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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小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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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这么想吗?”范逐欢不太确定,如果他的观念改变的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反而让人可疑,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放弃治疗了,是不是先前的“爱”,也不再伪装了。
崇序缓缓点头,抬眼,转而微笑:“就这么定啦,范哥你不用再为这事纠结了。”
范逐欢如释重负,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或许能更好的面对崇序,但他眼神又掠过一丝失意,那揭黎算什么?
昨日他的本真反应,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说不喜欢揭黎,是不可能的,但这份情感,是依赖还是喜欢?
他看着眼前的崇序,像在给自己洗脑,心里暗忖:我最爱的,一直都是崇序呀。
想这些的时候,他嘴角是向下挂的,他自己没发现,崇序却全然察觉:“范哥,想谁呢?”
范逐欢猛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空气安静的可怕,片刻才回答:“没有。”
崇序见他状态不佳,不再自讨没趣,转而开始犯愁:“怎么办,我的范哥受伤了,吃不到他做的饭了。”
要是之前,范逐欢肯定立马站起来说自己去做,他被自己这个低姿态的想法也吓到了,如若换成揭黎,肯定会在他进厨房前就把人绑起来扔床上。
沉默片刻后,他紧张地说:“等我好了,天天给你做,今天我叫外卖吧。”
崇序愣了一下,面对第一次反抗他的范逐欢,努力适应,心里却不悦:“算了,别点我的,我减肥。”
“你哪里胖了,身上的肉都结实得很。”范逐欢打趣着,却听到游戏声音,抬头望见崇序已将手机横拿,便不再说话。
范逐欢独自吃了饭,收拾完垃圾后去洗澡,出来时,崇序依旧在沙发上未挪步,他悻悻的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后又开始思念。
思念昨日在床上与他缠绵的人。
忽而又想到黄老师的话:“你本质上爱的是俞先生这个本体。”
他开始幻想三个人格融合后的俞先生。
温柔地对他说话,控制欲强时,不停猛烈将他占有。生气时,那人又会瞪圆了眼睛,腻在他怀里撒娇求着原谅。
他想得入迷,闭着眼睛傻笑,竟觉得这些大反差凑到一块,还挺有意思的。
崇序一只脚跪到了床上,轻手轻脚地爬进被窝。
不一会范逐欢就觉得身边的人止不住地抖,他转身抱住崇序,崇序还在抖。
“怎么了?”范逐欢问着,用手拂过他的脸,沾了一手湿。
他连忙起身开灯,看到崇序缩在被子里,双手紧握被沿,见灯亮又向上抬了抬,盖住眉眼。
“崇序,怎么了?你说话。”范逐欢掀开被子,看到他头转向外侧,久久不出声。
“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崇序缓缓起身,靠在床头,双膝蜷起,低头噙泪说道:“范哥,你不爱我了。”
“瞎说什么呢?”范逐欢急忙解释,他想要上去抱住崇序,试着抬手,身体却动不了。
“范哥,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崇序抬眼,眼眶虽红,被刘海遮了一半,却依然看见眼底不带温度,崇序冷漠地盯着他,双唇微微颤抖。
“我爱你,崇序,你要相信我。”
“那抱抱我......”崇序说着,一只手探到枕头底下,像在找东西。
范逐欢拼命控制着身体,可除了嘴,浑身都动弹不得,急得汗流浃背。
崇序低头止不住地冷笑,美丽的卧蚕此时却肿得不像话,眼神落在别处,空洞又凉薄。嘴里念念有词:“你不抱我,你不爱我了......”
未给他反应的间隙,崇序身后的手突然抬起,手握一把刀......
“不要——”
范逐欢倏地坐起,惊魂未定,不停地喘着大气。
“怎么了?”睡梦中的崇序被他惊醒,拉了拉他的手,感觉冰凉,“你做噩梦了?”
“崇序......”范逐欢转身,扑到了崇序身上,嘴里一直念叨,“我爱你,崇序我是爱你的。”
一句肯定的话,重复两次,范逐欢觉得是加重语气,崇序听来却像是心虚:“范哥,都是梦,假的,没事了,去换套睡衣吧,都湿了。”
他点点头,却迟迟不肯松开抱着崇序的手。
抱了一会,崇序摸了摸他湿透的头发,叹了口气:“还是去冲个澡吧,一身汗,床都要脏了。”
范逐欢“哦哦”应着,眼神还是失焦的状态。
洗澡时,他忽而想到崇序给他定下的规矩,只要出过门,上床前就必须洗澡,不知什么时开始,这个命令已融入他的习惯里,正如他对爱崇序的执念一样,本就不容置疑且理直气壮。
躺下后,他还在想刚才的梦,在最后,刀尖指向的是崇序自己。
无助、绝望,还带有些恨意,即使这样,崇序也没把一切发泄到他身上。
他望着身侧熟睡的人,这仅仅是梦,但又梦的过于真实,扪心自问,现在他喜欢的还仅仅是崇序一人吗?
