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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专业花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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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地点定在潇湘南苑,只怕就是为了撇开与商家的关系,但我知道,商家在江陵根基颇深,产业怕不止这一处,借机做些生意,想是无人厚非的。不知商家的店面有哪些?”
商齐越迟疑了一下,答道:“有两家茶庄,一家绸庄,一家胭脂铺,两栋酒楼……”
白峻道:“这茶庄没多大可为,绸庄和胭脂铺倒有些意思。”就将昨日说与秦落花的话,又说与商齐越听,商齐越听了听甚觉有理,又填补了话,最后招了管家去办。
三日后的时,正是街市繁华的时候。自商家正门抬出一乘粉色的绣轿,摇摇晃晃停在了如云斋,待随伺的小婢过来撩起轿帘,就有一个带着笠帽的蓝衣女子自轿里下来,身姿妙曼,婷婷袅袅。一时周围鸦雀无声。
北地女儿豪爽,从未见哪家千金带笠帽出门的,周围婆子媳妇瞧那笠帽轻便小巧,还裹了轻纱,衬得那小姐更是影影绰绰妩媚动人,如何不爱?
便有胆子大的,乘那女子进了如云斋,就拉住那小婢问道:“你们小姐是哪一家的?”小婢笑道:“这位姑娘不是小姐,却是江湖第一美人秦家五小姐的贴身大丫头,因秦小姐听说这如云斋的胭脂极好,怕旁人不会挑就遣了她亲自来买。”
在旁听得人莫不咋舌,一个丫头且如此,不知小姐该美成什么样子?遂涌进斋里,看她买东西。伙计已在柜面上排了十几个白玉小罐,哪一样是紫茉莉的哪一样是玉簪花的,一样一样说给她听。
伙计说道:“小姐您看看,我家的粉原是得了宫里老嬷嬷的一个方子,将花种碾碎了兑了香料制的,不像铅粉那样青重涩滞,那铅粉搽时虽白,时日久了,面上却比从前暗沉,不比此粉润泽。”
那姑娘听了,将那白玉脂般的手伸了出来,用那小银簪略挑了挑,抹在手背上,慢慢匀散,说道:“果然轻白红香,四样俱美。”听那音,原本在店里与娘子买胭脂的男客已是酥倒在那里。
又去看胭脂,也有成张的,也有如玫瑰膏子一般装在白玉小罐里的。伙计拿了一罐说道:“小姐不如看看这种,是用上好的胭脂,拧了汁,配上花露蒸叠出来的,每一罐的香都不同。”
那姑娘果真将每一罐都拿来闻了闻。用那黄鹂般的声音说道:“果然名不虚传,将那粉与我包五罐,胭脂呢,金桂香的,各包两罐。”
伙计手脚麻利,拿锦盒装了,道:“谢谢您,一百二十两。”自有小婢上前递了银票,接过锦盒,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回去商府。
待这轿行的远了,这一段街市就如同炸了锅。便有各家的婆子媳妇,自回去当件新鲜事来说。不几日就有江陵乡绅世家的夫人小姐,也遣了自家的管事,来买胭脂的,或寻那笠帽的,最后倒是在一家绸庄寻着,但那绸庄有的笠帽很快哄抢一空。
接着就有其他的绸庄、成衣店去仿,市面上一片繁荣景象。
且说,那乘小轿进了商府,轿中的姑娘,下了轿摘了笠帽,自去听松苑复命。此时商齐越正与白峻下棋,商婉婉一旁瞧着,秦落花捧一个话本子,在旁吃点心。
那姑娘过来一一见了礼,商婉婉笑道:“平时就属珠儿喜欢扭捏之姿,今儿可算长了脸了。”那珠儿脸皮红了红,捧上那锦盒来,商婉婉接了,交与秦落花道:“既是打着妹妹的幌子去,这一包东西可算作妹妹的。”
秦家大媳妇原本就是个爱涂脂抹粉的,秦落花对脂粉还有些见识,揭开那粉罐儿一瞧,果然不错。问道:“这粉果然不错,不像是铅粉,是什么做的?”珠儿忙上前卖弄:“回秦小姐的话,是花种子碾碎了做的。”
秦落花听了拿指甲挑了些试试,嘴里说道:“如此好粉怎会在江陵销不出去?”商婉婉答道:“因那铅粉果然要比这个白些,江陵的女子一味贪白,倒把这个看不上。这个方子原是一个堂姐给的,因她嫌铅粉有些伤肤,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
又说:“胭脂也可看看,比那的也不差,只是用不同的花露蒸的,香味有些不同。”顿一顿道“难为白盟主怎么想到这一出?竟叫珠儿打了秦家妹子的幌子去买东西。”
白峻将棋子一丢笑道:“你不知道,那年禁苑一战,光是进城的条子,那价就不知翻了多少倍。况且城里的姑娘小姐可有不爱美的?宫里的有个什么时兴的花儿妆面的,一时之间遍城都是。江湖第一美人的号召力,自然比看不见摸不着的宫妃强些。”
又说:“过几日绸庄的师傅将丽州时兴的裙样摆出来,只说是仿着小五的裙子做的,你且看吧,这股劲头还不会息呢!”
