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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袁邱还阳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被人面龟咬破了嘴巴,后是被易丙丁转移煞气时差点被忽然到来的鬼市地震给砸中肉身,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的话,估计活过来也是个肉泥身。

      等桃木剑刺中一张写了他八字、周身散发着重重煞气的黄符,易丙丁将此符折成纸人、把自己的灵魂成功渡入时,袁邱的还阳便算成功了。

      过程有惊无险,袁邱摸了摸自己的手,是热的,真活了。他喜滋滋地谢了易丙丁,见对方在收拾被地震震碎的古玩,也跟着帮忙收拾起来。

      “道长,怎么鬼住的地方也闹地震呀?”

      活人废话多,尤其是刚还阳的新鲜活人。

      易丙丁知道袁邱活过来开心,加上为了保护祖国的花朵,并未将地震是逆天而为、复生对方所带来的天劫一事说出,而是随口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是万物的天地,那么地震的发生地自然不分人鬼。”

      “听起来还真是,”袁邱把震落的西洋落地钟摆好,“不过,人遭的苦难多些。就刚才的地震发生在人间,铁定会死很多人,你们鬼就没事。”

      “此言差矣。”易丙丁说:“地震的级别都一样,灾害的受损程度不会有差异,并非是鬼就没事。”

      “可你们没有死亡一说。”

      “鬼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易丙丁道听途说,所以解释地也不算太清楚:“你之所以觉得鬼市的地震没那么严重,是因为枉死城下有人被打了生桩,鬼界地基因此稳固,没那么容易被震塌。”

      打生桩是《鲁班书》中的术法,鲁班认为,大型工程会破坏自然风水,触怒鬼神,需要用活人祭祀来化解。这些人的灵魂会成为守护该建筑的“地基神”,保佑工程永固。

      这个灭绝人性的残忍术法袁邱略有耳闻,但地府的枉死城居然还会打生桩,这就令人不可置信了,“进地府的不都是死人的灵魂吗?怎么死人灵魂还能打生桩?”

      “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也知道鬼话连篇。这个传闻有可能是假的。”易丙丁盖棺定论:“但鬼界的地基的确更牢固一些。”

      “那枉死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半大的小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易丙丁得了个半死不活的肉身,心情颇为明媚,竟不厌其烦地讲解起来。

      “自杀身亡者,他杀、谋杀、被害身亡者,因冤狱而被处死者等阳寿未尽、因意外或人为原因而死亡的人,都属于枉死。枉死城收容的就是这些阳寿未尽的枉死之魂。枉死之人通常带有极大的怨气、愤怒和遗憾。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会使他们无法安息,甚至可能化为厉鬼扰乱人间。所以枉死城也是一个让他们等待怨气平复、接受教化的地方。那地方怨气冲天,凶之又凶,所以建在了十八层地狱之下,由最凶的慈悲鬼镇守城门,以此杜绝厉鬼为祸人间。也正因为它在十八层地狱之下,是地府最深之地,所以生桩要打在枉死城。”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被慈悲鬼抓了,会被送到枉死城守城门?”

      “当然。”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房间,外面鬼影渐渐散去,易丙丁觉得快要到鸡鸣的时候了,于是又嘱咐了几句。

      “你的煞气还要祛除,我们还得再见,我给你个东西,拿着它你就能找到我了。”易丙丁把一个用钥匙扣串起来的、巴掌大的狐狸尾巴递了过去。

      袁邱诚惶诚恐地接过来,此刻他被易丙丁所救,对方还送他东西,心里不可谓不尊敬。而听到对方提起煞气的祛除,他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没问煞气的祛除方法。

      他连忙拉易丙丁坐下,“道长,我该怎么祛除煞气?”

