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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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参天古树，这是许玉璋出桃花源第一眼所看到的。
古木参天，枝叶交织在一起，只从中漏下些许的天光。空气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脚下是松软的苔藓和盘虬的树根。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万象境。
林中漫天的雾气甚至有些遮蔽视线，许玉璋皱了皱眉，伸出手闭目感受了一下秘境中的灵气浓度。
太浓了，四周的根本就不是雾气，而是浓稠到化雾的的灵气。
四周不明，许玉璋果断伏低身形，背靠一棵粗壮的古木，略微潮湿的树皮触感让她定了定心神，快速分析起目前的情况。
木剑在自己身后，她又从纳戒中拿出弓和箭囊，取下颈间的扳指套在手上。
然而就在这四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一股陌生的倾诉欲和活跃感竟然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来。
她想笑，想找人分享自己的一切，或者……在这寂静的树林自言自语都好，甚至眼前的树林在她眼里都添了几分可爱。
不对，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这与她平日的反应完全相反。
就在许玉璋思索之时，一支泛着寒光的利箭穿林射来！
“谁？！”
弓手对周围环境极致的反应力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危险，足尖一点，灵巧地从原地跳到身旁巨木的矮枝上。
利箭直直钉入巨木，入木三分，可见射箭之人对弓道的专精。
许玉璋抬眼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双目骤然睁大，瞳孔微缩，就连抓着树干的手都在微微用力。
她看到一个人。
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那人面无表情，缓缓从腰间的箭囊中重新抽出一支箭羽。
那张脸赫然就是许玉璋自己！
就在许玉璋怔愣之际，下一支利箭接踵而至，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她只得重新跳到另一颗树上。
身后箭矢不停，树下的“许玉璋”仿佛根本不会疲惫一般，数支利箭如流星一般射来，有好几次甚至和许玉璋擦肩而过。
不能再一味地躲避了，树下是自己的镜像，她亦是最熟悉自己的人，时间拖得越长，自己的落脚点就越会被预判。
唯有出其不意。
她脚步不停，神识却悄然向周围扩散出去。
霎时间，神识如蛛网般铺开，覆盖了方圆数十丈。每一片叶子颤动的频率，甚至泥土中虫豸微弱的生机，都在她异常活跃的感知中纤毫毕现。
周围都是巨木，枯藤，光线昏暗，就连日光都隐隐绰绰，这显然不是一个弓手最有利的环境。
许玉璋唇角微弯，既然不算有利，那就彻底别用了吧。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疾风符拍在自己小腿上，以便加快身形拉开距离。
可能是心里的倾诉欲作祟，她在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更甚，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你……怎么没带扳指？”
镜像因为长时间连续用力勾弦，大拇指已经发红破溃，而她却并未将颈间悬挂的扳指戴上。
镜像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仍旧机械地重复着拉弓射箭的动作。
她在察觉到眼前许玉璋的速度变快时，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理解不了目前的情况。
就是现在！
许玉璋抓住了镜像这一瞬间的怔愣。
她借着因二人斗法而飘落的落叶为掩护，身形如猎豹般窜出，但却没有直直冲向镜像，而是绕着几棵大树疾走，利用树干作为掩体，不断变换方位。
周围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雾气成了天然的屏障，阻挡着树下镜像的视线。
同时，许玉璋左手虚引，指尖灵力勾勒出一道简易的法咒：
“子戌相合化为泉，离坎相交气自凝。”
在口诀成型的瞬间，以许玉璋为中心，周围近百尺的灵雾骤然化作瓢泼大雨，让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看不真切。
“下雨了呢！”
许玉璋嘴角带笑，或许是和自己交手的新奇，她看向自己镜像的眼神格外温柔，哪怕镜像并不回应。
“托此地的福，我法诀其实学的并不好，能有此番威力也是我没想到的。但这么大的雨，弓弦受潮，力道会偏，箭羽也会被雨水打乱原本的轨迹。”
许玉璋语气中甚至透着些许宠溺：“所以现在并不适合用弓哦。我除了会弓，其实剑道也不错呢！要不试试？”
话音未落，镜像已然挽弓，箭矢破开雨帘，疾射而来。
但果然如许玉璋所言，箭羽轨迹因雨滴的连续撞击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偏折。
许玉璋甚至没有大幅移动，只是微微偏头，箭矢便擦着她的耳边掠过，没入后方潮湿的树干。