果然不几日,胭脂铺与绸庄都有好消息报来,白峻听了说道:“可惜你家没有金铺。却还得想个方儿,也好将那两个酒楼扯上点关系。”
商老爷喜的不知怎么才好,携了夫人亲身来谢,并将红利许了三成给二人。
时光如流水,倒比秦落花闲逛那些时日过得快些。三日之后,便是决战之期,听说潇湘南苑里不只挤满了江湖侠士,连好些富绅也在那里订了院子。
这天用过晚饭,白峻在皓月楼前把盏自饮,问坐在一旁嗑瓜子的秦落花:“这几日与商小姐练武练得如何?”
秦落花没所谓的说:“舞得煞是好看,婉婉最后摔得也比从前优雅许多。只是我疑心这个花架子,便是有些功夫的人都瞧不上。”
白峻嘿嘿一笑:“你当这些人不知道?江湖枯燥,过的都是刀上舔血的营生,有些功夫练下来竟要用去十几年。是以这些人但凡有些热闹,总要去凑凑。到不是来看你的拳脚功夫,不过南北双姝难得一聚,不来瞧瞧,平日里与人闲聊怕少个说嘴的。”
“怪道,你叫那商大人请来说书先生,编了我与商小姐的轶事段子去酒楼说书,累日酒楼竟人满为患。”
“对了,你娘托人来信说,他们不来凑热闹了。”
秦落花磕了颗瓜子说“不来也好,省的三哥老是笑话我。”
两人正说着,就有管家差人送了两身新裙来,说是战衣,命人展开。秦落花定睛一瞧,一身是雪纱的五幅长襦,裙幅下摆用银丝线绣满水纹,一折一闪,异常美观;一身却是茜红的花笼裙,自有金丝绣成的花鸟,在纱笼中若隐若现。
来人说道:“夫人吩咐了,两位小姐的身量差不多,请秦小姐先挑。”白峻放下手中酒盏来看。笑道:“小五还是着红裙好看些。”
秦落花听了并不言语,着人端了衣盘,径去琼枝楼寻商婉婉。恰巧商夫人也在,见她命人捧了衣裙,退让商婉婉先挑,嗔她多礼,凝目将她的容貌比对了比对,笑道:“我看秦姑娘着红裙要娇媚些。”
就提了裙催她去试,又把那一幅白裙交给女儿去试。一时,秦落花先出来,只见她折纤腰于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葱,口如含丹,倒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彼时,商婉婉也出来了,正是青螺远黛,脸如凝脂,五幅襦裙逶迤拖地,倒似一株玉兰于月下展开,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轿。
商夫人如何不爱?一叠声命人取了今日新得的头面来。不一会儿就有小婢端了一大盘来。商夫人自盘里挑出一枝石榴红娟纱制的华胜,换了她家常的那只玳瑁。又给商婉婉簪了碧玉玲珑簪,左右看了才满意的点点头。
着人问道:“两位小姐的笠帽可是得了?”就有人回道:“今儿已经得了,明日送到府上来。”
左右无事,秦落花自更了衣回去皓月楼,见白峻仍在自饮,遂笑道:“越发像场大戏了。戏服、剧本都齐了。”白峻说:“人生原是场大戏,幸而陶大家是个见过世面的,没把潇湘南苑搭成戏台子。”
秦落花道:“那高台已经搭好了。”
白峻回道:“昨儿去看了一回,做得还算妥帖。我替你定了把剑,想来明日也该送来了。”
秦落花问:“何不把你的苍青借给我?巴巴去打一把,我平日里又是不用剑的。”
白峻道“你拿苍青重了些,况那剑已有了血性,出鞘不见血是收不住的。此番决战,有两个原则:一个,不能伤了你;一个,不能伤了她。万不得已,还是不能伤了你。”
秦落花打了个哈欠:“尽量吧,上去了谁知道?我一时半会儿还记不得她那么多招。我去养精蓄锐了。”
白峻挥了挥手。
翌日,秦小姐本着养精蓄锐的信念,睡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