样，字迹歪歪扭扭，还缺胳膊少腿。

　　沈砚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握紧陆烬的手，声音温柔：“好，现在就教你。”

　　两人回到竹屋，沈砚辞取来笔墨纸砚，铺在案几上。他握着陆烬的手，教他握笔的姿势，指尖相触，暖意融融。

　　“先写你的名字。”沈砚辞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陆烬的耳廓。

　　陆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定了定神，跟着沈砚辞的动作，一笔一划地写着。笔尖落在宣纸上，墨痕晕开，先是一个“陆”字，再是一个“烬”字。

　　字写得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但却是陆烬认认真真写出来的。他看着纸上的两个字，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写的。”

　　沈砚辞看着那两个字，眼底满是笑意，他低头，在陆烬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写得很好。”

　　陆烬笑得更开心了，他又拿起笔，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沈砚辞”三个字。这三个字写得更差了，“砚”字少了一撇，“辞”字多了一点，可沈砚辞却看得格外认真。

　　“以后多练练，就好看了。”沈砚辞握着他的手，又教他写了几遍。

　　陆烬学得很认真，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沈砚辞见状，抬手替他擦去，陆烬抬眼就撞进了沈砚辞的眼眸。

　　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弥漫着甜甜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陆烬终于能将两人的名字写得像样些了。他放下笔，看着宣纸上的字迹，心里满是成就感。

　　“累不累？”沈砚辞端来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陆烬喝了一口，摇了摇头，笑道：“不累。”

　　他看着沈砚辞，忽然道：“等我练好了，就天天给你写信，写满一匣子。”

　　沈砚辞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我等着，都好好给你收着。”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落在案几上的宣纸上，映着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格外温暖。

　　傍晚时分，兰芷若遣人来唤他们去用晚膳。竹屋旁的饭厅里，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宋湘潭和兰珩坐在一张小桌旁，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宋湘潭说得眉飞色舞，兰珩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

　　看到沈砚辞和陆烬进来，两个孩子都停下了话头，齐齐喊道：“沈师兄，陆烬！”

　　陆烬笑着应了一声，拉着沈砚辞在主桌旁坐下。兰芷若端着一碗汤走过来，笑道：“今日炖了鸡汤，你们尝尝。”

　　沈砚辞起身接过汤碗，道：“辛苦你了。”

　　兰芷若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晚膳的气氛格外温馨，宋湘潭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在桃林里的趣事，说她看到了一只五彩的蝴蝶，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陆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沈砚辞坐在他身边，替他夹着他爱吃的菜，眼底的温柔从未散去。

　　用完晚膳，夜色已经浓了。青云峰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陆烬和沈砚辞并肩走在回廊上，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今晚的月亮真圆。”陆烬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感叹道。

　　沈砚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月光皎洁，像一块温润的白玉。他转头看向陆烬，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好看。

　　“嗯。”沈砚辞应了一声，握紧了陆烬的手。

　　两人走到桃林旁的石凳上坐下，晚风拂过，带着桃花的清香。陆烬靠在沈砚辞的肩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心里一片安宁。

　　“沈砚辞，”他轻声道，“我以前总想着，要是能天天玩，天天有好吃的，就好了。”

　　沈砚辞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道：“现在呢？”

　　陆烬弯起嘴角，眼底盛着星光：“现在啊，有你在身边，比天天玩，天天有好吃的，还要好。”

　　沈砚辞的心猛地一颤，他伸手，将陆烬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沙哑：“陆烬……”

　　陆烬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陆烬在沈砚辞的怀里待了许久，直到有些困了，才慢悠悠地起身。沈砚辞牵着他的手，往竹屋走去。

　　走到门口时，陆烬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沈砚辞，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沈砚辞，”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撒娇，“我好喜欢你。”

　　沈砚辞眸色一深，扣住他的后颈，深深的吻落了下来。月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温柔得不像话。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着案几上并排放着的笔墨纸砚，宣纸上，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