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之下》喵只只

8、永远

　　进镇的路是刚铺的水泥路，还没等压瓷实，就被来往的大货车碾出了几道深沟。路边的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叶和喧闹的街道，在这种喧闹中有一家在这种喧闹似乎格格不入，在一处家的门口站了人群，只听里面的吵闹声
　　“钱呢，你这个女人把钱藏哪里了，给我拿出”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高大的身影拽这一个瘦小的女人怒骂道
　　门口的人们有些看戏有些却很担心
　　“这江国胜又喝了酒打女人”
　　“对啊，每次把钱赌输了就回来让他女人给，真是苦了孙汝了”
　　门口的人虽然想帮忙，可想着这是别人家事，也操心不了，这江国胜出了名的恶，他的名号响彻整个流水镇
　　“嗯……？他们家小儿子呢，怎么不见在里面”
　　“你是说江槐吧，不知道呢”
　　正说完另外一个人回应道“江槐吗？我听说是去找他外公了”
　　“外公？我听他外公不是住在后半山吗？怎么让他这么小的小孩去，也太危险了吧”
　　另一边，一个男孩迅速穿过人群，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身上还有点明显的伤痕，头发凌乱跑着，眼里满是泪水，回忆起爸爸抽打自己的表情和对爸爸的恐惧，爸爸的眼神就如同黑洞一样，要把自己吞噬，越恐惧跑得更快，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被乌云吞了半截，只剩下一点惨淡的光，勉强照亮黑黢黢的树梢。风停了，连虫鸣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集体噤了声。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在空荡荡的山谷里撞出回声，反而显得更孤独
　　“呜呜呜，妈妈”山里面回荡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只见小男孩坐在一个石头上面，身上满是泥土，腿上还有摔倒的血迹
　　这时，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走到受伤的男孩的身边询问
　　“你怎么了”
　　受伤的男孩听见声音擦拭着眼泪哭诉道
　　“我要去找我外公，他在前面不远处”
　　“可是……，我腿好疼啊，已经走不了了”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听见后，立马安慰道
　　“你先别急，我带你去”说完把书包挂在前面，蹲下温柔说道
　　“来，我背你去”
　　受伤的小男孩看着这个小哥哥带着哭腔拒绝着
　　“不不不，小哥哥，我身上很脏，会把你衣服弄脏的”
　　蹲在地上的小男孩微笑轻声细语道 “没事，快上来吧，衣服脏了是可以洗的”
　　受伤的小男孩听见这句话后颤颤巍巍走到背后，双手扣在脖子带着哭腔道谢
　　“那就谢谢小哥哥了”说完便背着去向了灯火通明的房子，小江槐感觉着这个小哥哥的体温，双手紧紧抓住小哥哥衣角好奇问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哥哥边走边回
　　“我叫许之楠”
　　江槐看着这个小哥哥温柔的脸庞，感叹心想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妈妈一样温柔的人啊”
　　几天后，孙汝和江槐被爷爷接到后半腰的小房子暂时定居着，孙汝这几天想通后决定和失败的婚姻告别，与江国胜离婚。
　　此时江槐站在一家门口大声喊到，脸上喊的通红
　　“楠楠哥哥，你在吗？”
　　门缓缓打开，里面赫然出现着一张稚嫩的脸，身上穿着流水小学标志的校服，许之楠看见江槐开心道
　　“江槐，你来啦，我还说去叫你呢，快进来”
　　江槐牵着许之楠的大手，看着许之楠的身高眼睛里满是羡慕暗自发誓“我以后一定要和楠楠哥哥一样高”
　　半小时后……
　　“江槐，多吃一点，你妈妈和你爷爷忙着事情，所以先在我家吃饭”说话的男人正是许之楠的爸爸许衍，许衍是远处闻名的老实人，与江国胜形成鲜明的对比
　　“嗯嗯，谢谢许叔叔”嘻嘻
　　许之楠看着江槐身上的伤“江槐，你的伤好点了没有，等一下我帮你擦药吧”
　　江槐害羞回忆许之楠第一次给自己擦药，自己衣服脏了，只好脱着一件不剩，因为屁股也有伤痕
　　“好，谢谢楠楠哥哥”
　　“今天一定要洗干净”江槐内心”
　　吃完饭后，江槐迅速洗完澡，身上穿着许之楠比自己大两码的衣服，只见内裤还挂着浴室，着急得光着屁股走进许之楠房间，江槐看着许之楠各种奖杯奖状和书集，瞪大眼睛
　　“哇，楠楠哥哥，你好厉害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
　　许之楠打开药箱害羞说道“没有的事，快过来，你身上的伤还得擦药”
　　江槐看着许之楠羞红了脸，听话的走在许之楠面前，快速掀开自己的衣服，闭着眼睛
　　“……”
　　许之楠看着江槐掀开的衣服停住了双手疑问着
　　“咦？江槐，你怎么没穿裤子啊”
　　江槐听见顿时感觉到下面凉飕飕的，立马把衣服放下来，红着脸跑去浴室大声叫道
　　“我忘记穿裤子啦“
