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G》随心*自然

21、第二十章

　　菅野的老公叫村上春树，和那个著名的作家一个名儿，可他显然辜负了父母的期望，没一点儿文艺气质，是个地地道道的地产商，在地产界里颇有名气，就因为他明明一点儿也不精明却能在这个奸商遍布的行业里以一穷二白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实是奇葩一朵。按他的话说，那是上天厚爱老实人。他个子不高，微胖，长相不丑，但若站在菅野旁边，会令人无端地生出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上。
　　俩人的相识源于生意上的来往。起初当然是男方主动追女方，只不过这个追求方实在不懂技巧也不懂女人，听说女人都爱花，为表诚意亲自去订了一束康乃馨还亲自送上门。由于当时菅野家算是有求于对方的，菅野一度以为是对方在施下马威，气的差点上门找场子。一来二去，不知误会怎么解除了，慢慢地也了解了对方。
　　说实在的，男方实在不是个会追人的料，想给女方制造浪漫却总是出岔子。比如，邀请女方吃烛光晚餐培养感情没料到餐厅中途停电，什么情调都泡汤了；送女方小礼物讨欢心却选了一副黑框眼镜，因为女方戴隐形戴出了炎症……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女方怎么会答应嫁给他呢？事实上，男方只说了一句话，女方就心甘情愿地嫁了。他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浪漫不是money不是权势，而是有一个真正疼她呵护她照顾她的人。而菅野是这种女人中的之最。她期望的，不过是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当然，村上对菅野的疼惜是溢于言表的，否则夏至和浅野爱第一个不答应。
　　婚礼的场面很盛大，来了很多客人，有冲着两家的名头来巴结的，也有生意上的朋友。在来客之中，夏至特别注意到一个瘦高个儿的男士，倒不是他多帅，而是他时不时地投来关注的几眼。夏至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漂亮到吸引别人眼光的地步，何况那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的味道。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十七岁以前的自己。夏至遗憾地想着。偷偷关注夏至的那个男人，冷不丁地一个哆嗦，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他的“偷视”工作。

　　婚后第二天，菅野和她老公远飞澳洲渡蜜月去了，闲下来的夏至很干脆地赖在浅野爱家，想把她磨去中国。
　　“小爱~~~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中国？你肯定会爱上那里的！去吧去吧~~”
　　浅野爱用力搓了搓胳膊，“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你没撒娇的天赋知道不？适得其反！”
　　“不管不管啦，反正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不然我赖这里不走了~~”
　　“呆着吧，等某人找上门来正好顺了你的意。”
　　夏至一跃而起，“什么意思？”
　　浅野爱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我说的是阿司。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他正好在拓展中国市场，那个，恩，他在那边有分公司……”
　　“那我过去干嘛？啊，大家好，我是上千瓦的电灯泡？”
　　“小爱，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你要愿意他会很乐意给你一个家的。夏夏，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给自己一次机会好吗？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执念，我不明白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说到后来，浅野爱有些生气了。夏至扑上去抱住她，“小爱小爱，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试我试，你跟我一起去中国吧~~一个人在那里好孤独的~~~”
　　浅野爱一点她额头，“臭丫头，就知道来软的！”
　　浅野爱终于答应了。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好友做决定，她也很无奈，可让她袖手旁观，她也做不到。她本来就不赞成夏至和塔矢亮结婚，那个男人，根本不是疼人的料，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可惜夏至拗起来谁也劝不动，看着她走过这些年，就像看着自己的悲剧。她做不到的事情，让夏至代替她做到，也未尝不是令人开心的事。

　　一叠文件“啪”地摔在地上，散落的白纸日光的反射下衬得低着头的人的脸越发的惨白，汗珠一颗颗地往外冒。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威严的声音下，那人汗冒的更勤了，不敢辩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手机铃音很不适时地响起。是谁打来的？真不是时候。那人同情地想到。没料到，社长没立刻接起来，却先把他往外赶，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那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原以为至少要被狠狠批一顿才能被放走呢。恭敬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地合上门时，里面传来很温柔的轻语。那人呆了呆，听错了吧！随即想到自己的这次犯的错误，蔫了。还是赶紧好好想想补救方法吧。

　　“下午的会议延后，如果我回来晚了就取消！”冷不丁的声音冒出来，吓了秘书一跳，反射性地站起身应着，直到来人走远了，她才回过神。破天荒的头一次啊！想他们社长从来都是用内线吩咐她事情的，今天居然亲自跑过来说，想来事情很急吧？

