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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拒绝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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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汀卉就因为逞能在花田里呆太久,出一身汗再被冷风一吹,这具小身板非常配合地倒下了。
八木虹罕见地跑到汀卉房间里说了一堆话。
浮竹十四郎因为出世就患有肺病,那满头的白发就是因为幼时第一次发病变白的。身体虚弱的他因为那日在花田里晒了许久,回去之后就和她一样不得不躺下养病。
又说护庭十三番的山本总队长主持兴建了真央灵术学院,她马上就要和浮竹十四郎一起进入真央学习。
林林总总……
在汀卉听来,总结起来也就一个意思:让她离浮竹十四郎远点,最好不要再见。
汀卉觉得很莫名,不说浮竹十四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在花田偶遇,话也没说几句,八木虹这孩子怎么这么瞎紧张?
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身体,值得八木虹这么介意么?
许是自己说了这么久汀卉都没反应,八木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转身出了房间,从头到尾,一句好好养病都没说。
动了动浑身都酸痛的身体,换上个舒服点的姿势,汀卉闭上眼,这么沉不住气,将来可有得瞧。
至于吃药什么的,即使她什么也不想吃,只要八木百合一拿过来,这具身体自己就会动,用不着她操心。
等这缠缠绵绵的病好时,早已入秋。
汀卉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去了花田,在那,她用不着看八木百合那张哀怨的脸,不用应付八木虹莫名其妙的妒忌。
就在汀卉成功地将要跨出小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她。
“父亲。”汀卉转回身。
呆了好一会,八木吉都没说话,汀卉悄悄抬起头,瞥到他正皱着眉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一会你跟我去一趟浮竹家。”八木吉不耐烦地说道。
“是。”汀卉没问为什么,就算她问了,八木吉也不会说给她听。
换了身衣服,汀卉跟在八木吉的身后出了门。想到出门前在前厅遇到八木虹,她用目光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模样,汀卉明白了八木吉为什么叫自己跟他一起去浮竹家。八木吉的想法是不错,能不能如他所愿就难说了。
这是汀卉来到这个空间之后第一次踏出八木家。漫画一向与她的经历无关,这个空间的事,她是一问三不知,会知道久保带人这个作者,还是别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念叨的结果。
秋日艳阳高高悬于半空中,汀卉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八木吉的速度。
到浮竹家的时候,汀卉不算挺直倒也小巧鼻尖上已经沁出细小的汗珠。在八木吉敲门的时候,汀卉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又整理了一下匆忙行走弄乱的衣衫。
中规中矩地跟着进屋,行礼,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汀卉的表现让看着这一切的八木吉微眯了眼。八木吉与浮竹宗秀有事要说,汀卉跟着浮竹家的女主人去了后面。
浮竹若叶是个端庄而温柔的女人,可能是因为自家的浮竹十四郎也是个病秧子,所以看到同样瘦弱的汀卉时不由自主地就嘘寒问暖关心起来。
“父亲说这次让我陪同前来是因为府上的花卉出了点小问题?”对这种太过热情的人,汀卉直觉地想要避开。
“小卉不说我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才没多一会,浮竹若叶已经直呼小卉了。对于称呼,汀卉一向不怎么在意,自然由得她叫。
两人来到庭院中,一片打理得很好的盆栽中,一盆造型怪异的木棉花尤为突兀,变成黄绿色的叶子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家里少了一盆木棉,八木百合告诉汀卉,是被八木虹送去浮竹家了。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变成这般模样。
“母亲。”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从屋子那边传了过来,汀卉把目光从木棉花那奇异的造型上转过去。
之前见过的浮竹十四郎带着几个弟妹来到庭中,浮竹若叶把自己的几个子女一一介绍给汀卉,重复躬身的动作让汀卉刚刚康复的身体感到了一丝疲惫。
介绍完之后,几个小孩从浮竹十四郎的身边冲到浮竹若叶的旁边,扭着自己的母亲七嘴作舌说个不停。汀卉闭上眼,再睁开,这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画面,真有些,刺眼。
