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漂流瓶》角落松饼

14、少年宫

　　薄荷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家。

　　一进门看到乌龟，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它放食，歉疚地多给它喂了一点食物。

　　中午林晴如没有做很复杂的菜，用虾仁、鸡蛋和一些蔬菜做了一碗拉面。

　　薄荷呼噜呼噜吃着，眼神时不时瞄向林晴如看着的电视节目。

　　她现在新换了一个电视剧在看，这次是韩剧了。薄荷离得有点远，只能稍微看见一点字幕以及电视里男女主叽里呱啦的声音。

　　林晴如只做了她一人份的面，不知道是不饿还是怎么了。

　　吃完饭她习惯性将碗筷放到水槽，偷看一眼还在看电视的妈妈，溜回了房间。

　　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气温稍微降了一点，开着风扇就已经足够风凉。

　　薄荷掏出日记查看起最新更新的内容。

　　这次更新的拍立得巧妙地用了一个角度将手指甲上的亮油和后面手机上模糊的屏幕同框到了相纸上。

　　从张筱芸的描述中可以看见她对指甲油的执念，可以说日思夜想都在幻想涂指甲。

　　薄荷没忍住笑出来，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小时候也是极度迷恋漫画。

　　但是她妈又不允许她玩电子产品，于是她日思夜想都在打开电脑或者手机打开漫画软件看漫画。

　　话说这个世界的漫画进程会和现实里一样吗？

　　她有些跃跃欲试，电子产品是不用想了，但或许可以试试去买纸质的。

　　将手链放进桌上的一个空装饰盒里，准备再见到原原时送给她。秦柯月给自己的四叶草手链被她带到了手腕上。

　　那枚从游乐区带回来的代币现在被她装在裤子口袋里。晚上换睡衣时会把硬币放在床头柜上，换裤子时会将其转移，确保能够随身携带。

　　算算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是第四天，虽然对这里还是有一肚子问号，但奇异的是慢慢有些归属感了。

　　晚上几乎不怎么做梦，眼睛一睁一闭就是第二天早上，像游戏里的过渡界面一样。

　　说不上哪里有些奇怪，不过她倒是很享受，在现实里她几乎没怎么睡好觉，特别是夜晚会做很多梦，早上醒来很疲惫。

　　现在她的作息时间规律又健康，早睡早起，吃的也健康，不怎么接触电子产品，精气神比之前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和第一天来到这里感受到情感和思维的阻隔有些不同，她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偶尔想起现实里的事情会觉得很遥远，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收回思绪，她翻看着之前的书页检查着有没有其他信息的更新。

　　写着原原与豆豆家位置的便签上更新了一条柯月姐姐家的信息：「月亮烘焙店，柯月姐姐的家」

　　人物日志也更新了，分别是秦柯月、岳阿姨和秦叔叔。

　　对于柯月父母的描述较少，只提到了岳芳华是自己妈妈的好朋友、对自己很好；秦德是个会做好吃甜点的好脾气叔叔。

　　至于秦柯月，张筱芸是这样写的：「自信大方热友善又有趣的姐姐，很喜欢找你玩，你总是对我很好。虽然我们&%??*，但你还是&%??中的那个你。&&??（）听到你%#%的消息，我很惊讶，」

　　她后面怎么了？薄荷好奇，但是没有其他线索可以知道。

　　日记前三页分别收录了三张拍立得，空白处写着对应的事件介绍与感想。在日期的旁边被盖了一个印章。

　　薄荷仔细凑近去看上面的图案，是一个钟表。她对比了一下，钟表的指针有所不同，分针指向一到三。

　　她留意了一下，准备等第四天过去后看看日期旁边会不会有这个印章。今天的日期是8.27。

　　8.27？她紧急去看前面的日期，第一天显示7月27，第二天显示8月12，第三天是8月25。

　　时间跨度这么大？

　　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不仅是她每次注意到关键信息总是慢一拍，更是这个的异常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本感觉快相信并融入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的流速一下子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顶让她的心冷了下来。重新思考起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离开这里。