　　今天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她背对着大门，沐浴在阳光下，时而望望天空，时而看看脚下，时而看看左右。以前，她就不爱等人。她说，等人很无聊。可现在呐，她在等他。这个认知令仓木司的心热了起来。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愿意接受他了呢？他们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了呢？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冲他灿烂地一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啊？”
　　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就算再忙，只要她来电话，他都会立刻到她身边陪伴她的。
　　“那就好。小爱答应跟我一起去中国了，你……跟我们一起吗？”说这话时，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急急地接着说，“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不一起也没关系的。”
　　她第一次这样邀请他，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好，我安排一下，到时候订三张机票，我们一起走。”
　　她笑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我做的点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喜欢！当然喜欢！一股深深的喜悦感自心底涌出，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怀里的身子僵了僵，又放松了，更多的幸福感像泡泡一样冒了出来。“夏至，我很开心，真的。”
　　感染到他的喜悦，夏至也笑了。这样做是对的吧，对大家都好，她也觉得开心。“开心就好。”
　　“夏至，你要知道，一旦抓住了，我就绝不会放手的。你——想好了吗？”
　　他的语气，期待中夹着小心翼翼，令她忽然心疼起来。深爱一个人，无非是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那样的感觉，没有人比她体验得更深刻了吧。她回拥他，轻轻地开口道：“阿司，我不能保证什么，对不起。可是我会努力，努力赶上你的脚步……给彼此一次机会吧，好吗？”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进一步，虽然还不够完美，但至少她答应了尝试。他相信，他们一定能在一起的——只要他继续坚持下去，只要没有外因的干涉……外因……仓木司突然脸色苍白，脑子一片空白。如果，如果夏至知道了那件事，她还会轻易地答应和他在一起吗？她可能原谅他吗？不！一定要杜绝她发现那件事的任何可能性！要立刻带她离开日本！立刻！
　　平静了一下心绪，仓木司松开了手，接过她手中的点心，“谢谢你的爱心点心，我很喜欢。”
　　“还没吃呢就说喜欢，早知道应该在里面多加点料~”
　　“加了料我也喜欢。好了，我先上去了。让司机送你吗？”
　　“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以后……也许不怎么回来了呢……”
　　仓木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发，“只要你想，我们还是可以偶尔回来看一看的。”
　　“不说这个了，你上去吧，大老板带头偷懒，员工会有怨言的哦！”
　　“夏至……等我。”
　　夏至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迈出了第一步，才发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其实也没那么难，学会放手对谁都是一种幸福。五年的漂泊，令她异常渴望拥有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阿司是个很好的选择，至少她对阿司，也是有感情的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努力说服自己的她，体味到一种茫然。
　　其实，不相见亦是一种福。她以为五年的时间虽不足以埋葬她对塔矢的感情，至少可以冲淡一些吧，至少让她在面对他时可以坦然些吧，结果，塔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除了慌乱，更多的是欣喜，如雷的心跳和脑门充血的反应令她清楚地知晓，他在她心里，从没离去也从没被淡忘。所以，所以……要赶紧离开，她已经再没有勇气和气力去面对他了。很窝囊啊，她曾那么不顾一切地追逐过自己想要的。

　　嬉闹声吸引了沉思中的夏至，抬眼望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家幼儿园的门口。正值放学时间，家长们陆续地牵着孩子的手从门口出来，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向爸爸妈妈报告着一天的生活。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如果当年她能小心一些，她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夏至偏过头，决定离开。
　　身后一紧，有人拉住了她。向后看去——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额，男孩？女孩？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她半晌，突然冲她露出甜甜的笑容，一张嘴，两个字：“妈妈！”
　　真是可爱的小孩。夏至笑着蹲下，摸摸他的脑袋说：“我不是你妈妈哦，要叫阿姨。”
　　大大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失望，小脑袋低下去，晃了晃，又抬起来，“阿姨，你能做我妈妈吗？”
　　“你妈妈去哪里了呢？”
　　小孩瘪了瘪嘴，摇摇头，“很远很远的地方。爸爸说，妈妈也许不会回来了。”
　　真可怜，是个单亲的孩子呢。夏至努力安慰他说，“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啊，没有妈妈不爱孩子的。”
　　“真的吗？”小脑袋歪了歪，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从来不来看我？”
　　夏至语塞。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去世了还是怎么了，她该怎么回答呢？
　　“爸爸！”小孩欢快地叫了一声，向她身后跑去。夏至松了一口气，起身回头——
　　呆若木鸡大概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还有诸多词汇，如晴天霹雳，不敢置信，五味杂陈……etc。
　　那人和孩子说了几句话，然后，牵着孩子的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夏至。”他微笑着，眼里似有丝丝欣喜。
　　像是灵魂剥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俯瞰着这一切，夏至木然地扯出笑脸打招呼，说，你孩子好可爱妈妈一定很漂亮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我今天是无意中路过的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云云。末了，以我还有事先走了结尾。
　　塔矢亮从听到第二句开始就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古怪，想要说什么又忍着一言未发，到最后才终于出声阻止夏至离开，“夏至，不要再避开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