浮竹若叶耐心地和自己的孩子说了几句话,提醒他们还有客人在,看向自己的长子时,发现他正望着八木家的小女儿,眼底有着一丝怜惜之意。轻抿了抿唇,浮竹若叶浅浅一笑,“十四郎,你不是正好有事要请教小卉吗?我还有事,你先替我招呼一下小卉。”
母亲的话让浮竹十四郎耳后微微泛红,面上略有些窘迫之意。
“是,母亲。”目送她带着自己那群调皮的弟弟妹妹离开,浮竹十四郎不自觉地就扬起一抹笑。
转回头,这个让他有些在意的小女孩正立于木棉花侧,用干瘦的手指拨弄着叶子。
“对不起。”浮竹十四郎突来的道歉让她转过了头,那双眼睛仍然如同蒙了尘一般看不清楚。
“厚颜要来了这花,却没照顾好它。”浮竹十四郎的话让汀卉明白了这盆花奇怪的造型是由何而来。
“它现在是你的。”汀卉淡淡指出这个事实。
“你在生气?”浮竹十四郎的语气不是很肯定。
“没有。”汀卉的回答很是简短。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生气?”这是两人第二次交谈,也是汀卉第一次提问。
“你看着这花的时候神情很专注。”浮竹十四郎微别开视线,说出这话无疑表明他曾仔细地打量过汀卉。这与他所受的教育不符,回答的时候也就不免有些心虚。
“花卉很诚实,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给你多少。”汀卉想了想才这样答道。
浮竹十四郎沉默,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感觉。死气沉沉的女孩与生机盎然的花草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也是生来就带病,知道那种想做什么却力不从心的感觉。可是女孩却仿若对她自己所处的境地并不是十分在意。
汀卉侧目正巧看到浮竹十四郎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她不喜欢别人对她产生过多的无谓兴趣。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接下来,汀卉用一种不符合小女孩身份的平稳声音向浮竹十四郎介绍木棉生长的特性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个讲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气氛倒也勉强算得上融洽。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一阵风挽起少年银白的发丝拂上女孩的面颊,轻微的痒意让汀卉偏了头,浮竹十四郎那双温暖的褐色眼眸映入她的眼里,专注认真的神情让汀卉微愰了神。
脑子里掠过曾经带给她温暖的一幕幕情景,那时的情景跟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也差不多呢?
不,是不一样的!
浮竹十四郎不是她,这个少年虽然体弱,却有着比及他人更多的热情;她也不是那个她生命中重要的那个人,那人虽清冷,却不似她这样无情。
只是,那人的淡淡笑意此时却仿佛与浮竹十四郎的温润浅笑有了一丝的重合。
“木棉花又被称做英雄花,绽放之后,花不褪色,不萎靡,从树上落下时,在空中仍保持原状,一种旋转而下,然后‘啪’的一声掉落地上,有着其他花卉所没有的豪气。”脱口而出那人曾说过的话,汀卉才惊觉,原来,她以为已经尘封褪色的记忆,竟是那般鲜明。
“哎?真期待看到它开花呢!”浮竹十四郎的声音把汀卉的思绪拽回。好在她的脸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之后汀卉以要去找八木吉为由,走回前厅。却被浮竹若叶告知自己的父亲八木吉和浮竹宗秀两人被人叫去居酒屋了。
汀卉抬起眼看了看浮竹若叶,躬身:“打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
“小卉今天就留下来一起用餐吧?”浮竹若叶挽留。
一番客套之后,汀卉坚持回去。
“既然这样,十四郎你送小卉回去,让小卉一个人回去始终不放心。”浮竹若叶有些失望,退了一步。
“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浮竹十四郎很体贴地照顾汀卉,走的速度并不快。行走于黄瓦白墙分割出来街道,因为浮竹若叶太过热情,浮竹十四郎太过体贴而微微泛起波澜的心境渐渐归于平静。
“送到这里就好。”在拐角处,汀卉停了下来。
“今天麻烦你了!”浮竹十四郎不好勉强,再次道谢。
“并没有。”汀卉对因为长期习惯而不自觉站好的身体有些无奈。
“明年我会去真央灵术学院。”浮竹十四郎忽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关的话。
汀卉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花开的时候,可以邀请你去赏花吗?”汀卉的反应让浮竹十四郎突兀地提出这样的邀请。说出口这后,他自己也有些吃惊。
“对不起!”汀卉躬身,“感谢你送我回来,告辞!”
女孩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留下怅然若失的少年呆在原地。
为什么,她会这么急着拒绝别人好意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