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片冰心在玉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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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沛心中虽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却仍是云淡风轻般地一笑而过，说道：“记得那日与姑娘临别前，姑娘曾说他日你我若是再相逢，便不会对言某手下留情。如今你利剑在手，还犹豫什么，还不将眼前这个轻薄于你的仇人之子杀之而后快！”
仇剑本是羞愤难当，听见言沛这么说更是气血上涌：“你当我每次都会饶过你吗？”说着竟真的朝着言沛的胸口一剑刺来。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没想到你竟真的刺我一剑，呵呵。”言沛捂着胸口倒在床边。仇剑哪曾想真的要言沛的命，看着言沛煞白的脸，心中万分着急，急忙扶他躺下，手颤抖着捂着言沛的伤口，问道：“你怎么不躲开？”言沛忍着伤痛，仍是微笑着说：“我总想试试，试试你到底会不会让我死。”
屋里昏暗不明的灯光映在言沛的脸上，仇剑仔细打量着他，鼻梁高挺，墨色的浓眉之下一双眼睛深邃如仙泉一般，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与自己纠缠不清，到底是福是祸？自己对言沛到底又是何种情愫？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人，为何如今刺他一剑竟比刺到自己还要疼百倍？
仇剑也不想再想下去，忙说：“我去寻些金疮药来，你且挺一下。”仇剑正想转身出去，却被言沛一把拉住，气若游丝地说道：“别走！翩然！我快不行了，最后再陪陪我吧。”仇剑听见言沛如此一说，再看看言沛毫无血色的脸，怕是自己刚才那一剑真是下手太重，心中不禁慌乱起来，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到言沛身边坐下哽咽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你死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躲开？呜呜……你别死……别死啊……”仇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趴在言沛身上哭了起来。
言沛听见仇剑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激荡，伸出手抚摸仇剑的头发。发髻早已在刚才的混乱中散开，三尺青丝如瀑般垂下，手掌下的身躯还在因抽泣而在颤抖。言沛突然觉得时光似乎倒流回十年前的武尚山庄，翩然还是那个倔强鲁莽，却也会害怕哭泣的小姑娘，自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不识愁滋味的翩翩少年，岁月没有因为仇恨而在两人之间划下无法跨越的鸿沟。
屋子里伤感暧昧的气氛未能维持多久，终被言沛的几声大笑打破：“哈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想到过了十年，翩然还是这么好骗啊！哈哈哈……”
仇剑正趴在言沛身上哭得泪眼婆娑，听见言沛这么一说，忽然明白这又是言沛那臭小子的诡计，猛地起身，瞪着大眼睛看着言沛说：“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以后你休想再骗到我！要死就尽管去死，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用力擦干眼泪准备转身就走，却被言沛拉住。
“虽然要不了我的命，却好歹也伤着我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我包袱里有药，你去拿来帮我上药。”言沛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仇剑一想到刚才言沛骗了自己的眼泪，现在又一幅颐指气使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又想到毕竟是自己刺了他一剑，便没好气地帮他上了药，略为包扎。
仇剑目光落到言沛手腕之处，却见一条五彩丝带系在那里，不就是端午那天自己想送给仲轩哥哥，却被言沛从自己手中抢去的那条。过了这些时日，五彩丝带早已不复鲜亮，谁会想到这个衣着考究的翩翩公子仍会系在自己手腕上。
仇剑折腾半晚自己也早已口干舌燥，便也走至桌前坐下，喝起茶来。沉默了一会儿仇剑忍不住问言沛：“端午已过多日，这条长命缕你为何还不丢掉？”言沛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所系的长命缕，说道：“哦，你说这个，免得以后无人送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就带着了。”
良久，仇剑开口说：“你为何如此对我？”言沛以为仇剑在怪他吻了自己，苦涩地一笑：“我想做个风流鬼嘛，谁知道你的毒药什么时候发作。”“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总和我纠缠不清？你明知道我不忍加害于你，可是你我二人的身份有别，它横亘在你我之间，无法改变，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仇剑还未说完便被言沛打断，“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我做人做事但凭心意，从不后悔。我只是后悔没能在邵仲轩之前认识你。不过没关系，我总是在邵仲轩之前吻了你，不是吗？我也总有一样占了先，哈哈！”仇剑气结，言沛这个人还真是说不了几句就原形毕露，又不正经起来。忽而听到邵仲轩的名字，想起至今没有仲轩和琴心的消息，急忙问言沛：“仲轩和琴心怎么样了？”
