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notmyselfXXIX

34、隐者的故事

　　三人走进一家路边的咖啡店，研磨的咖啡豆香在温暖的室内蒸腾着，是一种怀念的过去的味道。洛美娟盯着摩卡表面厚厚的一层泡沫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啜了一口，慢慢打开了话匣子，现在听起来，她说话的方式都和他们所认识的洛美娟不太一样，听起来更加不动声色，有些消沉，营造出一种被现实打败的感觉。陆南行和林风悲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听着眼前的女子娓娓道来的故事，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是一个关于晚留的故事。
　　话说晚留年轻时曾经苦恋过一个人，虽然命运和现实最终将两人分开，但是晚留始终忘不了年少时所经历的那些美好。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痛恨起这个逼着他放弃与成长的残酷社会，换做是别的人，也许只会摇头苦笑，将回忆深深埋藏于心中，坦然接受现实所给予的各种喜怒哀乐，可是晚留心中那团执着燃烧的火焰却始终不曾熄灭，他不甘心一辈子只做命运的棋子，却妄图解开命运的奥秘，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投诸在他那些痴人说梦的研究上。
　　如果没有林风悲的出现，也许他永远都只是个疯疯癫癫，与现实脱节，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学教授而已。可是林风悲的出现使他看破时间的辛秘，从而改变了他自己乃至所有人的命运。时间对于晚留来说就像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他可以随意走进河流中，向上游回溯，或是就着水势顺流而下。就这样，他通过操纵时间跳出了命运的轮回，将整个世界的命运握在手中。
　　可别忘了燃起他心中火焰最初的火苗，他曾无数次回到过去，和他此生的挚爱相会，尝试过无数的方法，也曾与那人白头偕老过，在无数次地倒回中，他心中原本渺茫的希望渐渐清晰起来，他不想听见那些不可避免的争吵，不想经历那些消耗意志的分离，不想看见岁月在恋人脸上留下的疲惫，不想感受那些总也萦绕不去的心痛，不想听见恋人口中说出的现实而沉重的话语。他只想留住初见时那明媚的笑容，那此生无憾的温存，那年少轻狂的意气风发，那些永远也不会实现的誓言。
　　他只想要留住时间。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把时间揉圆捏扁，也阻止不了时间河流的流淌，就算他再怎么任意修改所有人的记忆，也不能随意操纵人心。在反复的尝试中，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但心中的那团火却怎么也不肯熄灭，几乎将他的神智燃烧殆尽，如今的晚留已经变成力量与欲望的纯粹结合体，支持着这台巨型机器运转下去的，只剩下一个唯一的信念。
　　让时间停下的方法只有毁灭，这是晚留得出的结论。这个时间魔王此时正站在时间轴的尽头，在他的身后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他想要发动自己所有的力量，从时间的尽头回溯，一点一点蚕食掉整个四维世界。
　　坐在咖啡店里悠闲地喝咖啡的这个洛美娟，是来自那个光怪陆离的未来的使者。在她的世界里，魔王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一点一点吞噬空间，随着被吞噬的空间逐渐增加，魔王的力量也愈发强大，吞噬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很快她曾经身处的那个未来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而魔王则在时间轴上逆流而上，继续侵蚀位于上一个时间点的空间，当所有的空间都被吞噬殆尽时，时间也将不复存在，这就是晚留停住时间的方法，到时候万事万物都将与他一起归于虚无。
　　最近林风悲和陆南行所身处的时空所发生的混乱，都是由于魔王的疯狂举动所造成的，置之不理的话，时空错乱将会愈演愈烈，最后所有人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她恳求二人能以人类的兴旺为己任，踏上打倒大魔王的旅途。
　　两人默默无语地听完洛美娟的天方夜谭，陆南行一手撑着额头忍不住昏昏欲睡，林风悲把桌上所有的糖包全部倒进杯子里，用汤匙搅着整个变了色的咖啡发呆。洛美娟最终止住了话语，静静等待着两人的答案。
　　“哦，我明白了！”终于林风悲做了个了然的动作，“我来到这个时空后，所有人都有关于我的错误记忆，这一切都是那个变态搞的鬼。”
　　洛美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点头道：“是的，籍由时间他可以操纵别人的记忆。”
　　“那为什么不连我们的记忆一起改掉？这样不是更省事，况且他，”陆南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这样做岂不是在帮助我们？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洛美娟低下头去看了会儿杯子，这才说道：“我并不清楚他和你们两人的关系，我能说的只是你们之间的命运息息相关，另外即使强大如他，也无法修改你们的记忆，因为冥冥宇宙之中，还有更加无法违背的法则，就像时间永远流动一样，他也无法支配其他时间相关者，因为你们都曾撩开时间的面纱，窥见它不为人知的一面，时间已经在你们身上留下了印记，即使是魔王也无法对你们上下其手，这也是我前来寻求你们帮助的其中一个原因。”
　　陆南行和林风悲此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迟钝感，是对事实的距离感，抑或是对疯狂幻想的认同感，这样云里雾里的谈话，换做旁人早就拍案而起，愤然走人了，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们继续这场三人谈话，林风悲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俩帮忙，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刚才已经说了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洛美娟指着陆南行说道，“你身上充盈着时间的力量，只要善加引导，便足以与魔王匹敌，已经有无数能人异士在魔王的时间宫殿里枉送了性命，但只要有你的加入，我们就一定可以获得胜利。”
　　“看来你们还有什么组织的？”陆南行皱着眉头，很不喜欢洛美娟的说法。
　　“在我们那个年代，几乎所有人类都组织起来，反抗魔王的暴行，可是魔王的力量几乎是绝对的，我们的义军攻入他的城堡，就如同羊入虎口一般有去无回，偶尔有几个苟且逃出来的带出了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都由于身体时间被扭曲得太厉害，很快就死了。”洛美娟垂泪道。
　　“那你具体说说，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做什么？”林风悲被洛美娟描述的未来弄得浑身不自在，匆忙问道。
