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哑巴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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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木屋，在火里塌了屋顶。
天空阴沉。风雪飘进。
嘉夜看见，幽暗中一抹明亮的雪白。白发覆盖着一件焚烧焦糊的华美黑袍，袍中露出一件不能御寒的清透丝质衬衫的一角，衣着像绅士，这人却狼狈凄惨，胸前、脖颈烧焦，半张脸是烧毁的皮肤，与粘黏了焦糊的发丝混在一起，全身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
另半张脸，仅剩的小半脸，勉强看得出曾经是个长相完美的男人。
他没看见嘉夜愣住，一直跪着，低头，张嘴，只认真地注视伤口。
深邃的眼中，异样的热切得像看着疯狂爱慕中的恋人。
鲜红的舌尖靠近，嘉夜似乎感到舌尖贴近温度，手不断打颤。她该说点什么。
“这……”这不合适。
还没说，她想到，这话听起来，更不合适。
但她没见过烧成这样还能活的人啊。
这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吗，危不危险。
气息呼在嘉夜手上，靠近后，她惊讶于男人的烧伤正肉眼可见的缓缓愈合，她手指上钝钝的感觉隔着血痂穿来，像尖锐的东西凿在那层冰僵的血壳上。
银月般的发丝触碰到她的手，随着他低头从他脸庞滑落，她想推开，痒。
嘉夜直接抽手，他跪着抬头，半整见骨的骷髅脸劲爆地冲进她眼里，依这个姿势看着她似乎在讨好。另半张完好的脸上，毫无表情，情绪没有波动，却只凭借忧郁的长相就让人怜惜心软。
嘉夜：抽手。
看到别人对视的深情眼，她慌得不行。是个长得像人的怪物也不行。
这不合适。
但她的手被无情地摁住了，难以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目睹一场力量差距悬殊的进食。手指坠入冰窖，尖锐的利齿划过皮肤，鲜红覆盖暗红，染上冰冷的殷红显得越发艳丽。
嘉夜只感到冰冷的寒气从头到尾裹住了她。
这个见鬼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一些危险的时候无法动弹，想逃跑都无法动起来。
“嘿！”
屋外有人呵斥。
一对狗耳朵映入眼帘，嘉夜升起希望，进门一个身高快两米一身肌肉的青年。是车厢上戴兜帽的人。那对终于解放了耳朵，在龇牙的表情下，向后扭，做出一副敌对驱赶的姿态。
怪物一闪就此消失。
嘉夜得救了道谢：“我叫嘉夜。”
“亚伯特。”
交换姓名后，亚伯特不再说话。
嘉夜在门外找到斑乐特，亚伯特沉默地跟着，天色晚，三人一起，走到人多的教堂附近。
[任务获得提示：
[你获得了炎魔的注视
[地狱任务开启——
[祂的怒火永不熄灭。你看进了深渊，深渊里独孤的魔鬼也看见了你，
[祂无法挣脱，但祂将注视着你直到世界消亡……]
[奖励：获得一页手账，空白]
[请继续探索]
教堂门外，修整的人很多。
许多人为了过夜安全，聚集到荒村最高最宽阔的建筑来，但贵族小胖子带人占了地，谁也不让进。倒地的人看衣着是平民，其他人没人敢说话。
于是，多数想避风的考生，只能围在墙外边，嘉夜和斑乐特都坐在墙根下。天太冷了需要足够的热量，她掏出稀烂的面包，亚伯特明显惊讶表示他不吃。
“真的不吃？”
亚伯特咧咧犬牙，没说。但嘉夜好像明白了，他似乎在说他是吃肉的。
嘉夜点头。
没人分面包的话，两只小个头儿便挤热和，靠在一起，你一块我一块，把碎面包高兴地分了。
胖子的声音传来：“贝朗，你吃苦了……”
回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相貌美艳的男子，说话极为客气：“感谢教廷。苦难使人成长。主教抚养我长大时就经常教育我，要无私，他在收养我前，也不知道我会成为先知，而我帮助您也仅仅是想做一些不求回报的善举。”
教堂的窗户破了，嘉夜在外面听得清晰。
亚伯特听了鼻子哧哧哼气。
嘉夜看着他的毛耳朵，有点不受控，想到，这人各方面都像狗狗。
教堂里，一群人恨不得前赴后继地服侍贵族胖子，教堂全铺上软垫他还抱怨。
太安静太无聊，胖子像是突发奇想：“天这么冷，我为大家着想，升火取暖，烧给大家取取暖哈哈哈！”
嘉夜却看到他，说话时，却偷偷盯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平民。她不敢猜，后背发凉。
“不能升火！”
她说完，夜里安静，她声音异常冰冷得带着一点不近人请，传进所有人耳中：“有人升火死了，点火会引来奇怪的东西！”
所有人朝她看过来。
没人敢忤逆贵族。
嘉夜对异世的习惯还不完全适应，即使知道，人们畏惧贵族，但一瞬间所有人回头看她的整齐行为，还是吓得她头皮发麻。