　　随着夜幕的降临，夜晚寂静得能听虫的叫声，随着窗户上的倒影着江槐抱着许之楠的身影，江槐睡觉都面带微笑
　　这时孙汝来接江槐，许衍和孙汝看着这一幕，眼里都是幸福
　　许衍对着孙汝道
　　“今天就让小槐睡在这里吧，之楠从出生一直都是和我大老爷们在一起，现在小槐来了，之楠的话要比以前多好多”
　　“对啊，小槐也多久没睡到这么安稳的觉了”孙汝应和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槐和许之楠来到一片巨大槐树下面，槐树上长满了花，风一直吹动树上的花瓣掉在绿茵的地上
　　“江槐，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江槐看着这颗巨大的槐树，震惊叫唤着
　　“好酷啊，楠楠哥哥”江槐认真道
　　许之楠看着地上的花瓣看着远方的房子自言自语道
　　“我一不开心也会来这里，这里很好，会让我不会带着负面情绪回家面对我爸爸，我爸爸很苦，从小到大一直带着我，对我妈的印象几乎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的人，所以啊……每次想我妈妈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许之楠边说边苦笑
　　“我那天晚上遇见你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过来，然后遇见了你，就好像命中注定会遇见你一样。现在有了你，孙阿姨和孙爷爷，我的生活才不会这么孤单”
　　许之楠听见江槐没出声这才意识到不对，看向比自己小两岁的江槐道歉说道
　　“对不起，江槐，和你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对……”
　　还没等许之楠说完，脸旁边传来余温
　　等花瓣掉落在两个男孩的面前，江槐害羞转过头
　　“没事的，楠楠哥哥，我很喜欢你和我说这些，我每次都会这样亲我妈妈，每次这样我妈妈都会开心，希望你也是一样的”
　　许之楠看着江槐的大眼睛，看到了江槐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自己没想到可以成为这个男孩的一束光，便应和道
　　“是啦是啦，你楠楠哥哥我呀，自从你来的那天起我就很开心了
　　江槐和许之楠就这样坐在槐树下开心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这时许之楠对着江槐耐心解释刚刚的举动
　　“江槐，刚刚那举动不要随便对人用，这种只能对家人和喜欢的人用哦”
　　江槐疑惑问道“喜欢的人？”
　　“嗯，对啊，喜欢的人？”
　　江槐动了动脑子开心举着手道
　　“我喜欢许之楠哥哥”
　　许之楠听见这句话震惊打了个喷嚏“我说的喜欢的人，是女孩子”
　　江槐自顾自把这句话屏蔽了，嘴里一直说道
　　“楠楠哥哥”
　　“……”许之楠也不忍心打破一个二年级男孩的思想
　　一年后
　　江槐拖着妈妈，手里拿了一大堆礼物，拉着妈妈的衣角着急说道
　　“妈妈，快走，今天是楠楠哥哥的生日，不能迟到了”孙汝看着江槐这么开心的笑容说道
　　“小槐，你先去楠楠哥哥家里，妈等一下去
　　江槐拿着礼物急匆匆跑出门
　　“妈妈你快点”
　　“好，慢点”
　　孙汝看着江槐这么开心，想到自己自私的心理内疚对江槐爷爷说道
　　“爸，我下周就要带江槐走了，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吗”
　　孙父坐在椅子上扇着风对着孙汝“你觉得好就行，你知道一句话，我只想你幸福就好了，你该去找你真正的幸福，江国胜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逼迫你……”
　　说完孙父剧烈咳嗽着，孙汝立马跑着孙父面前，带着早已泪流满脸哭道“我没有恨你，我也没有恨所有人，我现在只希望你和小槐能好好的”
　　“周景他没有结婚，他也没有嫌弃我和小槐，他一直在等着我，我想去追随我曾经失去的东西”
　　孙父听见孙汝这样说也欣然释怀了，曾经的过错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和周景一定要幸福啊”
　　孙汝靠在孙父肩膀上
　　“嗯”
　　“快走吧，等下小槐怕是要来催我们过去了”孙汝站起擦了擦脸
　　孙父这时想起小槐问孙汝
　　“小槐，他知道吗？”
　　“我也怕，小槐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啊，他这么喜欢这里，我……这样是不是也是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吧”
　　许父“……”
　　另一边江槐拿着刚好及格的成绩单开心着
　　“楠楠哥哥，你看，我进步了，还好你帮我”
　　许之楠看着成绩单，瞪大眼睛夸赞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江槐，你终于及格了”
　　江槐笑着看向许之楠
　　“楠楠哥哥，你说过，我及格了，会给我一个愿望”
　　许之楠笑着“嗯，你想要什么愿望，主要是我能做到的”