　　裤子口袋里的代币炽热的温度将她烫回了神，她愣了许久终叹口气。沉浸在世界里太过沉浸，一思考起世界的深奥问题又太过专注。

　　信息还是太少，她在刚见到原原时就想过如果自己做出严重不符合自己行为的举动时会发生什么，却一直被某种力量，严格来说是某种思维力量牵引着按照他人的指令进行行动。

　　这种感觉总是不知不觉，而每次反应过来开始思考起一些问题时又总是会被打断，比如现在。

　　她看着拿到手里的代币，不明白它还有什么用。

　　无端的困意袭来，她抵挡不了如此汹涌的感觉，陷入昏睡前她听到窗外又传来了劈劈啪啪敲打在窗上的雨声。

　　*

　　睁开眼睛时还不清楚自己在何处，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下很柔软。坐起身懵逼地摸索了一会确认自己在床上。

　　没等记忆回笼，林晴如敲门进来，就好像知道她醒了一样。

　　她坐在床的一角摸摸薄荷的碎发，问她要不要起床。

　　薄荷点头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窗外，雨又停了。林晴如很开心的样子，让她收拾一下带她出去玩。

　　小孩子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充实的忙碌。她在现实里除了手机和电脑已经找不出什么可以让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

　　她没问，林晴如也没有提前告诉她要去哪里，只把她和自己收拾了一番后下楼推出了电动车。

　　车子在车棚里没有被雨淋湿，保险起见还是往车后面的储物空间里塞了雨衣和雨伞。

　　下过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风也很凉爽。薄荷吹着风感觉烦恼都被吹走，只留下了轻松。

　　她沉浸在沿路的风景里，她还能勉强记得一些地方曾经见过，像是去学前班卢老师家的方向。

　　车子往有麦当劳的繁华街区反方向行驶，来到了薄荷没见过的新的街道。

　　这应该是城市的中心区域或文化区，沿路她已经看到了图书馆、文化馆。

　　最终林晴如开着车在一个建筑前停下来，停好车后领着薄荷往里面走，建筑本身有些历史，是80-90年代修建的方正楼房。

　　主楼上方有巨大的红色五角星或“火炬”标志，墙上有少先队员形象的浮雕或壁画。

　　薄荷转着头到处看，建筑外墙挂着 “少年儿童校外活动的阵地” 、 “为共产主义事业培养接班人” 等富有时代精神的标语。

　　楼前有一个不大的广场，有老师领着学生在练习武术。有花坛、旗杆，以及一些简单的乒乓球台，球台有人在等，有人在打也有人在看热闹。

　　整个环境整洁、肃静，带着一种“单位”特有的秩序感，但人很多，特别的孩子在聊天与玩闹，显得很是热闹。

　　少年宫，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她在初中之后去别的地方玩才见过，亲戚家的小孩在里面补习，她只在外面远远看了一眼建筑，没有进去看，其他人告诉她里面就是一些兴趣班。

　　要进去吗？抬头看看林晴如，她正在用手机发着什么消息。

　　“走吧，今天少年宫可以去参观各种课，你看看喜欢哪个。”走到大楼门口时林晴如放下手机，揽着女儿的肩膀带她进了大楼。

　　外面比里面要嘈杂，里很安静。有不少和她们母女一样来参观的人走着，却很有默契地不发出大声音，只是小声交谈着。

　　“芸芸！”有人在喊她，薄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在喊她，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又不确定。

　　一个穿着橙白色波点裙的女孩子跑了过来，薄荷认了一会，倒是林晴如提醒她：“这不是你卢老师那里认识的女孩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魏晓佳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和她说起了一些应该是学前班发生的事情，声音压低了，防止在这个地方太过刺耳。

　　“自从上个礼拜课程结束之后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巧！”

　　得，时间流速果然存在，动不动就跳了几天。她完全没有佳佳口里的那些事情记忆。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近了很多，她装着懂，佳佳说什么她就点头附和。

　　还好佳佳也只顾着自己说，没有要求她说什么的意思。

　　佳佳过来后有一名短头发的年轻阿姨走了过来，和林晴如笑着打招呼。应该是佳佳的妈妈，薄荷只见过她爸爸。

　　薄荷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厅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 “各教室分布指示牌”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塑料字标着“301 美术教室”、“408 舞蹈排练厅”、“205 计算机房”，方便寻找教室。旁边是布告栏，贴着本周活动通知、课程时间表，以及用毛笔手写的 “表扬信” 和 “重要通知”。