“ 哦，瞧瞧这谁，你在跟一个贵族讲话，”子爵独子直冲嘉夜走去，挺着肚子大摇大摆，“有危险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人也这么想吗？”
没人敢声援嘉夜。
胖子跨出大门，路过泥泞融化的雪地，他踩在下人身上垫脚踏过，鞋子一点也不沾污渍：“我这里有教廷的先知，让先知告诉大家有没有这种危险吧？”
金发男青年悲悯温和的对上所有人的视线，摇摇头。
胖子一脸得逞。
他身后，一个雇佣骑士出来，正是抢过斑乐特的那位：
“你们活着，是因为领主赐予了你们耕地的机会，有王国的保护，教廷和贵族的庇护，你们这些臭虫、贱种，真以为自己配吃上等人的东西吗？给我认清楚，没有贵族的慷慨哪儿有你们吃的、住的！你们的田地、食物，你们的儿子、你们的血、和命都是贵族施舍的！”
胖子挥手。
几个骑士围拢，斑乐特被推搡，没吃完的两颗面包碎，掉在地上，心疼又不敢去捡。
“看着这两人，我宣布这两个贱民有罪！他们偷过我府上的骑士的银器，按律，偷窃罪当绞死！”胖子兴高采烈。
说完要点火。
斑乐特脸发白只能嗡嗡两声：“我……我们没偷。”
但没人敢违抗贵族，嘉夜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角，贵族可以冠冕堂皇而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澄清，面对贵族，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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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嘉夜出言阻止，但，火仍然点起了。
点火的仆从突然动作停止，一头栽倒，在雪里断气。
人们吓得跳起来跑。接着，靠近火堆的数个仆人、骑士接二连三死去。
嘉夜过去，几捧雪，扑灭小火堆。
人们这才见到诡异的连续死亡终于停下。
不少幸存的人因此挤到嘉夜身旁。他们意识到了不同于贵族权势的东西，保密的消息。
哪怕一两句也好，能保命就是万幸，其他人看着贵族脸色，也不明显地靠拢嘉夜挤了挤。
胖子也心有余悸，但他转向金发，掏出一只瓶子：“切，贱民，也就只能指望一个贫民罢了。”
“贝朗，先知先生，你看这是什么？我爸爸给我千辛万苦找的，有了魔药，即使喝了不能施法也能增加体能，据说还能比狼人还……嘿嘿。”
嘉夜忍不住去看。魔药诶，没见过。
她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这个世界不科学。
亚伯特却注意到，低头问：“那东西，你想要吗？”
嘉夜摇头。
亚伯特稍加思考，开始教学：“想要，就去拿……拿了，就能喝。”
嘉夜震惊。
在嘉夜的震惊中，亚伯特像在说打开冰箱拿出一只长颈鹿一样简单。
嘉夜：……这对吗？
这世界的人是怎么回事，都喜欢抢吗。
胖子掏出魔药、拧开，这时，一具不知哪来的尸体却从他身旁坐起来。
胖子吓地起飞：“啊——有鬼，鬼啊——”
而他手里魔药，洒出去了。
失去容器的魔药，淡绿色的光泽开始褪去，色泽微死，如贵族胖子的心。魔药一点点逐渐渗漏进雪地里，胖子却看着久久不能回神，这瓶药很重要但他是贵族不能捡地上的吃啊！
嘉夜却冲过去。
她老家，有句俗话，掉地上的东西三秒内还是干净的！
在胖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嘉夜已经扑过去，duangduang下肚。
胖子看得惊呆了。他是是贵族，有钱不假，但父亲药给他搞到一瓶魔药也是千辛万苦。贵族的教养不允许他当众捡地上的吃。
不然，明天城男爵府就会成全霍洛兰上流贵族的笑话。
嘉夜抓起地上的雪团，冰冷的魔药混着雪花直接下肚。那味道不算好，刨冰虽然能冬天吃，但嘴里的雪像沙子，一颗颗刺痛着舌头和牙龈，斑乐特也突然开窍了一样，不害怕，凑上来捡吃。
剧烈的眩晕在药入喉后发作，嘉夜忍，像喝了劣质假酒。
“你、你，你怎么能吃我的魔药呢！”程序冲突终于结束的贵族胖子，大吼起来，让骑士仆人都过来，“你要赔给我，这是我的，本来应该是我的！我的！”
亚伯特高大的身形挡在嘉夜前面，拦住了过来的打手。
亚伯特睥睨着矮胖子，拦在中间如楚河汉界，说出来的话却漠不关心：“她的面包是你毁的，算扯平了。”
胖子气得要晕过去：“那怎么能一样？我这是魔药，他必须赔偿让开你这个狼人！”
亚伯特想了想：“对啊，怎么能一样，魔药又不能填饱肚子……”
越想，亚伯特越觉得不对，因为这个新发现狼耳朵都警觉地里了起来：“你失去的只是魔药，她失去的可是她的面包啊！”
头痛的嘉夜：……
开眼界的斑乐特：……
魔药，该是这样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哑巴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