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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蓝眼睛的约定 ...

  •   预言球事件带来了魔法界的哗然。福吉的粉饰太平政策彻底破产,黑魔王归来的事实再也无法掩盖,恐慌与对抗情绪公开化。伏地魔一方虽然损失了几名重要成员,但贝拉的回归和行动的部分成功让他依然保持着威慑力,甚至因为其冷酷的“奖惩分明”而让剩余部下更加恐惧和……“努力”。

      马尔福家族首当其冲,承受着失败的沉重后果。卢修斯入狱,家族声望一落千丈,而这份失败的重压,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转移到了他唯一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身上。

      我很快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在食死徒的集会上,伏地魔那双猩红的竖瞳,开始更频繁地、带着一种冰冷评估意味地扫过年轻的德拉科。那目光里没有对下属遗孤的怜悯,只有对一件可能仍有利用价值、且急需证明其“价值”以弥补家族过失的……工具的审视。

      果然,不久后,风声隐约传来:德拉科·马尔福被赋予了一项“光荣”任务。

      一个还在霍格沃茨读书的孩子能干什么呢?这是惩罚,是考验,还是纯粹的、对马尔福家族剩余价值的残酷榨取?或许兼而有之。

      纳西莎·马尔福,这位曾经高傲的布莱克家小姐、马尔福夫人,还保持着些许冷静,在绝望中,她首先找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她丈夫的好友、霍格沃茨的教授、曾经的现在依旧是的食死徒、如今身份曖昧但似乎仍能在黑魔王面前说上话的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立下了什么誓言,我不得而知,但斯内普身上那股沉郁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重了。

      然后,纳西莎找到了我。

      我们在一处远离马尔福庄园的、麻伦敦的破败咖啡馆见面。她用了厚重的伪装,但眼中的憔悴与恐惧依然不自然地流露出来。她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矜持与距离感,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肤。

      “伊丽丝……我知道我不该来,我知道这很危险……”她的声音颤抖,语速极快,“德拉科……他做不到的,他会死的!西弗勒斯……他立了誓言,他会尽量……但黑魔王盯着,他不能做得太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那双与贝拉相似却充满母性绝望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听说……诺特家的男孩,西奥多。他父亲也进去了。他……他在霍格沃茨,和德拉科同年级,斯莱特林。我听说你……你关照过他。”

      我的心微微一沉。她知道了。或者说,她猜到了。在纯血家族那个封闭的小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能永远保持。我对西奥多那点超乎寻常的“远亲关怀”,或许早就落在某些人眼中,如今成了纳西莎绝望中抓住的又一根稻草。

      “伊丽丝,求你……如果,如果在学校,德拉科需要帮助……如果有什么他能做的……让西奥多……帮帮他,哪怕只是看着点,传递个消息……”她的眼泪终于滚落,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间,“他们曾经是……朋友。求你了,看在……看在我们都曾是斯莱特林,看在……看在你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我看着她,心中一片冰凉的评估。让西奥多·诺特卷入德拉科·马尔福那注定失败且极度危险的刺杀计划?这无异于将他也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西奥多自己的处境已经足够微妙和危险,诺特家族的污点,他自身的清醒与疏离,都让他必须极度谨慎。与德拉科·马尔福——这个被黑魔王亲自标记的“任务执行者”——走得太近,只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和风险。

      但是,纳西莎的绝望是真实的。拒绝她,可能意味着彻底切断与马尔福家残存的、脆弱的联系,也可能在将来某个时刻,招致她或者是贝拉的怨恨。

      而“考虑”或“模糊承诺”,则可能为我,甚至为西奥多,在未来难以预料的变故中,保留一丝极其微弱的、或许能用上的“人情”或缓冲。

      我没有立刻推开她的手,但也没有回握。我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纳西莎,西奥多·诺特只是个学生。他的处境……并不比德拉科轻松多少。黑魔王的目光同样可能落在他身上。让他主动接近德拉科,参与……任何事情,都极其危险,对他,对德拉科,可能都无益。”

      我看到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几乎要崩溃。

      “但是,”我话锋微转,捕捉到她重新燃起的一丝希冀,“如果……仅仅是如果,在学校里,在不引起额外注意的前提下,西奥多察觉到德拉科有……不理智的、甚至是冒险的举动,以他的谨慎,或许会尝试用他自己的方式……提醒,或者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不能保证什么,纳西莎。我不能命令他做任何事。我只能说……我明白你的处境。”

