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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邀请 ...

  •   周五的“时光画廊”比平时安静些。

      下午的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抛光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气里有松节油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很淡,但夏木秋总能第一时间闻到。

      这是他一周里最放松的时刻,每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他会在这里做兼职助理,整理画作,接待偶尔来访的客人,偶尔帮孟怀处理些杂事。

      今天画廊里挂了一批新作品,是本地几位年轻艺术家的联展。夏木秋正站在梯子上,调整一幅水彩画的位置。画上是秋天的银杏大道,金黄的叶子铺了满地,阳光从枝叶缝隙漏下来,斑驳陆离。

      “左边再高一点。”孟怀在下面指挥,手里拿着水平仪,“对,就那样。”

      夏木秋小心地将画框往上挪了半寸,固定好挂钩,然后从梯子上下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退后几步看效果。画挂在展厅中央的墙上,光线正好打在画面最亮的部分,那些银杏叶像是真的在发光。

      “完美。”孟怀收起水平仪,露出满意的笑容,“木秋,你这审美真的绝了。挂哪儿都合适。”

      夏木秋摇摇头,声音温和:“是画本身就美。”

      “画好,挂的位置也好。”孟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对了,跟你说个事。”

      两人走到展厅角落的休息区。孟怀从吧台后面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夏木秋,然后在自己常坐的那张高脚凳上坐下。夏木秋坐在他对面的布艺沙发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下周五,区里有个青年艺术家联展,在文化中心那边。”孟怀说,眼睛亮晶晶的,“主办方看到了你上次画的那组秋景,想邀请你参展。”

      夏木秋愣了一下,握着水瓶的手停在半空。

      “我?”他问,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我的画……能够资格吗?”

      “当然够!”孟怀放下水瓶,身体前倾,语气认真,“木秋,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画得有多好。上次那组《秋声》系列,四幅画,我挂出去三天就被人全订了。有个收藏家专门跑来问,画这组画的艺术家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夏木秋垂下眼睛,看着手里水瓶上凝结的水珠。那些水珠很小,一颗颗挨在一起,顺着瓶身往下滑,留下湿润的痕迹。

      “是哪四幅被订了?”他轻声问。

      “《晨露》、《午荫》、《暮色》、《夜雨》。”孟怀念出名字,“就是那组画秋日庭院不同时辰的。买家说,这组画让他想起小时候奶奶家的院子,秋天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安静,但又不荒凉,有种……怎么说呢,温润的寂寥。”

      温润的寂寥。

      夏木秋在心里重复这个词。原来别人是这样看他的画的。他自己画的时候,只是想把心里那种说不清的感觉画出来。那种秋天午后,阳光很好,但空气里已经有凉意;叶子还没落完,但颜色已经开始黯淡;一切都还在,但一切都即将离去的感觉。

      “那这次联展,要交几幅?”他问。

      “三到五幅就行。”孟怀说,“主题不限,但最好是新作。展览持续两周,会有媒体来报道,如果反响好,说不定能接到商业合作的邀约。”

      夏木秋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客房里那几幅还没完成的画,有一幅画的是雨中的窗,玻璃上水痕蜿蜒,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青灰;还有一幅画的是书房的一角,书桌,台灯,摊开的书,光线从侧面打进来,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考虑一下。”夏木秋说。

      “你还考虑什么呀!”孟怀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这可是好机会。木秋,你不是一直想专心画画吗?这是个开始。万一被哪个画廊看中了,签个约,以后就不用做兼职了。”

      夏木秋抬起头,看着孟怀热切的眼睛。这个Beta青年总是这样,直接,热情,对朋友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上心。他们认识不过两个月,孟怀却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怕画得不好。”夏木秋实话实说,“给画廊丢人。”

      “丢什么人!”孟怀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语气认真,“木秋,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不是你画技有多好,当然你画技确实好,而是你的画里有感情。现在很多画,技巧炫得飞起,但就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你的画不一样,每一笔都能看出来,你是用心在画。”