言沛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我们俩的关系刚刚近了一步，你却又问起邵兄！真是扫兴！”说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他们应该很好吧。那日我穴道解开后回到寨中，却见众多官兵正和忠义堂的兄弟们缠打在一起。我见官兵人数众多，硬拼的话忠义堂肯定是要吃亏的，便又亮明身份，勒令他们回去，不许难为忠义堂的兄弟。总算是化险为夷。”
仇剑一听仲轩他们没事，心也就放了下来，却听言沛又说：“不过，邵兄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当日便要和我一较高下，说是为父母和武家报仇。呵呵，又是报仇。”言沛苦涩地一笑，转头看着仇剑，含情脉脉地问道：“翩然，你说，如果没有当年武尚山庄的事，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言沛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心中最想问的一句话。
仇剑听了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来却说道：“就像你刚才就说的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一样，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管我们想不想，事情已经如此。经过这么多事，如果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那我也实在是太笨了。可是言沛，我们始终是不可能的。我大仇未报，而你是……”
言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报仇？哈哈，又是报仇？好！好！算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一片真心能够敌得过那段仇恨。哈哈！言沛，你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啊！”仇剑听见言沛这么说，觉得心酸无比，却又无法安慰，将头撇过，不敢再看言沛。言沛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但是心中的血却慢慢蔓延开来。他真想让仇剑好好看清楚，看清楚自己的心头血是什么颜色，到底是红还是黑！
言沛敛起笑容说道：“不知仇姑娘刚才那粒是何毒药？何时发作？我还有多少时日？”仇剑见言沛突然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不复刚才的款款情深，心中不免失落，说道：“那不是什么毒药，我这两日胃口不好，是自己做的山楂丸，开胃健脾，刚才慌乱之下骗你的。”
言沛一听却笑了：“仇姑娘果然机智，言某佩服。”仇剑知道自己伤了言沛的心，言沛态度突然转换得如此疏离，自己也不好再继续留在此处，就要起身离开，却又被言沛拦住：“劲松道长肯定会四处搜查，你出去怕是不安全，反正他已经知道我带了女眷，你索性就换上女装跟在我左右，定没有人敢为难于你。再说我也不许你和那些臭道士住在一处。”
仇剑不禁问道：“你我话已至此，你为何还要这样帮我？”言沛却道：“我早就说过，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可我却不能让你死。我知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无论怎么做都暖不化你的心。放心，我没打算让你还我的情，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言沛靠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问道：“还没问你，怎么会到了这悬天观中？”“我是被人绑来的。不过还好被人救下，没什么事。”言沛一听生气地说道：“谁人绑的你？我去给你出气！”仇剑急忙拦下：“不用！绑我之人已经死了。”仇剑便将如何上山，如何得救，如何在观中住下，又如何逃进言沛的屋中的前后种种仔细说与言沛听。
言沛听完后若有所思，说道：“真是没想到，劲松道长和他的女弟子却有如此关系。如此说来，这原能定是这原明所杀，再挑起原空原非二人之争，她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谁当掌门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你我外人总不好插手，你何必如此上心？”
仇剑却愤恨地说：“那劲松道人当年武家遭难之时没有援手相助，既然让我碰上，定不能叫他好过，一定要撕掉他伪善的假面，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言沛也想起当年在武尚山庄婚宴之时的确见过劲松道长，便嬉笑地说道：“唉，你还真是记仇！”
仇剑听了急忙反驳：“我不光记仇，别人对武家的恩情我一样铭记于心。”言沛明白仇剑所指，心中黯然，嘴上却说：“是啊，你想报邵家的恩，想以身相许，只怕人家不要吧！”言沛见仇剑表情暗淡，自知言语有失，急忙又说：“你放心，你既然这么想，我定会全力帮你。”
仇剑听见言沛说要帮自己，自己又无以为报，忙说：“我……”却被言沛打断：“我不用你报答，你心里记着我的好就行。如今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将劲松怎么样。只得先忍下来再图后计。”
仇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我在劲松道长屋外偷听之时，也有一个人在那儿，好像武功不俗，却不知是何人。”“看来怀疑劲松道长的不仅仅是我们啊，此人知道的内幕也许比我们还要多得多。只要我们再在一旁推波助澜，定叫它悬天观闹个鸡犬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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