晨光漫进了屋子,打到崇序的侧脸上,让他又想起两人初识的场景,他就是看着这张脸沉沦,如果这个人只是崇序,没有后面的揭黎、俞载,那他们现在会是怎样?
崇序会接受他吗?一定会,他想着,哪怕拒绝二十次、三十次,在第四十次也一定会。
但现在,他有点痴心妄想,崇序他要,揭黎和俞载他也想要。与其每天睡醒都要确认身边的人是谁,倒不如让他们融合到本体里,和俞先生厮守终身。
总之,他一个都不想失去,也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做出伤害他们自己的事。
日子炎热起来,他们依然会逛街、购物、吃饭,但崇序总以天气太热为由,拒绝范逐欢牵手的要求。
被拒绝的多了,范逐欢偶尔不爽,他便会用小拇指勾起他的手,笑脸盈盈地说:“只拉一小会。”
一句话一个动作,总能将范逐欢哄得开心。
一日,与寻常无区别,他们在周末来到一座商场周围的步行街,崇序停在一家宠物店前,望着橱窗里的小猫小狗,忽而对身旁的范逐欢说:“范哥,以后我们一起买个别墅吧,就在郊区,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一点。”
范逐欢怔了一下,一年前他提过这事,当时他兴致勃勃地描述着未来,崇序却半点没听进去,一盘游戏结束,他才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本就不喜绿植和动物,别墅主打花园,没必要呀。”范逐欢望着手掌大的小奶猫,满眼宠溺。
“可是他们喜欢,”崇序转过头,微微一笑,“揭黎喜欢绿植,俞载喜欢小动物,难道你的未来里没有他们吗?”
范逐欢语塞,那句“揭黎不喜欢绿植”的话说不出口。
未来在他的脑海里,以前的确只有崇序,但现在不是,正如刚才崇序说的,有他,也有揭黎和俞载。
“范、逐、欢!”正想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冷冽地喊叫。
两人同时转过身,范逐欢蹙眉:“王医生,这么巧,你也来逛街?”
王医生哼哧一声:“你凭什么抢我项目、让我丢工作?要不是你,我早就升副主任了!”
范逐欢不明思议,周边的人纷纷回头看来,他压低了嗓音问:“你在说什么?什么项目?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
他说完转头拉着崇序就要走,却被王医生一把拉住:“黄老师主导的‘城市青少年心理健康普查方案’别说你忘了?”
范逐欢回想起来,那是他还在医院时的项目,当时他和王医生都有参加,但在自己完成方案初稿后,王医生便说帮着优化格式拷走文件,后续还帮他提交了。当时他觉得王医生是前辈,没多想。
后来听大家传黄医生选择了王医生的方案,各种谣言四起,有说他被黄老师捧杀、能力不足的,也有说王医生暗中抢项目的。甚至传言黄老师已经对他失望的。
那段时间谁都不好熬,范逐欢和王医生碰面时,王医生经常面露不耐,还经常找借口避开见面,有范逐欢的地方,他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最后,范逐欢从自身上找原因,认为是自己没做好,让王医生为难,加上厌恶科室的论资排辈和背后议论人的不良氛围,便主动提交了离职申请。
“那个项目不是选择了你的方案吗?”范逐欢一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退出了,眼前的人还来兴师问罪。
“就是你的原因!你走后黄老师最后根本没采用我的方案,还时不时提你,说我处处不如你。”王医生说得有些激动。
崇序见状挡在了范逐欢前面,眼神闪过一丝不耐,却仍维持着温和:“有话好好说,王医生,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下。”
“你又是谁?我找范逐欢,我警告你,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让开点,要是被误伤,可别怪我!”
“没事,我来。”范逐欢安抚了下崇序,眼前的人看上去已经破罐子破摔,他真怕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崇序的温和完全无济于事。
这事不能牵连无辜的人,他将崇序往后拉了一点,顺势往前迈了一步,直面王医生。
“黄老师在科室内部通报取消我后续带教资格,将所有项目移交他人,你满意了吗?”王医生边说,边抓起范逐欢的领子,咬牙切齿,像个无赖般,目光锐利且带着攻击性。
范逐欢一把攥紧他的手腕,狠狠拽下:“王医生,黄老师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恐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见姓王的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手中的刀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看清那把小刀时,刀尖正对着范逐欢的腹部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