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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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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越齐山顶端,季庭羡惊叹得说不出话。
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如临仙境。季庭羡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却怎么都不满意,薄彧深拿出相机道:“我带了相机,给你拍几张,你看我镜头。”
季庭羡不是很适应镜头,但好在有长相加持,无所畏惧。拍出来季庭羡一看,惊喜道:“深哥你还会拍照呢。”季庭羡不懂摄影,但也能看得出来薄彧深拍得很好,景色人物融为一体。
“那是,你深哥什么不会。”
在山顶坐了一会吹了会山风,二人下山。
回到宿舍薄彧深把照片导出来,发给季庭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保存了原片。无他,笑容灿烂的青年实在太有感染力,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好,薄彧深心想,朋友之间存个照片很正常吧,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多嫌弃给那些兄弟们拍照,更别说存他们照片了。
季庭羡累得厉害,洗完澡就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季庭羡家教咖啡馆宿舍三点一线,日子过得很充实,薄彧深会来接他下班,带他逛遍燕京的大街小巷,季庭羡坐在薄彧深摩托车的后座,感受凉风肆意,身前青年的躯体却炙热,内心无比安宁。他不期待这一刻变成永远,这却将是永远里最珍贵的一刻。
很多年后,季庭羡和薄彧深都是事业有成的业界精英,他们最爱干的事仍然是季庭羡环抱着薄彧深的腰身,机车穿梭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间,看万物生生不息,地久天长。
转眼便是中秋节。上午庄静柔给季庭羡放了假,季庭羡难得睡了个懒觉十点才起,便无所事事地打了几把游戏。
朋友圈已经被中秋快乐刷屏,有个堂弟问季庭羡怎么没回来,被季庭羡敷衍过去,这种全家团聚的节日一直是季庭羡糟糕的噩梦——被迫上演父慈子孝的场合,被训诫打压的场合,所以季庭羡不仅没有伤春悲秋的念头,反而第一次离这种日子很远反而有种不真实感,我真的逃出来了吗?这会不会是我做的一场梦?然而他切切实实站在学校里,吃着庄阿姨送的月饼,他可以在这个节日不必承受来自亲生父母的压迫,而是完全享受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个体而存在的意义。
也许很多年以后他都会一个人过中秋,但季庭羡却隐隐期待着。
结束咖啡厅的兼职后季庭羡一个人回了宿舍,薄彧深已经回老宅和家人一起过中秋了。从薄彧深平常说起家人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薄彧深地家庭氛围非常好,父亲开明和蔼,母亲雷厉风行,大哥稳重成熟,季庭羡很为薄彧深开心,只有这样的家庭才养得出薄彧深这样优秀的青年,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呢。季庭羡是有些羡慕的,他活得洒脱却不代表他无欲无求,他也幻想过拥有这样的家庭,只是终归是幻想,而自己喜欢的人拥有这些就足够让他开心了。
思及此,电话铃响。
“喂,季庭羡,今晚的月亮好圆啊。”薄彧深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季庭羡拉开宿舍的窗帘,月亮高高悬于夜空:“今天是中秋,当然圆了。”
“你往地上看看。”
季庭羡下意识低头。青年就这样撞进满是月辉的季庭羡眼眸。
季庭羡愕然:“你怎么来了?”
青年朝他挥手。季庭羡想问很多问题,比如你不是在家里吗,比如内心隐隐冒出的期待你是不是来带我过中秋的。但最后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季庭羡只是死死盯着楼下那个人影,仿佛天地之大却只月光独照他一人,徒留月辉盈盈我心间。
“我还没回去呢,带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青年清晰的声音如擂鼓般在季庭羡耳边炸响。
半晌,季庭羡听见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你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薄彧深当即回道:“当然说了,他们很欢迎你。”
季庭羡僵硬道:“那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带件换洗衣服就行了。”
季庭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好东西下楼的,他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去春游前那般紧张不知所措,然而他很快想起,他第一次春游根本没有去成,父母替他请了假在家复习,于是季庭羡懊恼起来,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该答应薄彧深去他家,他很想转身回宿舍,但想起薄彧深刚刚的那通电话,还是咬牙下了楼。
薄彧深没再骑摩托车,而是开了辆低调的奥迪A8霍希,季庭羡系好安全带,鼻间淡淡萦绕着薄彧深身上好闻的木系香水味,季庭羡暗自在心里长吐一口气。
没什么,不过是去喜欢的人的家里而已。
“我在商场买了些东西,算算时间你应该正好下班,过来给你一个惊喜。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薄彧深开车也开得很稳,他看季庭羡穿得单薄,默默把玻璃升上来,开了空调。
季庭羡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功夫注意这些细节,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你怎么突然想起带我回家过中秋?”