　　江槐看着许之楠的脸立马红彤彤的喘不上气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那行吧，等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许之楠摸了摸江槐头道
　　许之楠摸着头这才发现江槐身高竟然超过了自己，捏了捏江槐的小脸
　　“江槐，你……吃什么了，长得比我这个哥哥都高了”
　　江槐回忆着自己叫妈妈天天给自己早上热牛奶喝，坚持了一整年呢
　　“没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呢”
　　许之楠又捏了捏江槐脸“真的吗？
　　江槐用着他那真诚的眼睛看向许之楠，许之楠看着江槐如此真诚的眼睛，松了松手傲娇道
　　“看来我也要努力了”
　　这个夜晚谁也不知道是彼此最后一段幸福的时光
　　“楠楠哥哥，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笔，希望你能考上你喜欢的学校”
　　“嗯嗯，谢谢”打开后是一个精美的黑色钢笔
　　许之楠看着这精美的笔，喜欢的笑着拿出来给大家一起欣赏
　　许爸，孙汝，孙父笑着看向许之楠和江槐开心的表情，此时所有人心中就只有一个愿望
　　“真希望时光能停留在一时刻啊”
　　时间快速到了要走的前一天，孙汝还是告诉了江槐即将要离开这里的事实，江槐听见直接破门而去，只有孙汝叫着江槐的声音“小槐，你去哪里？”
　　江槐心中充满了失落伤心，跑去了能让自己安静的地方
　　这时槐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茂盛，江槐失落抱着头静静平复自己的心情，不久旁边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果然，你在这，江槐”
　　江槐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说道“许之楠哥哥，我……，马上就要走了”
　　许之楠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江槐但是想到在门口答应孙阿姨一定要把江槐带回来的承诺，还是压住自己的感情耐心安慰江槐
　　许之楠抱着哭唧唧的江槐温柔解释
　　“孙阿姨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她肯定也舍不得这里”说着许之楠摸着江槐头道
　　“你一定要陪着你妈妈，幸福的生活，不要像我和我爸一样一直待着这个地方”
　　江槐整张脸窝在许之楠怀里不舍
　　“可是，我舍不得你，还有许叔叔”
　　许之楠虽然心里和江槐一样的心情，但还是强装镇定安慰道
　　“就算相隔万里，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下一次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我们互相都要成为坚强的人啊”
　　“永远？不分开……”从此江槐心里深深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回到家门口，孙汝看见江槐立马冲上去抱着抱歉道“对不起，小槐，我不该因为我自己私心，不争取你的意见”
　　江槐看着泪流满面的妈妈，转头看着许之楠和握着许之楠的手，学着许之楠安慰妈妈
　　“没事的，妈妈，你幸福，我就幸福，明天走的话我们就去收拾行李吧”
　　孙汝擦了擦眼睛看着江槐“嗯”
　　许之楠看着江槐走去的背影，自己强装自己伤心的心情走进了自己家，这时许衍早已等着许之楠
　　许之楠看向自己的父亲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失声疼哭起来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是如此煎熬，半夜，许家的大门悄悄开起，没想到是江槐拿着钥匙进入大门，因为江槐经常来许家，许衍便给了一把钥匙给江槐，江槐悄悄打开许之楠的卧室，漆黑的时钟显示着凌晨5点，江槐看向许之楠
　　“下次见面，我们一定不会分开了”说完江槐慢慢爬上床亲上了许之楠脸颊
　　第二天，江槐很快跟着孙汝坐车离开了流水镇，孙汝看向江槐担心道
　　“小槐，真的不用和许之楠说再见吗？你一晚上没睡，早早去和许叔叔说再见也叫许叔叔不叫许之楠起床，你这样真的好吗？”
　　江槐看了看让自己痛苦了几年的流水镇，想着许之楠给自己“永远”的承诺，空洞着眼神回道
　　“嗯”
　　就这样江槐为了离许之楠更近一步，一直拼命学习，自学并成功跳级两次，14岁就已经考到许之楠小时候随口一说的重点高中，因为他知道在这里才可以实现“永远”这个承诺
　　为了跳级和读书的江槐跟着孙汝来到户口更改地，孙汝拿着改名材料和户口温柔说“小槐，以后你就不叫这个名字了，你会不会……”
　　江槐也不希望一直和虐待自己几年的人一个姓
　　“不会，我也不想和那个人有一点关系”
　　孙汝听着江槐稳重的语气随后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写，写完递给江槐道
　　“小槐，你觉得周槐这个名字可以吗？”
　　江槐看着纸上的字，毫不犹豫拿着笔把槐谐音变为怀，后面还加了一个字
　　孙汝好奇看着江槐写在纸上的名字缓缓道来
　　“周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