　　“我希望你们杀掉现在这个时空中的晚留，”洛美娟一开口就把两人吓了一跳，“这样虽不足以使日后成为魔王的晚留彻底消失，但也可以让其魔力大损，然后我们便要前往未来，去魔王的宫殿里找到他的本体，将其消灭，这样所有的时空混乱才会彻底消失，时间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开什么玩笑？时空混乱要是彻底消失了，那我是不是会回到一千年前？那不就永远也见不到南行了？”林风悲首先反应过来。
　　洛美娟的眼神突然冷了下去：“你的穿越是一切的因，我也不知道在消灭了一切的果之后，你这个因还会不会存在，我想也没有人会知道。可是如果你们因此而坐视不管，迟早这个世界会消失殆尽，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曾存在过，没有回忆，甚至连思想都无处可循，这不是更加可怕？”
　　“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况且你现在还教唆我们去杀人哎！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陆南行有些气不顺。
　　“我也知道空口无凭，你们没办法相信我，”洛美娟侧头望着窗外，陷入短暂的沉思，“所以请你们带我去见晚留，虽然此时的他还没有达到魔王级别，但是也已经很难对付了，”对此林风悲深表同意，“我们派出来暗杀他的人员三番五次地失手被他逃掉，但是你们俩似乎都和他渊源颇深，请你们带我去见他，让我和他对峙，到时候要不要杀他，再有你们定夺，如果他失控向你们施暴，我就算万死也定会护你们周全。”
　　不知为什么对于洛美娟的最后一句两人都没有往心上去，虽然两人对晚留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过他们都无法把晚留同毁灭世界的大魔王这样一个角色联系在一起，决定带洛美娟去见晚留，更多的是想让晚留鉴定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毛病。林风悲当即便给晚留打了个电话，说是感谢他前段时间的教诲，想要找时间和陆南行一起登门道谢。电话那头的晚留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语无伦次地约定了日子在学校办公室见面。
　　到了约定的日子，三人出现在办公楼下，深吸了一口气，陆南行特意向公司请了假，洛美娟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林风悲越来越有大学生样，除了把所有的功课都申请缓考之外。
　　晚留应敲门声打开房门，看见走进屋里的洛美娟不由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毫不掩饰的态度说明他认识眼前素未谋面的洛美娟。
　　“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洛美娟指了指同行的二人，一指指了个空，原来两人已经缩到角落里边吃爆米花边看戏了，“你的执念也该结束了！”
　　“你告诉了他们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晚留皱着眉头打量着洛美娟，“我比较关心的是什么事让你来到这里。”
　　“你不要再装傻了，你所思慕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幻觉而已，”洛美娟反手放出一个保护光球，将陆南行和林风悲二人护在其中，素手一翻，看不见的力量带着雷霆之力向晚留席卷而去，“是时候从你的白日梦里面醒一醒了。”
　　同样身负异能的二人从说话到开打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晚留轻松卸去洛美娟的攻击，五指张开，放了个波动弹反击过去，斗大的房间里两人均是施展不开，更不用说还有陆南行和林风悲这两个碍事的人占用空间，只能用气功对轰，把整个房间里扎得纸片乱飞，能量波在房间里到处乱弹，在屋顶和四周墙壁上制造出无数小窟窿。
　　“你们闹出来这么大动静，会把警察召过来的！”林风悲在保护罩后面冲着两人喊道。
　　“没关系，我已经事先做好了结界，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晚留好整以暇地大喊着回答道。
　　“在你没死的前提下！”洛美娟怒骂道。
　　“你们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啊，我都快睡着了！”林风悲打着哈欠道，一旁的陆南行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你们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他就是带来末日的魔王，快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杀了这个大魔头。”洛美娟靠近两人身边，劝诱道。
　　“就算我们有帮你的心，也没有帮你的力啊，我们可不会眼里放激光，嘴里喷火什么的。”这是林风悲的声音。
　　“你说我是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晚留的声音。
　　“妖女！这里可由不得你猖狂！”这是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破窗而入，众人眼前均是一花，只见来人双臂一伸，两条黑色的绳索像有生命一样从袖子里钻了出来，向洛美娟的方向疾飞过去，下一秒钟洛美娟已经惊叫倒地，被两道绳索捆了个结实，动弹不得。
　　“不用再挣扎了，这绳索上附着冷家历代流传的秘术，无论是神仙鬼怪，只要被制住都无法逃脱。”来人冷冷说道，洛美娟不甘心地试了试，果然不错。
　　笼罩在陆南行和林风悲身边的保护罩也消失了，两人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硝烟弥漫的房间如同光影魔术般渐渐褪去，单身男人的办公室又变回了完好无损的样子。
　　没有被放倒的三人这才注意到，擅自闯入搅局的人竟然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许久不曾出场，林风悲的大师姐，晚留的开山大弟子，冷芳。陆南行从没见过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疑惑地看了看冷芳，看了看林风悲，又看了看晚留。
　　还是晚留首先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说道：“这不是冷芳吗，好久不见啊，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完全忽略倒在地上，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洛美娟，也希望别人跟他一样没注意到地上多了一摊东西。
　　冷芳却完全没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指着洛美娟对目瞪口呆的三人说道：“你们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她才是真正的时间魔女，毁灭世界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