      我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没有承诺,没有保证。我只是承认了局势的艰难,表达了有限度的“理解”,并留下一个极其模糊的、关于西奥多可能“基于自身判断”而行动的暗示。这足够给绝望的纳西莎一点渺茫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可能害了她儿子和我试图保护的男孩,又不至于让我背负无法履行的诺言或将西奥多直接置于指令之下。

      纳西莎似乎也明白这是她能得到的最大限度了。她松开了我的手,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一些仪态,低声道了谢,匆匆离开,重新没入伦敦灰蒙蒙的人群中。

      我独自坐在咖啡馆里,杯中的咖啡早已冰冷。德拉科·马尔福成了伏地魔手中一枚残忍的棋子,纳西莎在绝望中四处求救,斯内普立下了沉重的誓言,而西奥多……我刚刚将他也轻轻推向了这片危险阴影的边缘,尽管是以最模糊、最推卸责任的方式。

      伏地魔的惩罚与考验刚刚开始。霍格沃茨即将成为下一个风暴眼。而我,在食死徒内部的地位因为卢修斯等人的倒台而显得略微“安全”了一点,但同时也失去了卢修斯这条相对“稳定”的联络渠道,需要重新适应新的权力结构与监视网络。

      灰色的舞步,必须随着音乐的骤然变调而调整。保护西奥多,应对纳西莎的恳求,观察德拉科的命运,同时继续在伏地魔与凤凰社之间维持那脆弱的平衡……前方的路,狭窄而遍布陷阱。

      我忏悔,我利用了纳西莎的绝望,给出了模糊的暗示,可能将西奥多置于更复杂的境地。

      但我不后悔没有给出明确承诺。在伏地魔亲自关注的死亡任务面前,任何明确的牵连都等同于自杀。我只能继续观察,计算,在风暴中尽量护住我选择庇护的人,哪怕手段依旧灰色,立场依旧暧昧。

      阿兹卡班的高墙内多了几个囚徒,霍格沃茨的城堡里多了一个背负弑师使命的苍白少年,而我的安全屋里,藏着一个同样命运未卜的蓝眼睛男孩。预言球的代价,正在以各种方式,持续偿付。

      我将纳西莎的恳求以及德拉科·马尔福所面临的致命任务,原原本本地告诉西奥多,是我对他清醒头脑的信任,也是一次残忍的揭露。我们坐在安全屋那间堆满书籍、曾被不切实际的幻想所填充的客厅里,窗外是伦敦永恒的灰色天光。

      我陈述得客观、清晰,不带任何倾向性情绪。包括纳西莎的绝望,斯内普的立誓,黑魔王对德拉科的注视,以及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却必须尝试的绝境。我强调了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不仅是对德拉科,也对任何与他牵连过深的人。

      “她希望你能在霍格沃茨,以你自己的方式,在可能的情况下,帮助德拉科,或者至少……避免最坏的结局。” 我最后说道,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但我不会替你做决定,西奥多。你需要自己判断。接近德拉科·马尔福,在眼下,意味着主动走入黑魔王和各方势力的视线焦点,对你自身的安全是极大的威胁。远离他,是更明智的自我保护。但纳西莎的请求……基于人情,基于你和小马尔福曾是朋友……这也是一种考量。”

      西奥多静静地听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震惊,没有恐惧,只有深不见底的思索。他比同龄人更早地见识了世界的残酷与虚伪,父亲的被捕、家族的瞬间倾颓、以及我对他若即若离却切实存在的“庇护”,都让他过早地成熟。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提供基础防护建议的孩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听到了,理解了。我相信他的判断力。他会权衡利弊,评估风险,做出最符合他自身处境和性格的选择。

      是谨慎地保持距离,还是在某个极其隐秘、自认安全的时刻,递出一丝微不足道的援手?那是他的自由,也是他必须承担的后果。

      交代完这一切,我准备离开。这个安全屋曾寄托了我对小巴蒂·克劳奇最荒诞也最私密的幻想——幻想一个藏身之所,幻想一段扭曲却真实的共生。如今,它庇护着一个和我同样拥有蓝色眼睛、却更加冷静早慧的少年,一个与雷古勒斯·布莱克年纪相仿,却还活着、需要面对未来惊涛骇浪的男孩。