      夏木秋的手指蜷了蜷。他想起昨晚程颢给他的那张卡,还有程颢说“需要什么自己买”时,那种别扭又认真的语气。也想起更早之前,程颢站在他身后看他画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种专注的注视,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画的东西或许真的有人愿意看。

      “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吗?”他问。

      孟怀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嗯。”夏木秋点点头,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我想试一下。”

      “那太好了!”孟怀一拍大腿,“材料画廊这边可以准备,画框、颜料什么的,都有库存。你这几天就先别做杂事了,专心画画。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展览的细节。主办方要求下周三前交作品的高清照片和简介,展览开幕式在下周五下午三点,参展艺术家最好能到场。夏木秋拿出手机,把重要信息一条条记在备忘录里。

      “对了,”孟怀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开幕式那天,你要不要……邀请你家那位来看看?”

      夏木秋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应该很忙。”他说,声音很轻。

      “再忙,自己伴侣的画展,总要来看看吧。”孟怀说,“而且,你不是说他……对你其实还不错吗?”

      夏木秋想起这几天和程颢相处的点滴。那通电话之后,程颢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早餐时不再完全沉默,偶尔会问一句“今天去哪”,出门前有时会停顿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

      昨晚程颢回来得比平时早,进门时夏木秋正在厨房煮面,程颢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多煮一份”。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晚饭,不是早餐,不是应付场合的宴席,就是普通的,在家里的晚饭。两碗清汤面,加了煎蛋和青菜,很简单,但程颢吃完了,还主动去洗了碗。

      “我问问他吧。”夏木秋说,“看他有没有时间。”

      “一定要问。”孟怀认真地说,“木秋,你得让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喜欢什么。夫夫之间,沟通很重要。”

      夏木秋笑了笑,没说话。他和程颢不是真正的夫夫,至少现在还不是。他们有协议,有期限,有彼此心知肚明的距离。但孟怀说得对,至少在这三年里,他们是法律上的伴侣。邀请伴侣参加自己的第一次画展,应该……不算逾矩吧。

      下午四点半,夏木秋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孟怀送他到门口,又叮嘱了一遍画展的事。

      “好好画,别紧张。”孟怀说,“你的画一定会被喜欢的。”

      “谢谢。”夏木秋说。

      走出画廊,秋天的风吹过来,带着凉意。夏木秋拉紧了外套的领子,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街两旁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黄褐色的叶子铺在人行道上,踩上去有细碎的声响。

      他走到公交站,等车的间隙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程颢的名字排在靠前的位置,备注很简单,就两个字。夏木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

      最终,他还是收起了手机。等回家再说吧,当面问,总比冷冰冰的文字要好。

      公交车来了,夏木秋刷卡上车,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街景开始后退。他靠着车窗,看着那些熟悉的店铺、行人、车辆,心里却在想那几幅还没完成的画。

      雨中的窗,书房的一角,还有……他想再画一幅秋日的庭院,但这次,或许可以加个人影。一个坐在庭院里看书的人,侧脸模糊,但身形挺拔,像程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夏木秋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想画程颢?虽然那晚程颢站在他身后看他画画的样子,确实很适合入画。

      专注的侧脸,微蹙的眉头,还有那种……夏木秋说不清楚,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但他不能画。至少不能画得太明显。那是程颢的隐私,也是他们协议里默认的界限——不过度介入彼此的私人领域。

      公交车到站了。夏木秋下了车,走进公寓所在的小区。这个小区环境很好,绿化做得精致,秋天的时候尤其漂亮。枫树红了,银杏黄了,桂花开了,空气里有甜香。

      他走进楼栋,乘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时,他意外地发现玄关的灯亮着。
      程颢回来了?这么早?

      夏木秋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程颢果然在,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工作。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夏木秋一眼。

      “回来了。”程颢说,语气很自然,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嗯。”夏木秋点点头,“你今天回来得早。”

      “下午的会议取消了。”程颢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画廊怎么样?”

