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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秘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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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廖宇宁已经不在了。
我刷牙洗脸煮个白水蛋当早餐,然后翻开看到一半的《小城》,水开的细碎声响伴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屋子里静得让人安心。
砰砰砰!
谁?
我打开门,见廖宇宁笑得一脸无辜。
“J,帮我搬一下东西好不好?”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电梯口的一堆箱子。
“我们之前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收留你一晚上,现在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见!”
正要关门,他的手已经挡了过来,差点夹在门缝里。
我皱了眉头,问,“还有事?”
“你怎么这么冷淡嘛,”廖宇宁指了指隔壁的门,笑得阳光灿烂,“我租了这间屋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J,你做什么菜啊,这么香?”
说话的是以刚搬过来还没打扫自己家没地方坐为理由跟过来舒舒服服窝在我家沙发上吃着我家冰箱里冰激凌的人。
“跟你无关。”
“且,小气。”廖宇宁咬着勺子蹭到厨房,“明明有做我的份嘛……”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把做好的菜装进饭盒,盛了米饭,一起打好包放进保温袋拿上车钥匙出门。
“喂,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看着厚脸皮跟着钻进副驾的人,我再是好脾气也忍不住翻脸了。
“下车!”
“不要!”
“你确定?”
“我不下车。”
“好,你不下我下。”
果断下车关车门按下锁车键,任由他在车里敲窗,我直接出了地库去外面打车。
的士上残存着数任客人留下的味道,这让我心情更加不爽,在廖宇宁之前不是没有遇到纠缠的人,但大多知道分寸懂得进退,像他这样小孩儿脾气一味由着自己性子的还是头一个。
我从来就不擅长哄人,也不打算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更何况,我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先生,到了。”司机抬上计价器。
我付了钱,推开车门,看到高高的铁栅栏旁边那块苍白的汉白玉石牌。
清心疗养院。
“菁菁。”我轻轻地唤她,生怕惊了她。
坐在窗沿的她茫然地转过脸来,疑惑地看着我,想了半天,然后笑了,“阿臻,你来了。”
“嗯,我做了你喜欢的西兰花,走,吃饭去。”
“哇,太好了!”她轻轻一跃跳了下来,然后抱住我得胳膊靠了过来,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小小声说,“其实呀,只要是阿臻做的菜我都喜欢……”
陪她吃完午饭,哄她睡了午觉,然后去找她的主治医生。
“李医生,菁菁今天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认出了我,这是不是证明她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
“是吗?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是患者正在恢复,下午我会安排一下测试。”
“谢谢您了李医生。”
“卫先生,我当心理重建医师这些年也负责了不少患者,能每天都来陪护的家属也只有卫先生你一个了,有这份心意,相信患者也会早日康复的。”
我笑了笑。
“卫先生以前也是当医生吧?”
“李医生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和患者沟通也是我的日常工作,听你太太说你曾经是T院外科主治医师,”李医生抚摩了一下手中的皮革手册,眼中流露出探究的神色,“我有点好奇,卫先生放弃那么好的工作不觉得可惜么?”
“现在菁菁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李铭义生平最佩服有担当的人,”他站起身来,一脸诚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卫先生交个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多个朋友多一份照应,菁菁在这里我也放心。
他愣了一下:“看来是我太见外了。”
握手的时候,他有点不自在。
这个李医生叫人意外地是个腼腆的人呢,以前还以为他故作高深,想来倒是我看错了他。
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很刺眼。
我忽然想起那个人来。
那个人虽然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但是对着我的时候却是常常笑着的。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昨天会留下廖宇宁了,他的眉目之间依稀有点像那个人,不是长相,而是气息。
廖宇宁身上有某种近似于他的特质。
对了,廖宇宁!
差点忘了这小子还被我关在地库。
回去开车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座椅上睡着了,也是,昨晚那么晚都不睡,早上一早就出去,可不是缺觉。看着他年轻到没有阴霾的睡颜,心里不知怎的忽然柔软起来,我摇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情绪甩出脑袋,然后拍了他几下。
“啊?你回来了?”他倒是不生气,只是揉了揉眼睛,十足无害地看着我,“J,我饿了。”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
我把他放在去超市路上的一间意大利餐厅。
“不是你。”他下车之前忽然说了一句,语气之间好像有点惋惜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本来在期待什么,也不想深入探究。
归根结底我和他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不是么。
照常去采购明天要用的食材放回冰箱,又看了会儿书,直到我出门之前,隔壁都没有开门的声音。
我照常上班,照常检查一遍器皿,照常杯子重新擦了一遍,又照常和其他同事一起吃过晚饭,就快到了酒吧对外营业的时候。
“J,有没有看到阿星?”是领班的阿东,“我们这边有人请假了,想请他帮忙他顶个班。”
“今天他没排表演,估计是不来了。”
阿东“咦”了一声,悻悻走了,也难怪他觉得奇怪,阿星是每天必到酒吧报到的,今天没来,别不是生病了吧。
我打他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过了几分钟,对方传来一条短信,上面两个字:有事。
是不想被打扰吧。
好在周一店里客人并不算多,而且快到下班的点儿了,这两天一直纠缠不休的那个家伙也没有来——想想廖宇宁这小子还真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缠上。他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呢?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不是你”,什么叫“不是我”,难道他认错了人?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接近我,看他今天下午的态度,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J!”
怎么又来了?我皱了下眉,心里却有点果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感觉。
还来不及阻挡,廖宇宁已经钻进了吧台凑近我低声说:“陈晓星出事了!”
“陈晓星?”我楞了一下,想起来陈晓星是阿星的本名,“他出什么事了?”
他左右看了一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焦虑:“别多问,跟我走!”
阿星出什么事?为什么是廖宇宁先知道他出事?又为什么廖宇宁偏偏会来找我?
别是这小子耍我吧。
我拨阿星的手机,关机。
见廖宇宁急的直跺脚,我满腹疑虑,交代了阿东一句就跟了廖宇宁出去。
出了拐角,我一把抓廖宇宁上车:“现在可以说了吧,阿星怎么了?”
“今晚陈晓星被人袭击,我们怀疑这件事和最近几桩杀人案是同一个人干的。”
“你们?”
“抱歉,忘了告诉你,”他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我是刑侦队的。”
还以为他是学生,这次真是看人看走眼十万八千里。
“阿星现在在哪?”
“市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