　　薄荷透过佳佳的声音听着着这个空间的声音：前台老师的问答声、家长的咨询声、以及脚步声。钢琴的重复音阶练习从某一层传来；民族舞的鼓点从另一层有节奏地振动地板；偶尔爆发出集体朗诵的洪亮齐声……

　　站在大厅等了一会，有胸前挂着工作证的人过来带她们上了二楼，边走边介绍。

　　薄荷的目光被四周墙上满满的玻璃宣传橱窗所吸引。里面不是广告，而是许多孩子们的优秀作品：裱在卡纸上的儿童画、毛笔书法作品、航模照片。

　　壮观的是有一墙壁满满的红底黄字的“光荣榜”，贴着优秀学员的照片和姓名。还有一些活动剪影，许多黑白或彩色照片，记录着以往文艺汇演、夏令营、领导视察的瞬间。

　　佳佳一直和她说着新鲜事，一行人走上二楼，带着浓厚艺术氛围的味道就传了过来，混合着水彩颜料味、墨水香、松香味、汗水味和旧书本味。

　　小提琴与老师的说话声格外明显。带头的老师带着他们一一走过书法教室、提琴教室与科技活动教室。

　　期间不断有感兴趣的家长或者孩子进教室参与体验课程，教室里的孩子也有家长陪同，见有人进来也不会感到惊讶。估计都知道今天是干嘛的。

　　薄荷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她对乐器一窍不通，属于只会欣赏的类型。佳佳妈妈倒是带她进去看了一眼。

　　教小孩子的书法课也是从如何握笔、反复写横竖撇捺开始，薄荷不怎么感兴趣，小学时社团课她学过觉得很无聊。

　　路过科技活动教室时她停下来拉着林晴如看了一会，里面摆放着台式电脑、无线电设备、航模、机器人零件，一个大人走来走去，孩子们有摆弄电脑的也有组装机器零件的。大部分是高年级的孩子，看起来五六年级甚至初中的样子。

　　这个教室有不少孩子想进去体验，先前几个教室感兴趣更多的是家长。这批孩子的年龄跟薄荷现在差不多，应该是幼升小的年纪。

　　林晴如没有干涉薄荷的选择，她走她就走，她停她也停，不像有些家长硬拉着孩子去她们看中的教室。

　　最后一间教室是绘画教室，薄荷在门口停留一会，被佳佳拉着进去在空桌前用桌子上的画笔与画纸跟着老师画了一只小羊，画最后小羊的脚时相机快门声记录下了这一刻。

　　带领他们的人会在走廊等一会，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让家长与孩子进去参观体验。若是满意可以留到课程结束，若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可以继续跟着队伍。

　　这个时候还跟着队伍的家长与孩子组合已经不多了，算上林晴如和魏晓佳的妈妈，只有四位家长带着孩子。刚上楼时虽然没有数过具体有多少，但是至少走掉了三分之二。

　　她们往三楼走去，墙上还是照例贴着奖状与照片，三楼有钢琴声与跑跳的动静。

　　三楼的教室比二楼要少，第一间是钢琴教室，里面摆着立式钢琴，墙上贴着贝多芬和冼星海的音乐家头像。有两位家长带着孩子进去了。

　　第二间教室是舞蹈排练厅：三面墙都是落地镜和把杆，地板是复合地板，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练功服，在舞蹈老师的指挥下做着动作。

　　佳佳对这个感兴趣，要求她妈妈带进去，进去时她们被要求戴上脚套，防止鞋子踩脏地板。

　　教室里有专门存放鞋子的柜子，只不过她们还没有得到存放的位置。当然进去了也不是马上可以开学的，她们只能在后面看着其他人练功。

　　最后一间教室是少先队队室，陈列着队旗、队鼓、队号，是召开少先队会议的地方，里面没有人，门开着可以探头进去看一眼。

　　老师见这位家长与带着的孩子还跟着她，问她们有没有感兴趣的教室，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把所有的教室参观一遍后再挑选喜欢的兴趣种类。

　　林晴如看向薄荷，示意由她做决定。

　　思考了一会，她选择了绘画。这也是她唯一走进教室体验过的兴趣课。她其实并不想选的，但这应该是必选项——从林晴如此行的目的与现在的眼神可以看出。

　　“好，那我们就报这个了。”她对着领导的人说。

　　那人笑弯了眼。说是等一会可以去办理上课程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