      夏木秋有些意外程颢会问这个。他把背包放在沙发旁,在程颢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挺好的。”他说,“画廊新进了一批画,我和孟怀整理了一下午。”

      程颢“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夏木秋看着程颢,Alpha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脸上有疲惫的神色。他的信息素比平时淡一些,雪松的冷冽里混着一丝倦意。

      “程颢。”夏木秋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程颢睁开眼睛,看向他。

      “下周五下午,我的画要参加一个联展。”夏木秋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在文化中心那边。开幕式是三点……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他说完,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等待着程颢的反应。

      程颢看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夕阳的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下周五……”程颢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回忆行程,“下午有个并购案的最终谈判,时间还没定。”

      “哦。”夏木秋说,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像烛火一样晃了晃,但没熄灭,“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工作要紧。”

      程颢又看向他。Alpha的眼睛在夕阳的光里显得很深,像秋天的湖,表面平静,但底下有暗流。

      “我尽量。”程颢说,“如果谈判结束得早,我就过去。”

      夏木秋点点头,心里那点烛火又亮了一些。

      “谢谢。”他说。

      “不用谢。”程颢重新闭上眼睛,“画展叫什么名字?”

      “青年艺术家秋季联展。”夏木秋说,“我交了三幅画,都是新画的。”

      “什么主题?”

      “秋景。”夏木秋说,“但和以前画的不太一样。这次……想试试不同的表达。”

      程颢“嗯”了一声,没再问下去。夏木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客厅里又安静下来。但这次的安静和刚才不太一样,少了些距离感,多了些……夏木秋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空气里那些看不见的隔阂,似乎薄了一点。

      “晚上想吃什么?”程颢忽然问。

      夏木秋愣了一下:“我……都可以。你呢?”

      “冰箱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程颢说,“简单点。”

      程颢起身。
      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但够做一顿简单的晚餐。夏木秋拿出鸡蛋、西红柿、青菜,还有一块鸡胸肉。程颢站在他旁边,洗米,煮饭,动作虽然不算熟练,但很认真。

      “需要帮忙吗?”程颢问,看着夏木秋切菜的动作。

      “不用,很快就好。”夏木秋说,“你去客厅等吧。”

      程颢没走,就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夏木秋做饭。Omega的动作很流畅,切菜,热锅,倒油,下菜,翻炒,调味,每一步都从容不迫。厨房里很快飘起食物的香气,西红柿炒蛋的酸甜,清炒青菜的清爽,还有煎鸡胸肉的焦香。

      程颢忽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一个人做饭了。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忙于工作,家里常年请保姆。后来父亲再婚,继母也会下厨,但他总是刻意避开,不愿意参与那种“家庭氛围”。

      现在看着夏木秋做饭,他才发现,原来有人为你下厨,是这种感觉。不是餐厅里精致但冰冷的大餐,不是外卖盒里千篇一律的味道,就是简单的,热乎乎的,家里做的饭菜。

      “饭做好了。”夏木秋关了火,把菜装进餐盘,“可以吃饭了。”

      两人把菜端到餐厅。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色暗下来,夏木秋开了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来,照在餐桌上,照在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也照在对面程颢的脸上。

      “尝尝看。”夏木秋说,递给程颢一双筷子。

      程颢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鸡胸肉,放进嘴里。肉煎得刚好,外焦里嫩,咸淡适中。

      “好吃。”他说,语气很认真。

      夏木秋笑了,眼睛弯起来,像月牙。程颢看着他笑,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画展的事,”程颢又提起刚才的话题,“需要我帮你联系媒体吗?”