“看，我说了吧？”
她摇摇头，从横枝上轻盈跃下，落在铺满湿滑苔藓的地面，手指轻点，镜像四周的灵雨便集中成水柱，轻轻打在镜像身后背负的木剑之上。
“这种时候，近身用剑才是最优解哦。”
许玉璋脚步轻盈，骤然提速向后退去，带起细微风声，与林间瓢泼的雨水融为一体。
镜像无法处理眼前复杂的状况，空洞的眼眸扫过许玉璋移动的轨迹和周围环境。
随即，她也动了，不再执着于用弓去攻击，而是用同样极快的速度，手提木剑向许玉璋离开的方向追去。
镜像相比于许玉璋捉摸不透的路线，更倾向于直线追击。她剑招凌厉，试图以力破巧，斩断拦路的藤蔓枝条。
许玉璋却在树林间越发灵活，她跃上横生的粗枝，居高临下引弓疾射，箭矢从镜像的耳边擦过，却未伤及她的一根汗毛。
“还你一箭。”
许玉璋看着镜像有些空洞的双眼，微微一笑。在镜像跃起追击时，她足下发力，踏断枯枝，借反冲力折向另一棵树后。
她甚至利用茂密的树冠阴影，短暂隐匿气息，酝酿突袭，而这片雨林仿佛变成了她的主场。
“注意脚下。”
许玉璋声音轻快，还不忘提醒她注意脚下湿滑的苔藓。
果不其然，镜像在途径一处被枯枝掩盖的苔藓时脚底一滑，但她极快的反应过来，右手划出一道剑诀稳住身形。
但被剑诀攻击到的腐殖土层，由于被雨水打湿后变得格外湿软，溅起一片泥水。
“噗！”
许玉璋忍不住捂嘴偷笑，心底的愉悦简直快溢出来了，虽然她明白自己现在状态不对，但又如何呢？
这样好像也不坏。
即便满身泥水，镜像依旧面无表情，她调整姿态再次攻来。
这一次，它似乎学习了许玉璋的提醒，步伐变得轻灵了一些，试图模仿她那种在湿滑环境下的移动方式。
就连剑招也多了些变化，不再一味直刺，开始尝试适应雨水的冲刷。
许玉璋眼中光芒大盛。
“剑不要太用力哦，雨水会让剑身变重。”
“控制好手腕，诶！那边有个水坑，踩上去会陷下去的，注意节奏……”
许玉璋一边轻松地格挡，闪避着镜像的攻击，一边絮絮叨叨地指导。
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在她的引导下，镜像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灵动，也越来越适应周围湿滑的环境，甚至还学会了借助树干反弹变向。
许玉璋站在一棵古树的枝干上，向后方一处空旷地看了一眼，双眼愉悦的眯起。
“差不多了呢！”许玉璋轻声自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那是一片沼泽，从一开始许玉璋的神识扩散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普通的沼泽是困不住修士的，那浸满了灵雨的沼泽呢？
灵雨会让沼泽表层的淤泥水量剧增，整个区域会彻底变成陷人泥潭，且下陷的速度会更快。
许玉璋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既然是镜像，那么她的实力并不会比自己高多少。
换句话说，只要许玉璋想，她可以操控灵雨让镜像没有一丝挣脱的可能。
或许普通人并不会乖乖踏入自己精心准备的陷阱，但对于一个不太聪明的镜像而言却是够了。
“游戏结束咯~”
许玉璋心底默念，脸上笑容不减，甚至还高兴地哼起小时候的童谣。
在沼泽的边缘地，她故意在一次格挡中手腕微微一颤，像是被雨水影响到了发力点。
镜像亦是抓住了这次破绽，一记漂亮且标准的太虚剑招将许玉璋防守的木剑荡开。
此时许玉璋胸前空门大开，镜像空洞的双瞳微微睁大，她毫不犹豫地将全身灵力灌注入手中木剑。
镜像这一击惊才绝艳，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灵力，速度快到在雨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狠辣决绝，带着孤注一掷的信念。
许玉璋看着那道残影，不闪不避，甚至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带着满满的惊艳和欣赏。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心口的刹那。
许玉璋动了。
没有惊人的灵力爆发，她只是右脚微微后撤，身体随之一仰，同时一直背在身后积攒灵力的左手并指如剑，精准无比地点在镜像手腕灵力流转的最脆弱节点。
最了解自己的人，当然只有自己呀！
哪里是她的薄弱点，自己是最清楚的，只因为眼前之人就是自己。
这一点，轻若无物，却瞬间却断了镜像手腕处的灵力运输。
镜像向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手腕传来的剧痛和灵力的溃散让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中木剑。
而许玉璋在疾风符的加持下如鬼魅般出现在镜像身后。
“辛苦了。”
倾尽全力的一掌狠狠地拍在镜像毫无防备的的后心，伴随着闷哼，镜像被成功推进许玉璋精心准备的沼泽中心。
混杂着灵雨的沼泽瞬间淹没镜像，她还试图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挣扎脱困。
可镜像会知道陷入沼泽之时，挣扎的越厉害就会陷得越深吗？
显然不会。
许玉璋弯腰捡起镜像掉落的木剑，控制灵雨将上面的污泥冲刷干净，将这把剑与自己的剑一起背负在身后，垂眸看向镜像沉没的地方。
雨还在下。
“学的很好。”
她对着空无一物的沼泽轻声说道。
又看了一眼自己，笑得开怀。
“教的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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