      在门口,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他站在书架旁,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挺直。在门口,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他站在书架旁,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挺直。

      那双遗传自他母亲的蓝眼睛,在安全屋柔和的灯光下,没有他母亲临终前的哀伤,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审视。那一刻,时光仿佛重叠。我看到了多年前固执地盯着我、谈论着燃烧意义的眼睛,也看到了另一双沉静勇敢、最终孤独葬身湖底的灰色眼睛。

      一种陌生的、近乎柔软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击中了我灰色心脏的某个角落。不是因为爱情或亲情,更像是一种……责任,一种对“相似之物”的保护欲,是对姑母临终托付的回应,是对这双与母亲相似的蓝眼睛所承载的、不应被轻易扼杀的未来的维护,或许,也混杂着一丝对另一双早已熄灭的灰色眼睛的、迟来的、无用的补偿心理。

      我看着他,很轻地,但异常清晰地说:

      “我会保护你的,西奥多。”

      没有解释,没有附加条件。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一个跨越了算计与利益的、近乎本能的承诺。

      然后,我离开了,将思考和选择的余地留给他,也将这个承诺,牢牢刻在了自己的行动准则之上。

      我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食死徒内部因老诺特被捕而偶尔泛起、夹杂着轻蔑与试探的、关于“诺特家那个小子……”的议论,还是某些更激进分子可能将家族罪责迁怒于后代的危险苗头,都被我以或直接或迂回的方式,或警告,或误导,或利用其他更紧迫的事务转移了注意力。我确保“西奥多·诺特”这个名字,不会成为食死徒高层特别“关注”或“利用”的目标。他没有被赋予任何“光荣而致命”的任务,没有成为第二个德拉科·马尔福,就那样被打上烙印、推上食死徒的祭坛。

      同时,在开学后,我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确保他在霍格沃茨的基本安全,尽管我无法完全控制校园内的敌意或孤立。

      我持续为安全屋补充物资,维持其绝对隐蔽的状态,作为他随时可以退回的堡垒。

      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请求,西奥多最终如何回应,我并未过多干涉。我相信他以自己的方式处理了,或许更加谨慎,更加不留痕迹。那是他的选择。

      我并不后悔我做出的一切决定。

      在这件事上,在这片我为西奥多撑起的、有限的保护伞下,我的动机罕见地剥离了大部分灰色算计。驱动我的,或许是我那早已磨损殆尽的人性中,最后一点未曾完全熄灭的微光——一种对承诺的执着,一种对“不应重蹈覆辙”的固执,一种对那双冷静蓝眼睛所代表的可能性的……珍视?

      也可能,仅仅是这个安全屋本身。这个我曾为一段疯狂幻想构筑的巢穴,如今住进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需要庇护的生命。

      维护它的“安全”与“完整”,仿佛也在维护我自己内心那一点点未曾完全死去的、对“庇护”与“连接”的荒诞渴望。我不忍心打破这个由我自己构建、如今却有了新意义的脆弱平衡。

      无论如何,我没有辜负那个在安全屋门口许下的、轻却郑重的约定。我保护了他,以我能做到的方式。

      这或许是我仅存的人性所驱动我的作为。

      它不伟大,不光明,甚至依旧建立在我灰色的手段和情报网络之上。但它真实。它让我在无尽的算计与背叛的循环中,触摸到一丝近乎“纯粹”的行动理由——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利益,甚至不是为了赎罪,仅仅是因为:我承诺过。

      而这份承诺,隐约中,也像是对着多年前另一双这个年龄的灰色眼睛无声的回应。我未能保护他,甚至漠视着、间接推动了他的死亡。那么,至少,让我护住这一个。

      所以,在这里,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忏悔。相反,我甚至可以带着一丝冰冷的、仅属于我自己的自豪说:我做到了我承诺的事。在充满罪孽与灰色的漫长生涯中,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无愧”的角落。

      风暴仍在聚集,霍格沃茨的阴谋正在发酵,伏地魔的阴影日益浓重。但至少,在那个伦敦的安全屋里,一个蓝眼睛的少年暂时安全。而我会继续,用我的方式,履行那个轻如羽毛却重如生命的约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蓝眼睛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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