      “不用。”夏木秋摇摇头,“孟怀说主办方会安排。而且……我不想太高调。”

      程颢点点头,没再坚持。两人安静地吃饭,偶尔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窗外的天完全黑了,能看见远处楼房的灯火,星星点点的,像倒过来的星空。

      吃完饭,程颢主动收拾碗筷。夏木秋想帮忙,被他拦住了。

      “你去休息吧。”程颢说,“今天在画廊忙了一下午。”

      夏木秋没坚持,他确实有点累。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画册翻看。是伦勃朗的画集,昨天程颢带回来的,说是朋友送的,他不看这些,让夏木秋拿去。

      厨房里传来洗碗的水声,哗哗的,很规律。夏木秋翻着画册,看着那些光影浓重的肖像画,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他想,如果程颢真的能来看画展,他要不要给程颢讲解一下自己的画?程颢会喜欢吗?会看懂他想表达的东西吗?还是会觉得,这些画太安静,太沉闷,不够“艺术”?

      他又想,如果程颢没来,他会不会失望?应该不会吧。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那种期待。程颢能记得问一句,已经算很好了。

      水声停了。程颢从厨房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手。他走到客厅,在夏木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在看什么?”他问。

      “伦勃朗。”夏木秋把画册转向他,“他的光影处理很厉害。”

      程颢看了一眼画册,又看向夏木秋:“你喜欢他的画?”

      “嗯。”夏木秋点点头,“尤其是他的自画像,年轻时的骄傲,中年时的沉稳,老年时的沧桑……都能从画里看出来。”

      程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的画里也有东西。”

      夏木秋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东西?”他问。

      “我说不清楚。”程颢实话实说,“但就是觉得……有感情。不像有些画,漂亮是漂亮,但就是空壳子。”

      夏木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程颢的这句话,和下午孟怀说的几乎一样。原来程颢真的能看出来,真的能感受到他想表达的东西。

      “谢谢。”他轻声说。

      “不用谢。”程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我只是说实话。”

      窗外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客厅里很安静,但这次,夏木秋不觉得这安静令人不安。反而觉得,这样的安静很好,像秋天的夜晚,凉,但清澈。

      “那我回房间了。”夏木秋合上画册,站起身,“明天还要早起画画。”

      “嗯。”程颢点点头,“晚安。”

      “晚安。”

      夏木秋走回客房,轻轻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客厅里的动静——程颢打开了电视,声音调得很低,是财经新闻的播报声。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桌上摊着那幅还没完成的画,雨中的窗。他拿起画笔,蘸了点颜料,在画布上添了几笔。雨痕更清晰了,窗外的景色更模糊了,玻璃上倒映出室内的一点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画着画着,他想起程颢说的那句话。

      “你的画里也有东西。”

      夏木秋放下画笔,看着画布上那片朦胧的雨景。他想,或许他画的一直都不是风景,而是心情。是那种站在窗边看雨时,心里空落落又满当当的矛盾感;是那种知道秋天终会过去,冬天终会来临,但还是想抓住这一刻的徒劳感。

      也是那种,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靠近一点,再看一眼的……贪心。

      他把画笔洗干净,收好。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下周五,画展,开幕式,下午三点。

      如果程颢能来,就好了。

      但他不会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他在夏家二十二年,学会的最有用的道理。

      他关了台灯,躺到床上。窗外有月光,淡淡的,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很安静,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夏木秋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规划接下来的几天。明天要把这幅雨景画完,后天开始画书房的那幅,大后天画新的秋日庭院。下周三前要拍照,写简介,交给孟怀。

      很忙,但充实。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事,不是夏家的,不是程家的,就是他夏木秋的。

      他想着想着,慢慢睡着了。梦里,他好像站在画展的展厅里,周围挂满了画,很多人来来往往。他站在自己的画前,看着那些模糊的雨,模糊的光,模糊的人影。

      然后有个人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画。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雪松,威士忌,很淡,但很清晰。

      那个人说:“画得真好。”

      他说:“谢谢。”

      然后梦就醒了。天还没亮,房间里很暗。夏木秋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很久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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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他也知道,那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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