薄彧深依旧是帅气的痞笑:“我可做不到把朋友孤零零扔在宿舍一个人过中秋。”
季庭羡却是放下心来,也并不难过。他不正是喜欢这样真诚热烈的薄彧深吗?
于是季庭羡说道:“嗯,谢谢你。”季庭羡的侧脸在黑暗的环境下不像平常那么美得充满攻击性,而是柔和软乎的。
本来专心开车的薄彧深又想揉揉小兔子头顶了,怎么会这么乖。
“完了,我去你家没准备礼物!怎么办?”季庭羡突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薄彧深却道:“去我家做哪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真的没事吗?”
“放宽心,我说没事就没事。”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入一处庄园。又开了几分钟,季庭羡问:“你家还没到吗?”薄彧深看了一眼季庭羡憋笑道:“从刚才进庄园起都是我家,我们这会要去主屋。”
饶是季庭羡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惊得说不出话,他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的穿搭,又看看薄彧深看不出价格连内标都没有的私人定做风衣,诚实道:“深哥,你我兄弟,一辈子兄弟。”
薄彧深被逗乐,这话实在不像是能从季庭羡嘴里出来的话,看来季庭羡跟自己玩久了也被传染了,他大气道:“那当然!”
插科打诨间,汽车缓缓停下,佣人前来迎接薄彧深和季庭羡。
但跟季庭羡想象的庄严肃穆的气氛不同,客厅洋溢着欢快的气息,热闹非凡。
“不算不算,再来一局。”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女子嘟囔着,季庭羡还以为她在下围棋之类的,结果凑近一看,是飞行棋。
棋盘旁边略显沉稳的男子无奈道:“小姑姑,你又耍赖皮,这都不算了三盘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男子笑嘻嘻道:“就是就是,小姑姑,你怎么仗着辈分大,净欺负我们。”
一个小豆丁从桌子下费劲爬上来,季庭羡一开始都没看见他,小豆丁说:“妈咪,下棋不可以像你这样的哦。”
沙发上坐着两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笑着看他们说笑,还有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在织毛衣,女的貌似在打游戏。阳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薄彧深和季庭羡一进来,薄彧深咳了几声,没人理他,直到大家看见季庭羡,一下子一大家人围上来。
女子眼前一亮:“你就是深宝的朋友吧,长得真是好看,我好久没看见长得这么标致的人啊……哎呀薄厉淮你瞪我干什么。”
薄厉淮,也就是沉稳男子自我介绍道:“你叫季庭羡对吧?我是薄厉淮,阿深的大哥。”薄厉淮搂过年轻男子:“这是我的爱人,郁乐溪。”接着又看向为老不尊的小姑姑,示意她有点正形。
薄今菡亲切拉住季庭羡:“我是深宝的姑姑,不过你叫我菡姐也可以,叫小姑姑太老了。”
薄彧深把人拉着靠近自己:“别听她的,就叫小姑姑,辈分都乱了。”
季庭羡乖乖叫人:“大哥好,小姑姑好。”
小豆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漂亮大哥哥,被薄今菡抱起来,奶声奶气道:“哥哥好。”
沙发上的二位老人也笑盈盈道:“孩子,过来。”
季庭羡有些不知所措,薄彧深低声道:“那是我爷爷奶奶,别怕,过去吧。”
季庭羡如同吃了定心丸,在沙发上坐下。奶奶慈眉善目,打量着季庭羡,夸赞道:“长得真是标致,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爷爷则是说道:“这孩子长得比那些明星都好看啊。”
季庭羡被夸得不好意思,他实在没有应对长辈夸奖的经验,用余光示意薄彧深解救自己,薄彧深适时迎上来把季庭羡带走:“好啦爷爷奶奶,我朋友很害羞的,你们别吓到他了。”
一声“victory”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赢了赢了,我又是mvp哈哈哈!”薄母沉迷游戏,没注意自己小儿子都回来了,织毛衣的薄父戳戳薄母,薄母这才看见,薄彧深无奈扶额:“这是我爸妈,我妈最近沉迷王者,为了上分无所用之不及。”温蕖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臭小子说什么呢,想被揍了是不是。”
季庭羡憋笑憋得难受:“阿姨果然性情中人呢。”
薄今越收好毛衣,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位商人,反而像一位学士,他和蔼道:“小季,欢迎你来我们家过中秋节。”