      “好说好说,煞气嘛,肯定很凶喽。”易丙丁拨弄着桌上的小龟,笑吟吟道:“知道以毒攻毒吧,你只要找个绝无仅有的凶宅,住上个十年八年,或者干脆找个风水极差的墓地,夜夜子时烧香,引来凶魂斗煞即可。”

      袁邱听完吓地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现在可是活人,虽然半死不活,但让他住凶宅住上十年八年,还不如直接让他狗带。至于第二个办法,袁邱想都没想,那他妈傻逼才会选择夜夜子时烧香,引凶魂吓自己。

      袁邱哭丧着个脸,一脸命苦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两个办法,臣妾做不到啊。

      “有是有,不过麻烦点。”易丙丁说。

      “什么办法?只要不见鬼,不住凶宅,我都可以,”袁邱眼睛瞬间亮晶晶的,“道长,我不怕麻烦的。”

      “找几张和你有关的的老照片,当然,你我同命相连,也可以找我的。”易丙丁说:“老照片必须年代久远,至少也要有50年的光景。那东西放久了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其中就包括煞气。”

      袁邱心想,难怪他看到老照片会有种恐惧感,原来是沾了煞气。

      “找到后拿给我,我来引煞,用照片里的煞气斗你身体里的煞气,此谓以毒攻毒。”易丙丁戳了下缩头乌龟,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却是看向袁邱的:“如果你连老照片都怕,那就可以直接来陪慈悲鬼了。”

      这个办法好,不用见鬼。不过也真的如易丙丁所说,有些麻烦。家里的老照片都由爷爷收着,倒是不难找,但他才十六岁,五十年前的老照片里肯定没有他,所以只能找有易丙丁的照片。

      而易丙丁,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年的鬼,找他的照片肯定不容易。果不其然,当袁邱问易丙丁的来历时,易丙丁说:“游魂野鬼,不讲来历。换个话题。”

      “你现在不是游魂野鬼了,你和我一样半死不活,”袁邱不肯死心:“道长,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来历的吧?”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易丙丁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一样,半死不活,自己的来历,姓名,八字,不可为外人道也。”

      “还有,你身上有煞气,会冲了六亲。最好让你身边的至亲躲着你点,尤其是老弱病残。”

      “啊,这么严重?”袁邱说:“那我回去就让我爷爷避一避。”

      说到爷爷,袁邱忽然想到,按照易丙丁的说法,他爷爷和对方认识。或许可以通过两人的关系,找到与易丙丁有关的老照片。

      易丙丁说:“煞气冲六亲,你爷爷要避,你父母和你关系最近,也要避。”

      闻言,袁邱的表情瞬间一僵,然后低头小声说了一句:“我父母都死了,不用避。”

      易丙丁惊诧极了。当年他给袁邱的爷爷袁盛卿算过一卦,苦尽甘来,子孙满堂,可享儿孙福。袁邱虽然早夭,但是遇到了他,早夭命格已经解了,卦语并未出现偏差。可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英年早逝,那他这一卦算的就不准了。

      易丙丁对自己的占卜术很自信,他不信是自己算错了,那袁盛卿儿子早死,又是为何?

      眼下袁邱黯然神伤,肯定不能追问,他心里存了个疑影,然后主动换了话题,“行了,鸡快叫了,收拾收拾,一会儿带着你的小媳妇儿快点离开鬼市吧。”

      此话一出,袁邱登时恼红了脸,“那是王八,不是小媳妇儿。”

      易丙丁想到方才帮袁邱解脱龟嘴“深吻”的滑稽情景,勾唇一笑,“怎么不是小媳妇儿?它的命金贵着呢,以后啊,你要像伺候新媳妇儿一样地供着它,不能让它有一点闪失。而且一生一世,只能有它一只龟。小猴子,快表个态吧。”

      这话听着太别扭,倒像是结婚誓词。

      袁邱捧起小龟,撇撇嘴:“表什么态?”

      “说你愿意呀。”

      袁邱:“......”

      这他妈就是结婚誓词!

      少年气得不理人了,嘴撅地能挂油瓶。那憋气的愤愤样儿,让易丙丁直接笑出声来。

      袁邱更生气了,本来易丙丁生了一副文武相,既有谦和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又有雷霆杀伐果断的武将风范,偏损起未成年来一副缺德的顽童德行,委实人不可貌相的反例典范,能气个人。

      好在没过多久鸡就叫了,天未大亮,而昨晚一夜惊魂,袁邱不敢一人离开,求了易丙丁后这才跟着对方出了鬼市。

      分别时,袁邱问易丙丁:“道长,你说过,鬼市七月半才会再对活人开放,那我找到照片却进不了鬼市,还怎么见你?”

      “鬼市的确不能进,可我的古玩店是个阴阳宅,阴宅开在鬼市,阳宅就在上清山下的藏甲村。你可以来那里找我。”

      此话一出,袁邱顿觉易丙丁的古玩店和哈尔的城堡一个属性,哈尔的城堡机关一转,就从荒地转换到潘多拉肯家。而易丙丁的则是天一黑,阳宅变阴宅。

      袁邱牢牢记住古玩店的名字,便带着人面龟离开了。易丙丁当阿飘当惯了,近百年来第一次有了肉身,可以在一个普通的白天脚踏实地地游荡,当下决定立刻找个卖早点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活人美食。

      早餐还是油条豆腐脑,不太丰盛,连打牙祭都算不上。于是吃吃喝喝一路,从藏甲村吃到市里的小吃一条街,最后在一家烧鸡店停了下来。

      上清观的道士,属正一派,除了四荤不吃,其他肉都可以沾。当然,能让他走进这家烧鸡店的原因,还是坐在门口第一排桌位的那个狐狸眼少年。

      他走到那人面前,啪地一下拍在对方肩膀上,眯着眼睛喊了声:“骚狐狸,你昨晚撂下你道爷就跑了,是不是想作狐裘大衣?”

      被拍的正是易丙丁要找的小白,九尾狐白尔,当然,他的诨名很多,又叫骚狐狸,白二。

      白尔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来人后,嘴里的鸡脑袋顿时不香了。而这家烧鸡店是百年老字号,食客众多,本地的、外地的都有,生意十分火爆。因为地方有限,老板把桌子排地太近,对面的食客定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尔连忙把鸡脑袋一吐,起身给道爷安排好位置,又叫了两只刚出锅的烧鸡和荷叶饼,这才坐下装可怜地求饶:“道爷,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次吧。还有——”

      他凑到易丙丁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这里人太多,叫骚狐狸不好,让人听了去会生事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回家再叫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再陪我走一趟。”菜一上来,易丙丁就撕了个鸡腿吃。

      “不是给你引路尾了吗?即便找不到你想要找的墓,那玩意也能送你回藏甲村呀,”白尔作小伏低,给易丙丁卷了个荷叶饼鸡肉卷递过去,“易哥,道爷,祖宗,您就放过我吧,要是让周阳明知道我带着你找藏着阴阳鱼佩的墓地,不用你把我作成狐裘,他就要把我扒皮抽筋了。”

      易丙丁接过鸡肉卷,没吃:“引路尾送人了,我不识回家路,必须你来带路。”

      “我靠!”白尔直接怒了:“我堂堂九尾白狐,一场天劫渡下来,就剩一根尾巴了,还给你做了引路尾,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不好好收着,竟然还送给了别人?易丙丁,你简直、简直!你送给谁了,快说,我去要回来!”

      “哎,你别着急,听我说,”易丙丁说:“我能白天出来吃鸡,你应该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孩子算是借了我一副肉身,半条命,送个引路尾当谢礼都算是薄待。你怎么能要回来呢?”

      白尔闻言,气势弱了许多:“那也不能送我的尾巴。给了他,你还怎么回家呀?”

      “不是还有你吗。”

      “我不行。我怕周阳明,他要是知道你在找阴阳鱼佩,还是我带的路,肯定会杀了我的。你别不信。”

      易丙丁垂眸看着手里的鸡肉卷,半晌,忽然开口:“那孩子四点遇到了红白双煞套鬼打墙。”

      “什么?!”白尔立时瞪大了眼睛。

      “你没听错,就是四点。你只把我带到了上清山脚下见卦中的机缘,却不知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易丙丁看过来,一双凤眸幽幽:“白二,不管是不是七月半,白日遇鬼,便是阴阳乱。”

      “阴阳乱也不一定与阴阳鱼佩有关。”白尔看了易丙丁一眼,低声说:“易哥,与你也无关。”

      “有关无关,找到了再说。”

      道士都是犟驴,劝不动。白尔跟着易丙丁混了将近百年,知道此人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棒槌,干脆换了说法:“找,也行。不过你现在是活人,可飘不起来了。活人就要有衣食住行,这些都是钱。咱们得赚点路费和盘缠,才能出门找阴阳鱼佩。”

      易丙丁看过来,仙风道骨地啃完一根鸡腿:“那你费什么话,还不去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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